第 26章(1 / 2)

壞血 蘇他 31603 字 6個月前

第二十六章

明明檢驗科那邊傳消息來說沒事了,束青驊還是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著就多夢,弄得神經衰弱。

卻韻前幾天陪他拿全身檢查的結果,隻有一堆慢性病,但他這年紀也正常。卻韻猜測他心理壓力太大,一周騰出一天陪他逛公園。

秋天到了,園子裡還是草新葉綠的,風景怡人,空氣也好。

卻韻挽著束青驊,跟他聊了湖中心鴛鴦的品種,聊了園區植物科屬,聊了他們研究所裡的事。

束青驊始終心不在焉。

卻韻不聊了,避開那麼久,還是提起,“那女孩擺明背信棄義了,阿睿也跟我們斷了聯係。這一次,是不是我們真的錯了?”

束青驊一改頹靡,氣憤道:“我隻承認我錯在相信一個女孩沒有壞心眼兒,但想讓李崇被調查這件事,我不認為我有錯,他如果是乾淨的,就證明給公眾看啊。如果他利用職務之便大撈特撈,那就是有罪!”

卻韻點頭,她從未懷疑束青驊忠於國家的信念,“那對兒子呢?他離我越來越遠了。”

“我們錯在沒生二胎,太相信我們基因的組合會出一個優質的孩子。”

“嗯。那個女孩,阿暮,換他倆任何一個,我也沒那麼心理不平衡。什麼資源都給,就是資質平平。我媽養我時什麼都沒有,我還是什麼都給她拿到了。”

“讓他自生自滅。”束青驊不願提這個兒子,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他們沒嫌棄他,他反而胳膊肘往外拐,被那女孩牽著鼻子走!

“眼下這關是過去了,但李崇肯定留了心,再想讓上方調查他,恐怕更不好操作了。”

“沒事,來日方長,大不了再跟他演幾年戲,我總能等到他被摘了烏紗帽的那一天吧?”

“那女孩你就這麼放過了?”

“就當為我的身子骨攢點德行,任她去吧。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要是長了副壞心眼,遲早被天收了。”

還沒溜達到園區中央,李崇打來。

束青驊和卻韻對視一眼,瞬覺來者不善。慢吞吞接通:“喂,李哥。”

李崇口吻溫和,像對老友的態度:“好久沒聚了吧,青驊,要不要喝兩杯啊,我安排在你嫂子的飯店。”

“是挺久沒聚了,但我不是剛拿檢查結果嗎,忌油膩辛辣,煙酒都不能來了。我是想去呢,就怕局上病發,到時候弄得寒磣。”

“喝茶也行,弟妹店裡七年高杆古茶樹的老茶我可饞一陣子了,這回說什麼也得給我弄點來嘗嘗,好東西彆藏著嘛。”

“那我給你寄一點……”

“老弟啊,是不是咱們關係遠了?我現在都請不動你了嗎?”

這話一出,束青驊再拒絕就有點心虛了,隻能答應:“那行,你定個時間,我過去找你。”

“擇日不如,我看就今天。”

束青驊看著卻韻,心裡已經有底:“好。”

電話掛斷,卻韻皺眉問道:“他不是去檢驗科查了沒事嗎?”

“檢驗科沒事,同名、同樣貌的丁珂就有事。”束青驊已經想到,“女孩可以不是當年的女孩,但她不可以出現在阿暮的麵前。”

卻韻反應過來:“她出現,意味著有人利用他兒子來搞他。”

“我去一趟。”

“我陪你!”卻韻挽住他。

“不用。”束青驊輕拿開她的手,“他沒證據,隻要我咬死不知情,他也沒辦法。你就在家乖乖等我。”

“好……”

*

酒莊回來,束睿就一直逃避兆婧的目光,兆婧也不問,像什麼也沒發生過,第一次學著給他做飯,差點把廚房炸了。

束睿溫柔地收拾,沒嗬斥一句,隻說:“以後一個人時彆做飯,沒人看著很危險。”

兆婧已經洗了澡,擦著頭發,噘嘴抱怨:“誰知道那麼難,我以為按照食譜就沒問題,誰知道熱油裡放蔥絲再放醬油會冒黑煙,我的蔥都乾成一坨草了,還做蔥油麵呢,我們叫外賣吧。”

束睿看著操作台沒用到的食材,都是她不久前去超市買的,她一路上都在看教學,還是沒忍心掃她興,“我找人來家裡做。”

“啊?”

很快阿姨就來了,進門看到兆婧,扭頭衝束睿一笑:“上次也是做給這個丫頭的嗎?”

束睿沒答,“麻煩您了,等下回去也給您叫車,做麵費用翻兩倍。”

阿姨笑笑:“不麻煩,不然今兒個下午也是打麻將,給你們做飯,我不用受她們的氣就能開張呢。”

束睿教了一遍廚房的使用,告訴阿姨東西都放在哪,回身找兆婧。

兆婧把自己藏在了沙發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巴望著廚房。

門鈴響,束睿開門,從外賣員手裡接過一個裝藥袋,撕開封口,拿出一瓶雲南白藥和一盒創可貼,走到沙發,坐下來,拉起她的手,把她剛才切菜時不慎弄傷的手指包起來。

兆婧傻傻看著他。

束睿說:“來我這兒不用你做飯。”

兆婧看著被包起來的手指,許久,抬頭時彎唇:“上次不是外賣。”

束睿沒答,她也不是在問。

阿姨很快做好飯,束睿把她送下樓,再回來,兆婧已經擺好碗筷,迫不及待把兩盤子麵條端上桌,又跑到冰箱隨便拿了幾個水果,鮮榨成果汁倒了兩杯,一人一杯,說:“快過來!”

束睿過來,坐下,沒有開動,隻看著她叉一團麵條,卷兩圈,一整個放進嘴裡,塞得搗不開,腮幫子圓鼓鼓,像隻小鬆鼠。

兆婧騰不出嘴說話,就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這蔥油麵真的好吃。

吃完一盤,她撐得後仰,閉著眼,摸著肚皮說:“我媽都不慣我。雖然她認可女孩應該被疼愛,但也覺得我什麼都得會。我從小到大,她對我的期望就是,不要做一個無能的人。”

束睿不餓,隻吃了兩口,她一說話,他乾脆放下叉子,安靜地聽。

兆婧睜開眼,“所以阿睿,我不是一無所知。”

束睿微怔。

兆婧沒辦法看他那雙哀傷的眼睛,彆開臉,看向彆處,“我不願意深想你的話、行為有其他意思,所以我在你麵前一直是遲鈍的。但窗戶紙哪有不破的,再遲鈍,也總會知道的。”

她趴在椅背,硬邦邦不舒服,但讓她更清醒:“你真的很想要那個顯卡嗎?你為什麼跟我分析李暮近不是放火的人?一個傻子這首歌到底是什麼意思?”

束睿無法回答,每一個問題都是。

“我不來詹城買顯卡,就不會看到丁珂。你跟我分析李暮近殺人放火這件事,就像是我們一起想到的。若你敗露,憑我兆婧在朋友圈子裡從不說謊的風評,還能給你爭取片刻喘息,讓你想法脫身。一個傻子是男生唱給他得不到的女生。那句,看著你被他親吻到虛脫,其實第一次聽我就懂了,是我騙自己想多了,你們之間又沒交集,你喜歡的那個人不可能是她的。”

兆婧娓娓道來,說完這一句,鼻尖紅了,眼裡都是霧氣。她看著束睿:“可你為什麼跟李暮近鬨成現在這樣?那個混球,除了丁珂,還有誰能讓他翻臉不認人呢?”

束睿放在腿上的手攥成拳。

兆婧看起來那麼難過:“可是我又很了解你,我知道你那一點喜歡,更多因為,她是李暮近在意的人。卻韻阿姨和束叔叔對你的要求總是太高,這兩年你跟我們一起玩兒越來越自卑了。”

她說到後麵,聲音顫抖,眼淚控製不住地掉下來,她抹一把,又掉,煩得她乾脆趴在桌上,肩膀隨著啜泣沒節奏地抖動。

束睿下意識伸手,又縮回。

他的醜陋被揭開,他不知道現在要用什麼身份再像以前那樣嗬護她。

兆婧抬起淚臉,那點吃撐的難受似乎已經隨著眼淚流出,消化掉了,她把包拿過來,是新買的巧克力,這牌子在首都線下很火,她排了很久隊才買到,放在桌上,推給他:“我根本不愛吃巧克力,是那天我在你家,你給我拿了一盒。你也不愛吃,但就是備著。”

束睿不敢看她。

兆婧第一次覺得喜歡的人其實很普通,但一顆心給出去,這個過程是豐富精彩的,舍不得愛他的這些年,於是普通也喜歡,不值得也認。她閉上眼睛,呼一口氣:“無論你什麼原因對她在意,你都在意了,我嘗試過說服自己,你有許多無奈,但失敗了。你有多少無奈,利用我,就該接受懲罰。”

束睿聽出彆的意思,忍不住抬頭,起身,阻止:“彆說……”

“阿睿啊,我不要跟你做朋友了。”

束睿向前,衝她伸手,“彆這樣……”

兆婧躲開:“我下個月出國,本來現在的學校也是為了你才去上的,也不是很喜歡,下課回到家,還要進行一對一輔導,既然不用再圍著你轉,那我的人生也該有更多時間屬於自己了。”

束睿拉住她的手腕:“彆離開我……”

兆婧以前最想聽他這樣說,偏偏在她最不想聽到的時候。她舍不得,也還是拿開他的手:“你能用什麼身份攔我呢?”

束睿說不出,他不知道,但兆婧不能離開他:“你不了解中間的事,我告訴你,我從沒想過傷害你的,阿婧……”

“我不想知道。”兆婧低著頭,聲音又顫抖了,再抬頭時,眼淚掛了一臉,卻笑著,又說:“讓我走吧,你一攔我就留下的話我也太不值錢了。我有那麼多錢,我自己也應該配得上吧?”

束睿鬆了手,他知道,他已經失去她了。

兆婧走了,沒告訴他,她這幾天很快樂。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就會快樂,但沒人可以隻過安逸的日子。

*

雅致會所。

即便是鴻門宴,束青驊也是來了。

菜上完,李崇覺得吃完引入話題的方式多此一舉,便在斟完兩杯酒後,說:“我們省去那些虛偽客套的開場吧,直接聊聊你是怎麼找到一個跟丁珂一模一樣的人,放在我兒子身邊。”

他說省去多餘,神情口吻卻還是麵對公眾時的慈悲、紳士,但據束青驊所知,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束青驊也跟他裝起來:“李哥這什麼話?我聽不懂。”

“我找你肯定是拿到了鐵證,你再跟我兜圈子隻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李崇在宋雅至的暗示下,了解了那個記者身邊人的關係網,查到了束青驊頭上,拿到結論的那一刻,兩年來發生的事串聯在一起,原來這一切並非毫無征兆。

束青驊說:“那您現在以什麼身份跟我聊這件事呢?朋友,還是我們儘忠儘責的廳長。”

他本以為,李崇查檢驗科沒發現問題,他這關就算過了,沒想到李崇還是懷疑他,但聽起來李崇並不知道丁珂是以前那個,隻認為他找了一個冒牌貨,他到底哪裡露出了破綻?

李崇下一句就解答了他這個疑惑:“你撇清責任的活兒確實精細,這個丁珂甚至沒跟你見過麵。你以為你處理乾淨你們之間的聯係,我在她身上挖不到什麼,就不會懷疑你。但怎麼就忘了把記者的屁股也擦擦乾淨呢?”

束青驊聽到轟隆一聲,來自內心。

李崇喝口酒,讓了讓他:“嘗嘗你嫂子酒樓特供,紹興老酒。看新聞了吧,百馥酒業向雅致集團出售庫存股份,你嫂子現在可是百馥酒業第一大股東。弟妹最近在做什麼生意?”

束青驊一笑,不甚在意他的挑撥:“嫂子還是能乾,就是不知道她個人在當中起到的作用有多少。阿韻是搞科研的,做生意純屬興趣,但也沒讓我操過心,一個人把茶店開到六家連鎖。”

他暗諷宋雅至是個提線木偶,拋頭露麵是因為李家人不方便。

李崇也無所謂,他覺得寶貝女人的人格局小的可以。說回正題,他還是想知道束青驊為什麼,不然直接弄他就好,沒必要吃這頓飯。

“為什麼?我哪裡對不起你讓你這麼費儘周折?”

到這一步,束青驊知道他們注定撕破臉了,懶得再裝:“當年卻契撞人,我請你幫忙,你把我拒之門外,我們之間就不再是純粹的友誼。當我這兩年發現那場車禍甚至是你親手策劃,就為以此鉗製我,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能是相安無事的關係嗎?”

束青驊一直沒對任何人提起,包括卻韻,他後來找過卻契撞到的老人家屬,他們說辭前後矛盾,他兩個月軟磨硬泡,他們終於鬆嘴,這個事根本就是李崇設計的。

正好那時還沒給丁珂傳達任務,通過李暮近搞垮李崇的計劃就這樣被提上日程。

“原來是這樣。”李崇終於知道答案,卻也有話說:“真假先不論,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信任你,卻沒放棄你,寧可用手段,也留你在身邊?”

束青驊看著他。

“因為你太謹慎,心眼太多了,誰都懷疑,彆人說什麼都不信,隻信你自己,如果不是有你的把柄,誰敢用你?”李崇也覺得可惜:“但你確實太聰明了,不用可惜。”

束青驊不想聽他說廢話,“現在隻有我們二人,你都不敢承認就是你乾的,誰多疑呢?”

李崇笑了:“算了,我不教人怎麼走路。”也懶得再說:“你算是我認識的人裡,最愛添置房產的了,有沒有想過,你會栽在上麵?”

束青驊聽不到,也不敢多問,怕著他的道,盯著他。

李崇又說:“五年前你買了一套北區的三居,六百四十萬,網簽五百萬四十萬,另外一百萬你以現金的方式支付給他,現在我合理懷疑這一百萬是贓款,被你通過購房的方式洗白了。”

束青驊拍桌子站起來:“放屁!現金是對方的要求!他是準備過年給村裡人發紅包的!所以要現金!”

李崇深表痛心:“那你就要跟有關部門好好解釋了。我們一分錢都不敢昧,你一動就是一百萬,可能還不止,你真是太可怕了青驊。”

束青驊聽懂了:“這個事也是你搞的,你早就埋了線等著今天!”

李崇十分無辜:“我堂堂正正,乾乾淨淨,這種違背信念的事是萬萬不敢做的。”

束青驊是半路才開始跟他分心,他卻是從一開始就設防,李家老爺子不愧是留置三進三出的人,什麼都給兒子想到、設計好了。

束青驊不怕被調查,除了丁珂那個案子,他身上沒事兒,但怕停職期他家垮了……

他不甘地看著李崇,李崇的得意刺痛他的眼,為什麼為非作惡者總是順風順水?

*

周五,阿嘉請了一周病假後,終於病病殃殃上學了。

她掐點來,被老師看了一眼,並拿來給大家舉例子:“顧嘉同學就有從事政府涉外法律事務的潛質,不卡點不來,主打一個博弈,讓彆人等得心煩意亂。”

一陣哄笑。

阿嘉才不尷尬,頭昏腦脹也顧不上尷尬,坐下就打開電腦,打開課堂記錄,趴桌睡覺了。

上午課上完,她睡得鼻塞眼腫,頭發亂糟糟像雞窩,章苗苗收好東西坐到她麵前的桌上,“還沒好啊,要不掛個水?”

阿嘉吸吸鼻子,“不要,我覺得我還可以撐到下午的露營燒烤。”

章苗苗笑劈了:“你彆半路上就不行了,咱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露天燒烤的,弄得跟以後吃不上了似的。”

“咱們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吃,但李暮近請客,咱倆還是作為他女朋友好朋友的身份被邀請,我不覺得以後老有機會!”

她說完跟章苗苗同步看丁珂,丁珂停頓一下,想到怎麼回她們:“看你們,還有機會的。這次有他不少朋友,組織者還是上次遊艇派對那個,我也怕你們不自在。”

“不會啊,就是他組織彆把學姐再叫去。”阿嘉對學姐沒好感。

聊著天,到了西餐食堂,章苗苗主動擔任起打飯的任務,丁珂陪她,病號阿嘉找位置。

丁珂端著大餐盤,裡邊有兩個圓形盤子,兩杯咖啡,一杯橙汁。

章苗苗拿的甜品和水果,還有一小兜堿水麵包,坐下時說:“今天甜品區是自助,我覺得劃算呢,刷完卡才發現沒一個愛吃的!太膩了,咱們食堂是懂營銷的。”

“笑死。”阿嘉吃一口披薩:“以後這種動腦子的事交給珂珂。”

丁珂吃一塊牛肉,現在想來,她真喜歡吃肉,上次nono乾嘔抽搐,他們緊急送它去醫院,倒沒大事,就是燒烤沒吃成。她也不好意思提,隻在阿姨問她吃什麼時,小聲說,肉就好。

早上李暮近送她上學,她下車時,他在那兒假裝不經意地說:“晚上吃肉。”她扭頭看他,他把咖啡遞給她:“組個局吃燒烤,你想想,吃什麼肉,微信發我。”

裝得細致入微,其實就是心眼多。這狗男人。她要罵,又要彎起唇。

“珂珂!想啥呢?”阿嘉問。

丁珂回神,還沒說話,過來兩個其他學院的女生,歪著頭確認,討論起來:“是她吧?”

“是,不是有照片嗎?”

她們旁若無人,阿嘉病號先不滿意了:“有病是不是?”

兩個女生才笑著道歉,其中一個解釋:“不好意思,我們就是想問她找的哪個醫生主刀。”

章苗苗站起來:“滾,乾你屁事!”

兩個女生緊急道歉,卻沒走開,還有話要說:“到底是動了哪兒才能看起來這麼好看?差彆太大,我太好奇了。你就告訴我,我沒惡意。”

“動了你爹。哦不好意思,提到你爹了,我沒有惡意。”阿嘉戰鬥力十足,一點也不讓話掉地上。

兩個女生也不說話了,對視後輕蔑地衝她們瞥了一下,伴隨一聲不禮貌的哼,阿嘉氣壞了,跟朋友在一起讓她變得勇猛,上去乾架,被章苗苗攔了下來。

“她倆眼熟,不是咱們學校的吧?像隔壁的。”章苗苗猜道。

“服了。”阿嘉回頭對丁珂說:“學姐勢力還是廣,有很多女的以認識她為榮,說起來風雲人物,她之前跟白蓮花兒似的說不該跟朋友提到你,又給你道歉,我看那評論區,一堆人在那兒‘為什麼你要道歉?你什麼也沒做!該道歉的是他們,本來就整容,還不讓說?這麼寵著,蓋城堡關起來啊,彆出來見人!’那陰陽怪氣的,看得我來氣!”

章苗苗都不知道:“你真是什麼都沒錯過,生著病都能八卦。”

丁珂換話題:“吃飯。”

她不願討論學姐,兩人也不說了。

*

露營燒烤地在雅致森林國際旅遊度假區的綠地公園,在整個度假區南部,靠近南湖,園內大片綠地,開放日一眼望去不是帳篷就是天幕,不遠處是隕石燒烤區,緊挨著會員製會所。

因為李暮近邀請朋友,所以一整天公園都是閉園狀態,但參與條件也沒有很嚴苛,玩的好的都來了,一帶二,一帶多,很熱鬨。

江好被李暮近提醒過,甚至沒通知學姐一聲,但學姐在整個二代圈子裡還是積攢了不少人脈的,總有一兩個網速慢的不知道她已經被江好棄用。

當然最主要是,聚會門檻不高,屬於隻要沾點關係,就能來。

李暮近上午還在他主做的一個醫療器械項目的公開會議上,這算是他第二次以一個商人身份出現在公眾視野。

網友也才知道,原來他是這個出口項目的負責人之一,甚至天使輪融資一千五百萬都是他私人關係。

他像一把橫空出世的刀,殺熱富二代身價盤點話題。

有心之人捋了捋李暮近從小到大的履曆,發現他一路上名校,雖然經常休學,但仔細搜一下,休學期間都有他參與的項目公開。

現在有人開始懷疑,他去德國治療期間,到底真是在治療,還是承受汙名提升個人實力。

知情人士提醒大家理智,不要不由自主地陷入崇拜錢權的浪潮,富二代的成功本來就比普通人簡單,天使輪一千五百萬的私人關係,把普通人殺了都沒有,彆說人家家族就一個孩子,肯定下大血本培養,隻要不是癡傻呆躡的,有成績很正常。

被網友一頓噴。他們其實沒聽懂,就覺得他沒說李暮近好話。

到這一刻,李暮近已經不單單是逆轉風評的問題了。

李暮近先去了會所,他得換衣服去接丁珂,剛穿好白短袖、牛仔褲,付知之進來了,身子後仰,掃量李暮近,誇一句:“哎喲真不錯,這身,就是有點白得過分了,老爺們長這麼白看得我都想親一口。”

李暮近平時聽他扯淡,今天這話太離譜,扭頭看果然臉紅成猴屁股,又喝多了。“滾出去。”

付知之賴皮不走,晃著他胳膊撒嬌:“你現在可火了你知道嗎?你那些見義勇為的視頻人網友都給你盤包漿了,真帥啊,真帥。”

李暮近看眼表,再不走要來不及了,扯開他,又被他拉住,他挑眉問道:“你乾嗎去啊?”

“接人。”

“要是丁珂的話,人已經自己來了。”

李暮近皺眉,拿手機,發現自己沒切私人微信,難怪沒收到丁珂發來的消息,切號就看到她說:“我跟她倆打車去,彆管我了。”

他往外走,三點多太陽還很曬,烈陽,草地,一頂頂帳篷,十幾輛越野車,巨型天幕被風繩拴在地上,像一隻變異的米色蝙蝠。

天幕底下戶外用具一應俱全,不少人戴著墨鏡,躺在搖椅聊天打趣。

勤快地在天幕上掛燈,不遠處幾輛越野後備箱全開,連接帳篷,旁邊移動空調聲音巨大,蓋住了其他聲音。

因為不想觀光車來回穿梭,也沒氛圍,燒烤區就定了離綠地最近的,外邊請的私廚和燒烤師傅忙碌著,工作人員把大夥的菜單報給廚師,為五點之後的燒烤狂歡準備。

李暮近進入天幕,沒看見丁珂,燒烤區也沒有,他皺眉給丁珂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去哪了?

“阿暮!會所裡鬨起來了!”李洋匆匆跑來,氣都沒喘勻,急說:“江好在那兒帶節奏,說束睿他爸被調查的事。不是前幾天新聞公告了嗎?江好太能陰陽了……”

*

阿嘉和章苗苗非要參觀一下公園,還要拉著丁珂,丁珂也沒來過,卻被迫成為她們的向導。

“我早知道南湖這邊一到放假野營的人特彆多,隕石坑營地很私密,湖水是天藍色,雖然我覺得是因為反光。總之美得像在海島。”章苗苗對晚上露營興趣更大:“你們說會不會看見星空!”

阿嘉虛弱,被她倆攙扶著,“我剛才看我好像沒帶電熱鍋,倒是帶了方便麵,還帶了小爐子,真服了我這個腦子。”

“天幕那邊什麼物資都有,等晚上燒烤完,我們缺什麼拿什麼,再找個冤大頭開車把我們送到營地來。”章苗苗安排好。

阿嘉笑:“安排得還挺好。”

三人返程,回到草坪,天幕底下,跟大部隊會合,四點多太陽有西去的架勢,藍天變甜橙,擠出果肉汁水,再塗抹一層金黃的果醬,每人看起來都好吃。

薛詩與和陳享也來了,二代圈子都互相認識,李暮近不請,他們也能被彆人邀請來。

戶外活動大家都穿得休閒,薛詩與一身卡其色,戴個大簷兒帽,很西部,陳享配合她,也穿了身牛仔。

他們一出現天幕,熟人就起哄:“哎喲,這情侶裝,就是沒做好前期工作,今兒個穿牛仔褲的彆太多,你家陳享這個緊身,沒那種寬鬆的好看,能換就換,彆等會讓人豔壓了。”

薛詩與跟她是好朋友,自然聽得出她的話外音,無非是李暮近穿了版型更好、樣式更好的牛仔褲,但陳享這一身也是她挑的,她不想承認自己審美略遜一籌,最後掙紮:“牛仔,真格能穿得多好看啊。”

“那要看穿的人是不是九頭身比例,腿型是不是直又細。”

薛詩與不吭聲了,扭頭跟陳享使眼色,反正他們開車來,車上還有兩套衣服。

天幕拉得很遠,岸邊草坪都有覆蓋,估摸能容納兩百人,到場人頂天也就七八十,所以三幾人坐在一起,顯得空蕩稀疏。

丁珂三人就在不遠處方桌,正常一眼就能看到,但她穿個白短袖,還背對著他們坐,薛詩與也就沒被注意到。

薛詩與他們的對話丁珂三人都聽到了,阿嘉和章苗苗不認識,但對她們聊的話題感興趣,阿嘉問丁珂:“怎麼還沒見那帥哥呢,你過來他都不接你的啊?怎麼當對象的?”

她聲音不小,薛詩與看過來,她被迫對視,也沒在怕的,不認識自然不用打招呼,繼續說:“哎呀我身價確實是不一樣了,這種聚會我都是座上賓了,可不是組局拉來湊數的,是主人親自邀請的哦。”

好朋友是控製不住拿自己爭氣的姐們裝逼的,談一個普通男的就不說什麼了,李暮近可不普通,炙手可熱!而且這是他家的公園!公園私有,阿嘉心想這牛不吹難受。

章苗苗受不了她:“你是不是燒糊塗了,正常點。”

丁珂看著她們笑,很有縱容的意思,阿嘉拿到尚方寶劍:“我們主人家都不說我,你給我閉上嘴。”

章苗苗懶得理她:“我看你病好了,彆讓我們扶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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