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魚膾(鯰魚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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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弓……”

雲乘月回過頭。搖晃的夜色裡, 王雁冰神色似乎有異。

那支穿透甲板的光箭,在主人落水後,漸漸散為靈光, 隻留出一個邊緣鋒利的洞。

雲乘月問:“王姑娘認識?”

王雁冰點頭,似有苦笑:“若我沒看錯, 這應當是諸葛家的追日弓。”

“諸葛家?”

史書記載的舊日十三州諸侯, 並沒有這一家。雲乘月看了薛無晦一眼,後者搖頭,表示這一家和他無關。

王雁冰解釋道:“諸葛家本是宸州名門,因二百餘年前開國有功, 家族遷往白玉京。他們擅長煉製法器,追日弓更是嫡枝才能擁有的神異法寶。沒想到, 方才那姑娘竟然是……”

她欲言又止。

雲乘月說:“可她好像不姓諸葛。”

王雁冰也遲疑了一下:“出門在外,用化名也是有的。”

“是嗎……”雲乘月卻覺得, 會張揚地拿出射日弓的人,怎麼會怕使用真名?她沒有爭辯,順著王雁冰的意思問:“你是說,我得罪諸葛家的嫡係了?”

王雁冰苦笑:“恐怕正是如此。”

雲乘月說:“可又不是我將她弄下去的。我還沒來得及還手。”

王雁冰歎口氣, 勉強笑笑:“說的也是。興許那位姑娘不會太過霸道。”

可惜,王雁冰的期望落了空。

認出諸葛射日弓的修士不止她一個。很快,等眾人七手八腳將那陸姑娘救起來後,那濕淋淋的白衣姑娘恨恨瞪了雲乘月一眼。因為正好有救急的燈光打在她臉上,她那一眼相當明顯, 很多人都看到了。

立即, 大多數修士都默契地後退一步, 同雲乘月保持距離。

王雁冰身形動了動,沒走, 卻麵露難色。

雲乘月安慰道:“沒關係,如果你想跟我劃清界限,那我們的搭伴到此為止,你走吧,沒關係。”

王雁冰一愣。她什麼都沒說,微一點頭,往旁邊走去。晃動的甲板上,她又回頭一眼,眼神似是十分複雜,像有驚愕,也像有些感激和羞愧。

桃花鯰仍在不遠處興風作浪,甲板上很擁擠,可雲乘月周圍居然生生空出一小塊地方。

薛無晦站起來,就居高臨下地站在船舷上:“勢利之輩,何必要她好過。”

雲乘月不在意道:“本來也就萍水相逢。”

帝王飄然而落,順手將她被吹亂的頭發理整齊,這才鬆了眉頭,淡淡道:“你如果一直這樣,將自己當過客,絲毫不將旁人放在心上,無論好壞都不能影響你,那你的書文之道就永遠不會突破。”

雲乘月一怔,在原地站住了。

她也沒有不把彆人放心上吧……大伯母、漣秋、盧爺爺、顧姨,勉強加上一個熒惑星官,她都認真地記在了心裡,怎麼就要被扣個不在意彆人的帽子?

薛無晦卻沒有要多說的意思。他又順手拍了拍她的頭,背對滔滔江水,也為她隔開帶著腥味的風浪。

他說:“道,是彆人解釋不了的東西。我隻能這樣提點幾句,具體如何,還要你自己領悟。”

黑霧彌漫,散開一道障眼法,使得彆人都對雲乘月身邊的乾爽視若不見,也不會注意她一直動來動去的頭發。

她想了會兒,隱約像明白了什麼,再具體去想,卻又還是沒抓住。她搖搖頭,彆開薛無晦的手,走到欄杆邊,去看另一旁的人們。

那位陸姑娘已經被披上了最好的厚衣裳,因為水汽蒸發,她身邊淡淡白霧繚繞。洛小孟持刀護在她身邊,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驚豔。

――“陸姑娘,你彆怕,我一定會護好你!”

陸姑娘抬起眼,目光閃閃,又垂下頭:“謝謝小孟哥,你真好。”

黑皮少年挺起胸膛,持刀看向遠方,周身騰起淡淡光芒:“孽畜,你們傷了陸姑娘,俺一定不會饒過你們!”

……嗯?

雲乘月近日來一口氣聽了十多張說書玉簡,練就了某種奇怪的直覺。她抓住欄杆,本來開始犯困的頭腦倏然清醒,甚至覺得需要來一包零食。

她在專門的零食錦囊中摸了摸,真的摸到一包沒拆過的堅果,都是剝好的,不用吐殼。

隻是翻零食的功夫,那洛小孟已經大喝一聲,氣勢已然不同!

屬於第三境初階修士的氣息爆發而出,驚得旁人連退幾步,口中呼道:“居然是連勢境!”

少年手中的長刀飛出。

刀身籠罩青光,一力破開風浪,直取浪巔的桃花鯰!

哢嚓――!

魚身尚在直立,魚頭已落江中。再等一等,才有桃花粉色的鮮血狂噴而出。

“哎呀……!”

眾人驚呼,雲乘月也跟著驚呼,遞到嘴邊的葵花籽都忘了吃。

薛無晦瞥她一眼,有些不快:“這有什麼了不得?”

雲乘月盯著魚頭消失的地方,惋惜道:“這麼大的魚頭,一個就夠煮魚頭火鍋了……”可現在沒了。太浪費了。不要的話,可以分她啊。

薛無晦一怔,也看了一眼江中,收斂神色,沉吟道:“我記得,桃花鯰之美味不在頭尾,而在腹部。做成魚膾,不必其他調料,便稱得上人間至味。”

雲乘月有些向往,卻又搖搖頭:“我連魚頭都沒有,還想要腹部?不可能的。”

帝王看著她,等了等,沒等到彆的話,反而見她又專心看向人群,神色還挺興致勃勃。他徹底揚起了眉毛。

浪潮中,那柄青光刀刃神勇異常,已經又斬殺一條桃花鯰。

船上修士有人又驚又羨,卻也有人非常不高興。確實,洛小孟看似勢如破竹,但那三條桃花鯰早已被保寧號眾修士消磨了大半體力,而眾人之所以進度緩慢,無非是想整條捕捉桃花鯰。

“這黑皮倒好!”有人暗中啐了一口,“白白浪費魚頭、魚血,還把風頭全部攬了去。怎麼,他還以為現在多出出風頭,就能讓明光書院注意到他?”

“就是。”旁人冷笑附和,“表現得大義凜然,不過是找著合適的時機,取巧出手罷了!”

但他們也隻是低聲暗罵,並不出頭去點破,更不阻止。

雲乘月聽得有點奇怪,但一想,也明白了。原來那洛小孟並不是真的為了陸姑娘落水而激憤,隻是借這個由頭,想搶功勞。陸姑娘疑似諸葛嫡係,她的落水正好給了他出手的借口。

她不禁有些失望,將堅果收了起來。

“我還以為是真實版的說書玉簡呢……”她又看看那位陸姑娘,見她正望著洛小孟,看著很崇拜,仿佛就要許出一顆芳心,也不知道有沒有察覺洛小孟的用心。

江濤中,僅剩的第三條桃花鯰不斷遊動。它速度快若閃電,似乎被同伴的死亡激怒,開始不要命地攻擊保寧號。

洛小孟重重哼了一聲,伸出右手,淩空寫出一枚書文。

“看俺收了你這孽畜!”

――“網”字書文,頃刻成型。

靈力結成的大網,浩浩撲出,網內銀光閃爍,乃無數鋒利的刀刃!

但那桃花鯰立在浪巔,不僅沒有躲,反而用力一甩魚尾,直直撞了上去。

……砰!!

桃花鯰裹著大網,重重撞在了保寧號的靈力罩上!

這一下撞擊和先前都不同,隻有一擊,卻頃刻將靈力罩撞出一道明顯的裂紋。整座狹長的樓船失去平衡,被江浪一推,瞬間如山嶽搖晃。

雲乘月站在靠近船頭的位置,正好也就是那桃花鯰撞來的地方。

她反應很快,當即往下一蹲,就近抓住船身,穩住自己。桃花鯰的血液順著裂縫滴在甲板上,甚至還有被利刃割開的雪白魚肉。

“看起來就好疼啊,太慘了。”

雲乘月一邊同情感歎,一邊眼疾手快扔出一隻玉盒,將散落在甲板上的血肉收集起來。

“掉在地上三秒之內還能吃!”她鼓勵自己。

薛無晦:……

這人的同情可謂相當沒有誠意。

他站在一旁,大袖垂落,長發飛舞,身形卻紋絲不動。他周圍的一小塊地方,雖然在外人眼中是不斷搖晃的險境,實則相當平穩。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

“你在做什麼?”他問,“有我在,你何須躲閃。”

雲乘月已經收起玉匣,正在思想鬥爭,要不要去收集那些跌落超過三秒的血肉。她心不在焉地回答:“你不懂,這叫代入感,說書玉簡很強調這一點的。”

薛無晦:……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時機將這人那堆說書玉簡都扔掉了。自從沉迷說書玉簡,她奇怪的想法就越來越多。

雲乘月想了半天,還是放棄了去撿彆的血肉。事情結束後,多半有人來察看情形,如果發現甲板上乾乾淨淨,肯定知道是她拿了,還會來找她掰扯一番,要討回去戰利品。

那多麻煩。

“就這些吧。”

她也滿意了。

她站起身,抬頭一看,卻愣住了。

剛才那隻桃花鯰在撞裂靈力罩後,明明已經跌回江中,此時它卻再次高高躍起,恰好與她視線平行。如果不是錯覺,她好像在這條魚的眼睛裡看見了……狂熱?

――“雲姑娘!”

時間被拉長了。

她一瞬間聽到了很多人在大喊,而每一句她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