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畢竟還有個做皇貴妃的母親,這不到最後時刻,誰知道鹿死誰手呢?再說了,哪怕太子登基又如何,他能不能坐穩這江山,還不一定呢!
隻是如今,就如趙晨光所言,父皇還活著,他不能讓父皇覺得自己狼子野心,隻能暫避鋒芒,憋屈地娶了個趙怡然做王妃。
齊王心裡想著趙倩然,又拿趙晨光沒法,便隻能拿趙怡然出氣。
可以說,趙怡然從宰相府嫁到齊王府,隻是從一個地獄換到了另一個地獄。因為齊王厭惡她,便是府中下人也不給她好臉色,她是沒資格住王府正妃的院子的,住的是最偏僻的西院,她身邊唯有一侍女待她真誠,便是那日著火時著急叫她的黃杉侍女,叫做小橋。
若是皎月不來,這趙怡然就會在這場火中燒毀了容貌,更加惹人厭煩,帶著永不磨滅的傷疤,痛苦抑鬱地蜷縮在這無人問津的西苑,不到二十歲便孤苦地死去。
反光趙倩然,此後一生真是風光無限。她一心奔著皇後去,哪怕因為許過婚,做不了太子妃,她也要想法子做太子側妃。然而太子不熱衷於女色,對她並不十分寵愛。趙倩然不滿,暗中又勾搭上齊王。
這齊王對她還真是癡心不改,又或者是江山美人他都要。太子出城狩獵,齊王竟設計暗殺太子,太子雖逃過一劫,卻留下傷患,登基不到一年,便因舊傷複發而過世。
幼帝嗷嗷待哺,哪裡是齊王這個叔叔的對手?齊王有趙晨光做內應,順利登基,然而史書是勝利者的史書,就算有人罵齊王帝位來得不合法又如何?這江山終究是他的了。
趙晨光是齊王登基的大功臣,齊王又素來喜歡趙倩然。本該被送入太廟的趙倩然,被齊王……哦不,該稱他為皇帝了。趙倩然被皇帝風光地接入後宮,封為皇後,她的兒子,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太子。
在趙倩然的庇護下,趙家越發風光,哪裡還有人記得那個被他們當做棄子的趙怡然呢?她才是昔日齊王、當今皇上的元配啊,可是於趙家人、於世人,都早已不記得了。
趙怡然死得極其不甘,最終怨氣召來了皎月。皎月來時,恰好是火災發生之時。她醒得早,火勢尚未蔓延開來,她雖嗆暈了過去,但是表麵並未受皮外傷。
皎月緩緩睜開眼,便看到空中飄著一藍衣少女。少女生得極美,眉宇間卻滿是哀愁,生生減了好幾分美貌。她對著皎月福身,終於露出鬆了口氣的笑容:“仙子,我這一生,活得好似個笑話,我累了,也怕了,我無所求,隻願仙子替我過完這一生,肆意就好。”不要再像我那般,處處受人掣肘,日日不得歡顏。
說罷,那少女便化作一道星光,隨風而去。
皎月輕歎了一聲,正在哭泣的侍女小橋惶然地看過來,見她醒了,頓時驚喜:“小姐,您總算醒了!”這小橋,是她從宰相府裡帶來的丫鬟,也是個苦命的,因為嘴笨又沒靠山,被人欺負嫌棄,才會淪落到她身邊伺候。主仆二人相依為命,小橋至今還是不習慣叫她王妃。
皎月也不去糾正她,她示意小橋將自己扶起來,她靠坐在床邊,掃了一眼四周,這房間狹小灰暗,哪裡是王妃該待的地方呢?
這齊王,還真是有恃無恐。知道趙家不會為這個女兒撐腰,行事便肆無忌憚。這場火,也不知道是怎麼燒起來的呢。也許,沒燒死她,齊王心裡正遺憾呢。
“王爺在哪?”皎月開口,嗓子卻沙啞極了,應當是被煙嗆成這樣的。
“小姐,你要找王爺?”小橋驚,一雙葡萄似的眼睛呆呆地看著皎月。
“是。”皎月說話極其艱難,但是她必須得儘快把這事辦妥了。
“王爺……王爺應當是在李側妃那吧……”小橋有些迷糊地撓著腦袋。
“你跑一趟,去將王爺請來。”皎月微微一笑,小橋卻被這一笑笑得呆在當場。在她印象裡,小姐很少笑的,原來小姐笑起來這麼好看嗎?
“好、好,奴婢馬上去!”小橋點了點頭,飛快地往外跑去。皎月看她莽撞的模樣,心裡微微歎氣,難怪會被丟給趙怡然這個不得寵的主子了,實在是笨了點。可是笨人也有笨人的好,聽話。
洗月閣內,李側妃正彈著古箏,齊王心情不佳地喝著酒。李側妃擅長察言觀色,知道王爺心情不好,便隻彈琴不說話。
這西苑起火,聽說燒得正是王妃住的那間屋子。李側妃並不覺得高興,反倒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這王府裡的幾個女子,都知道王爺有多期待迎娶正妃,但是沒想到婚禮是按時進行了,王妃卻換了個人。
王爺有多喜歡那位宰相府二小姐,就有多討厭這位宰相府大小姐。至於她們,也不過是王爺消遣的玩意罷了。
若是那位嫁進來了,隻怕她們也會和現在的王妃一樣,被趕去荒涼的西苑住著吧。
正想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響動。齊王不耐煩地皺眉:“何事?”
門外走進一侍女,小聲回複:“回王爺的話,是……是王妃的人,說是王妃想見您……”
齊王的麵色更加難看,趙怡然想見他?一把火沒燒死她,竟然還有膽子見他?
李側妃想起那位成婚後隻露過一次臉的王妃,心裡微微歎了口氣。也是個苦命人啊。這麼想著,李側妃不由笑著開口:“王爺,妾身也許久沒有給王妃請過安了,這回王妃應當受驚不小,不如王爺陪妾身,去看看王妃吧?”
李側妃看得出來,齊王厭惡王妃,但是又有些好奇想知道王妃到底有什麼事找他。畢竟這可是王妃第一次主動找王爺。
李側妃擺低了姿態,給了齊王台階,齊王聽她這麼說,眉頭微微鬆開,起身:“那本王就陪你走一趟吧。”
西苑。
皎月坐在梳妝鏡前,看到鏡子裡那張臉,不得不說,光說原主這容貌,還真該感謝趙晨光這父親。鏡中女子一雙美目星光流盼,肌膚勝雪,不施粉黛,便已經如此清麗絕倫。隻是她常年習慣低眉順眼,縮肩埋頭,瞧著便十分小家子氣,遠不如落落大方的趙倩然那般明媚姣麗。
皎月攬鏡一笑,鏡中那略顯瑟縮的女子忽然便變了,一雙烏黑的眸子透出幾分嫵媚嬌豔,仿若含苞待放的牡丹,嬌媚無骨入三分。皎月摸著臉頰,滿意地笑了。這麼一副皮囊,損毀於火中,未免太可惜了。既然齊王連看都懶得看,不如就出了這王府,海闊天空,任她自在。
“小姐,王爺來了!”小橋的聲音在外響起,“李側妃也來了……”
皎月立即躺回到床上,微微喘息,方才鏡中那瀲灩驚俗的女子,轉瞬間又變成了那個瑟縮膽怯的外室女。加上蒼白的臉色,此時的皎月看上去就好似隻剩下一口氣了。
“你找本王來,究竟何事?”齊王走了進來,看到這狹窄的屋子,第一反應便是皺眉。身側的李側妃倒是落落大方地對著皎月福身一拜,口稱“王妃安”,麵上倒是沒有鄙夷神色。
皎月靠在床頭,低垂著眼,嘶啞著開口:“我想與王爺單獨談談。”原本黃鶯般清脆的嗓子,如今低沉嘶啞,如木鋸般令人難以入耳,齊王果然是麵露厭惡,李側妃臉上飛快地閃過一絲同情後,便體貼地退了出去。
“何事?!”
齊王站在門口,不屑地看著麵前的女子,又是那般低著頭,到底是上不得台麵的外室女,哪能和倩然比呢?
“王爺。”皎月喘息著開口,好似隻剩下一口氣,她掩下嘴角涼薄的笑意,“我知道您喜歡的是倩然妹妹。我若是占著齊王妃的位置,日後您怎麼好迎娶她呢?”
聽她提及趙倩然,齊王果然麵色微變:“你什麼意思?”
皎月抬眸,微勾唇角:“我知道王爺厭我頗深,可嫁入王府,也非我所願。如今……如今我也撐不了多久了,隻想請王爺答應我一件事。”
齊王看著皎月氣喘籲籲的樣子,似乎真是在火場中被煙熏壞了心肺。難不成真的活不久了?
“你究竟有何事?”齊王開口。
皎月慘然一笑,看著齊王,滿目哀淒:“王爺,求您答應我一件事,待我死後,將我獨自安葬。王爺陵寢身側,合該是倩然妹妹的。”皎月麵上柔弱淒涼,心裡卻是冷笑,你們兩個,最好一塊死去。
一聽這請求,齊王頓時鬆了眉頭。她就是不說,他也絕不可能讓她葬入皇陵。
“本王知道了。”既然人之將死,齊王也不打算再說什麼話,說了一句“知曉”後,甩袖離去。
三日後,齊王妃趙氏不治身亡,香消玉殞,世上再無趙怡然此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新故事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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