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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楚櫻睡醒的時候已夕陽西下。

沉沉的落日帶著夏日的暑氣。

楚櫻忍不住用腳掀開了被子,閉著眼睛企圖再掙紮一會兒。她邊上的人熱的像個小火爐,都讓她睡了一身汗出來。

“旦旦,熱。”

楚櫻嘟囔著推他。

半夢半醒間她覺得自己似乎沒離開過,這場景出現過許多次。

商晝將空調溫度調低了一點,隨後伸手將她抱起來在自己懷裡坐好,遞了溫水到她嘴邊:“喝一點,一會兒就不熱了。”

楚櫻就著商晝的手喝了口水。

又清醒了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商晝。

一睜眼楚櫻就對上了商晝黑漆漆的眸。

這雙原本像黑曜石的眸子般漂亮沒有那樣亮了,似乎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紗。

昨晚楚櫻沒能好好看商晝。

這會兒她坐在他懷裡,伸手仔細地將他的麵龐摸了一遍。柔軟的指尖順著他的眉眼一直滑到唇側,再往下是他寬闊的肩膀。

楚櫻戳了戳,道:“倒是沒瘦,看來有乖乖吃飯。”

商晝一直盯著她看,聞言應道:“答應你的事我都會做到。”

經過這一下午楚櫻心情恢複了一點。

她從商晝的懷裡掙脫出來,企圖和他認真聊一下昨晚的事。

楚櫻拍拍商晝硬邦邦的胳膊:“旦旦,你鬆開我,和你說正經事。”

商晝卻不動:“抱著也能說。”

楚櫻:“...那就不正經了,快點!”

這回商晝一點兒都沒掩飾自己麵上的不情願。

他還學聰明了,從楚櫻下午的態度中他摸索出了怎麼才能讓楚櫻心軟的辦法。

商晝直勾勾地盯著楚櫻,眼神裡莫名帶了一絲委屈,他低聲道:“櫻櫻,這四年我隻有在夢裡才能抱到你,你讓我抱抱你。”

楚櫻:“.......”

這人怎麼這樣!這不是作弊嗎!

楚櫻氣悶,但這件事確實是她理虧。

都怪五三,想著楚櫻就瞪了一眼五三。

五三剛飛進來就被楚櫻瞪了,它心裡也委屈。因為商晝它現在都不能隨意在楚櫻麵前晃蕩,隻要兩人上了床它就要被趕出去。

五三鬱悶,它又不偷看。

以前櫻櫻睡覺可從來沒趕過它。

楚櫻糾結半天,最後不掙紮了。

抱著就抱著。

楚櫻瞅一眼商晝沒什麼表情的臉,正色道:“旦旦,你說說為什麼想把我鎖起來?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的?”

商晝注視她片刻,說了實話:“你走後的第八天。”

楚櫻:“......”

她又問:“現在還有這個想法嗎?”

商晝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有一點。”

楚櫻抿唇,放輕聲音問:“旦旦,那你考慮過自己要是真的這麼做了,我們兩個人之間可能會出現問題這件事嗎?”

商晝撫過她鬢邊的發,應道:“考慮了四年。”

楚櫻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楚櫻歎了口氣,問五三:“我為什麼忽然回來了?”

五三在此刻終於有了姓名,它忙叭叭:[主線換你回來的,它消失了。]

楚櫻:“?”

她瞪五三:“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說?”

五三:[...嗚嗚嗚我沒有機會告訴你!]

大變態總是趕我!

楚櫻皺起眉:“主線消失了,那往後的劇情怎麼辦?”

五三一臉無辜:[不是還有你嗎?]

楚櫻:“.......”

她這會兒也顧不上這個,隻問道:“主線消失了,你有能力把把我送回去嗎?”

五三:[...沒有。隻有主線有這個權限,那時候就是它把你從那裡帶過來的,這一次也是。隻是這一次它付出的代價是消失。]

說到這裡五三還有點難過。

自主線走後它心裡就空蕩蕩的。

看到前麵兩個字楚櫻忽然鬆了口氣,她看向商晝,斟酌著措辭:“旦旦,你看到了,現在誰都不能帶走我了。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商晝看了眼五三,沒應聲。

似在思索五三這句話的真實性。

但商晝心裡明白,他不相信任何人,隻有毀掉它才最安全。

可他也麵臨著三個問題。

怎麼毀掉它,毀掉它後世界能否正常運行,對楚櫻又有什麼影響。

其中商晝最在意的是第三個問題。

畢竟楚櫻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今她更是用自己的身體過來。如果斬斷她和五三之間的羈絆,她很可能會因此受到影響。

許久,商晝問五三:“之後楚櫻需要完成的劇情是什麼?”

五三也不太確定:[讓商序昭和謝南枝在一起?]

說到這個它又嘮叨起來:[他們兩個人持續這個狀態兩年多了,兩個人都憋著不說,可急死我了!要是換做櫻櫻,早就...]

它默默地閉上了嘴。

以免再被商晝趕出去。

商晝凝神想了片刻:“我知道了。”

楚櫻:“......”

每當商晝說知道了的時候,她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不好的預感一直持續到晚餐時間。

商序昭坐下後自然地拿起筷子想夾菜,還沒動手就被管家攔住了。

管家悄聲道:“小少爺,等等,還有客人。”

商序昭停住動作,掃了一圈餐桌上的人,商晝和楚櫻都在,顧臨城也坐著。他納悶道:“還有誰?爺爺不是在外地還沒趕回來嗎?”

商晝道:“還有謝南枝。”

楚櫻:“......”

她以為是要等個客人。

行吧,謝南枝也算是客人。

商序昭:“......”

這下他坐不住了,漲紅了臉問:“堂哥,你乾什麼!”

商晝麵色平靜:“有點事想問你們。”

商序昭:“...什麼事你問我就行了!”

商晝抬眸看了他一眼:“這件事需要你們兩個人的意見。”

商序昭在心裡罵了商晝一百遍!

然後求救般看向楚櫻:兄弟救救我!

楚櫻:“......”

她這會兒哪敢和商晝作對,自身都難保。

但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商晝放飛劇情,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問:“旦旦,你找謝南枝過來乾什麼?是因為下午五三的話嗎?”

商晝垂眸,看著帶著她擔憂的鳳眸,牽了她的手,低聲應:“嗯,推他們一把,就這一次。往後我就隻管你。”

聞言楚櫻眨巴眨巴眼,旦旦居然還知道怎麼幫人家增進感情了?就在楚櫻還想再問的時候她又聽商晝道:“買的東西都到了。”

楚櫻:“.......”

她頓時安靜如雞。

楚櫻總覺得這一來一回,她一點兒好都沒討到。不僅要想怎麼哄好商晝,自己還被他扼住了命運的咽喉,主動權失了一大半。

不得不說,這四年在其他人身上留下的痕跡很明顯。

當楚櫻再次見到謝南枝的時候,她才這樣清晰地感受到這四年是真真切切地過去了。

謝南枝是這些人當中改變最大的人。

楚櫻怔怔地和站在玄關處的漂亮女人對視著,原本她以為不會消融的那些冰冷真的被融化了。如今的謝南枝麵上仍疏離,但她眉眼間卻帶著柔和,尤其是當她看到商序昭的時候。

謝南枝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沒有驚訝。

顯然是聽商序昭說了她回來的事。

謝南枝隻是細細地看了楚櫻一眼,片刻後輕聲喊了她的名字:“楚櫻。”

楚櫻掃了餐桌上的三個男人一眼,起身朝謝南枝走去。

商晝垂下眸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你...你怎麼樣了?”

謝南枝在看她的時候,她也在看謝南枝。

就目前看到的狀態來看,謝南枝很好。

謝南枝抿唇笑了一下:“我很好,這四年都好。你變得不太一樣了。”

女人在某方麵總是有敏銳的直覺。

例如此刻,謝南枝能感覺到楚櫻身體的變化。

似乎這個模樣更貼和她。

楚櫻也彎唇笑起來:“那就好。”

但她眼底的笑意卻不見底。似乎這些年他們都好,一直往前走,隻有商晝一直停留在四年前,他將自己困在那裡再也沒能走出去。

現在商晝走出來了嗎?

楚櫻不知道。

兩人沒多說,一塊兒走到餐桌前坐下。

謝南枝和他們打了聲招呼後就聽邊上的商序昭緊張兮兮地問道:“怎麼不和我說,我去接你。我...我堂哥有沒有說找你什麼事?”

謝南枝小幅度地搖搖頭:“沒說。”

商序昭沉悶道:“那你還來。”

謝南枝無奈:“不是有你在嗎?”

商序昭:“...也是。”

他耳根發燙,心裡甜滋滋的。

餐桌就這麼大,兩人雖壓低聲音說話。

但留心總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

顧臨城在心裡悶笑,商序昭這個榆木腦袋!

楚櫻也笑,這個傻子。

但下一秒兩人的笑容就齊齊消失了。

因為商晝用最平淡的語氣問出了讓所有人都呆住的話。

他看著商序昭和謝南枝,平靜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所有人:“......”

五三:[哇哦。]

商序昭臉帶著脖子一下子變得通紅:“...堂哥你胡說什麼!南枝你彆聽我堂哥瞎說,我、我沒在家裡說過這些話,我...啊啊啊反正我沒說過!”

商序昭磕磕巴巴地解釋,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

被商晝一句話說得去了半條命。

謝南枝比起商序昭便顯得很淡定,她直接道:“商序昭沒向我表白,他可能不是很喜歡我。”

聞言商序昭心一慌,立馬就站起來了,下意識替自己辯解:“我什麼時候不喜歡你了?我喜歡你都七年了!我從來沒喜歡過彆人!”

謝南枝微仰起頭,目光輕輕落在麵前的這個大男孩身上。

他眼中的光芒比起四年前隻多不少,但每到那一步他便開始退縮。她時常懷疑是不是因為她給他的信心不夠,她也不能再向以前那般,隻等著他向她走來。

可她離他越近,他便想逃開。

謝南枝花了很長的時間想明白這是為什麼。

這七年對商序昭來說,彌足珍貴。

他怕這些時光都破碎,怕自己還不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