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言律麵上愣了一記，繼而他浮起了怒容，看著顧貴妃不敢置信問道：“母妃你怎麼會知道，王禦醫竟然把我尋過他的事情說出來了？父皇知道了嗎？”
“真是你做的！”
雖然顧貴妃先時猜測這事是蕭言律所為，可心底裡還是抱有幾分希望，可沒想到，蕭言律竟然如此乾脆承認，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被抽乾了力氣，眼前一黑，差點暈眩過去。
“你……你簡直便是豬腦子！你都拿人家全家性命做威脅了，就沒想過人家會反抗嗎！而且，即使王禦醫真的受了你的威脅動了手，你就沒想過你父皇，會不會追查下去，如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我又是這般境地，怎麼可以這般輕舉妄動！”顧貴妃看著蕭言律還怒氣衝衝的麵孔，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
但顧貴妃的話，卻是讓蕭言律又愣了一記，他麵上浮現了疑惑的神色，麵對顧貴妃絮絮叨叨的抱怨，隻下意識回了一句：“我何時拿王禦醫全家性命做威脅了……我隻是讓宮人去與他許了好處，他沒受，我便讓宮人回來了！那宮人，我用的也是暗線，決計不會暴露我的身份。”
顧貴妃聞言，也愣住了。
雖然蕭言律這做法在此刻也並非是明智的舉動，但這其實算是宮中的潛規則，給人留有餘地的收買，便是收買不成，王禦醫這等在宮中待了多年的禦醫也知曉分寸，隻會當做沒有過這回事情，斷然不會將此事說出來。
可若不是蕭言律去威脅的，又會是誰所為？
顧貴妃與蕭言律想到這一茬，麵上皆是沉默了。
衛淑妃、二皇子、三皇子甚至是五皇子……顧貴妃與蕭言律將宮中所有可能有些許利害關係的人都想了一遍，卻都覺得不太可能。畢竟連他們都不敢下這個手！
但不管是誰，二人此刻心情都不會太美妙，畢竟這事兒，他們很有可能變成第一被懷疑的人選，若是問心無愧倒也罷了，偏偏在這節骨眼上，蕭言律還真畫蛇添足做過一些事情。
顧貴妃恨恨的看了一眼蕭言律，蕭言律自知做了不恰當的事情，也不敢反駁。
但眼下說什麼都來不及了，唯一慶幸的是，蕭言律派去接觸王禦醫的宮人，是他們的暗線，不一定會查到他們身上，便是查到了他們身上，顧貴妃嘴角隻浮起了一絲冷笑……
她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隻是可惜了培養多年的一顆暗棋。
顧貴妃心情稍稍穩定了一些，倒是又想起了蕭言律剛剛出宮的事情，忍不住又是沒好氣看著他質問道：“這節骨眼上，你出宮做什麼，差點便出大事了不知道嗎？”
蕭言律理虧，也不敢隱瞞顧貴妃，便是輕聲道：“我出宮去尋了柳秀妍，王禦醫那邊不好下手，咱們可以讓柳秀妍動手……”
顧貴妃斜睨看向了蕭言律，而蕭言律嘴角卻是掛了一抹殘酷的笑容，隻是冷笑道：“若是顧衍之真的福大命大，能夠熬過來，但誰知道會落下什麼後遺症……如今父皇身體康健，至少這幾年裡不會考慮繼承大統之人，若是顧衍之成親多年，沒有一個子嗣，我就不信父皇會讓他來繼承大統！更何況，他還有這麼個不光彩的出身！”
“倒是母妃小看了你。”
顧貴妃聽著蕭言律的話，嘴角也跟著輕輕笑了起來，她當初是不看好蕭言律去接觸柳秀妍，隻是蕭言律執意要如此，而她心底裡，又有著難以言喻的一股陰暗想法，便默許了蕭言律如此。
倒是沒有想到，這一步被她並不看好的棋子，如今反倒成了最關鍵的一步。
的確，顧衍之此次若是僥幸活下來，身邊也缺不得照料伺候的人，又有誰比柳秀妍更加合適。而顧衍之受了這麼重的傷，到時候免不得要喝藥，而是藥三分毒，為了活命喝的藥量重了落點什麼後遺症，又或者傷情反複、身體虛弱都是最正常的。
要怪，也隻怪他自己命不好了！
顧貴妃一想到這個，一顆心仿佛是浸泡進了溫水之中，舒坦的不行。
她帶著蕭言律慢慢的走入了側殿裡，倒還是不忘與蕭言律叮囑了一句：“母妃也不知你父皇是否發現你不在的事情，但待會兒有機會，你還是主動與你父皇提及你出宮的事情……便將責任全推到那柳秀妍身上，隻說發現柳秀妍沒進宮，怕顧衍之沒人照顧，你便出宮去尋了！”
“是，母妃，我省得的，正好那蠢女人正月裡頭不知是何顧衍之鬨了矛盾，還是什麼緣故，跑回娘家去住了，反倒給我了一個借口。”蕭言律聽得顧貴妃的話，當即便是同意，話語之間，更是全然無半分顧及柳秀妍的意思。
顧貴妃母子二人一肚子陰謀詭計，而此時，寢宮裡頭兩個侍衛一人一邊緊緊抓住了顧衍之的身體，王禦醫以銀針封穴，雙手緊緊攥著那柄劍，帝後二人滿臉緊張的盯著顧衍之。
而顧衍之神色卻是坦然，隻是含笑衝著皇帝點了點頭。
王禦醫緊咬牙關，使出全身力氣，動作飛快將劍從顧衍之胸口瞬間拔了出來，隨著劍被拔出，鮮血從傷口處噴了出來。
顧衍之嘴裡悶哼一聲，額上溢出冷汗，臉色瞬間慘白……
“衍之……”
皇帝愣住了，不敢置信、不敢走近。
王禦醫立刻抓起了擱在邊上那塊沾滿止血藥的紗布，朝著顧衍之的傷口堵了去，另一手，則是握住了顧衍之的手腕，把著脈象。
脈象漸漸虛弱，但仍然跳動著，然後……虛弱的、有規律的跳動著，而堵著傷口的那塊紗布鮮血不再彌漫，王禦醫同樣滿是汗水的麵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倒也顧不得與皇帝稟告，便是連忙又讓底下太醫遞上了傷藥、紗布，將傷口細細包紮起來，然後又是往已經半昏沉過去的顧衍之嘴裡送了一碗藥後，方才脫力的跪坐在了床邊，輕聲回稟：“微臣幸不辱命！”
“好！好！”
皇帝心頭湧上熱流，眼眶泛紅，寢宮內所有的人，都不覺鬆了一大口氣，麵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份喜悅，很快傳到了側殿外頭，顧貴妃與蕭言律二人聽著裡頭的歡呼之聲，神色冰冷而怪異，隻是嘀咕了一句：“他倒是福大命大！”
顧貴妃正待往裡頭走去時，方才被她派遣而去的宮人，匆匆歸來，卻是稟告了她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蕭言律派去接觸王禦醫的宮人，竟然就是被王禦醫帶去禦書房的那個宮人，已在禦書房門外，服毒自儘了！
顧貴妃與蕭言律麵麵相覷，皆愣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 蕭狗表示：勞資是真的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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