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晏侯爺隻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那日我醒來後,那處有沒有汙物,身子有沒有什麼異樣。”
“可有?”
程風揚被這冰冷的兩個字憋出一口老血,表哥為什麼會關心那種事?難道聽不出他的意思嗎?他是在上眼藥啊。晏玉樓那家夥不懷好意,想借著他的事羞辱整個國公府。
世人皆知,表哥和晏侯爺不對付。
晏侯爺好生狂妄,竟然親自上門示威挑釁。難道表哥看不出來嗎?還是說表哥實際上是忌憚晏侯爺的,不敢與對方正麵為敵。
“無。表哥,晏侯爺為什麼來問這個,你說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姬桑壓根不接他的話,“春闈之前不許再出門。”
“哦。”
他不敢不聽這個表哥的話,頓時無精打采,一會兒不知想到什麼似的,討好地道:“表哥,晏玉樓跑到咱們國公府來問話,可見不把你這個國公爺放在眼裡。眼看著春闈到了,他不會是想趁機收買人心,拉攏人才吧?”
姬桑聞言,冷冷地看了過來。
“你還知道他要收買人心,可見還不算太蠢。”
“都是表哥教得好,表哥…”
“出去。”
“誒。”
程風揚咽下要出口的話,全上掛著諂媚的笑,出去後自覺地關上了門。
姬桑重新專注於書中,身邊服侍的阿樸小聲地嘀咕,“國公爺,表少爺這次倒是說得不錯。奴才也覺得晏侯爺接手此案,意在拉攏人心,網羅親信。”
晏玉樓此舉如此明顯,是個人都看出來了。奸佞小人,慣會耍弄權術,不足為懼。
“隨他去。”
主子爺發了話,阿樸不敢多言。
榮昌侯府的門口,老侯夫人杜氏率領府中下人候著。杜氏年近五十,體態保養得宜,瞧著不過三十多歲。
遙想當年,她曾是宣京四美之一。
便是年歲漸大,風韻依然不減。她育有五女一子,皆遺傳一副好顏色,兒女之中以晏玉樓容色最是出眾。
打眼眺望著,遠遠看見侯府馬車進了巷子,臉上一喜。待晏玉樓下了馬車,她一邊迭聲吩咐下人去取溫著的飯菜,一邊拉著兒子的手進府。
“樓兒,你可算是回來了。”
莫怪杜氏擔心,最近京中因為采花賊一事已是人心惶惶。樓兒長得好,又背負著那樣的秘密,若是被仇家盯上,引來賊人覬覦…
這事想都不敢想,怎能不叫她這個當娘的心驚膽戰。
晏玉樓拍著親娘的手,無所謂地揚起唇角,“母親您放心,放眼京中上下哪個人敢動孩兒,那真是太歲爺頭上動土,不要命了。”
“你這孩子,做什麼事情都心大。老人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一定要小心再加小心,不可以有半分的懈怠。”
“娘,孩兒知道。”
這些話,晏玉樓從小聽到大,耳朵都快起老繭。老娘一片苦心,她焉能不明白。母親和姐姐們可以表現弱勢,她身為侯府的當家人,卻是萬萬不能露出軟弱的模樣。
她唯有權利在握,表現得無堅不摧,才扛得起整個侯府的富貴。
杜氏也是無奈,孩子心太大又身居高位,當娘的總是提心吊膽,生怕孩子一步踏錯,步步錯。如今樓兒越發風頭強勁,她的心越是提得老高。
晏氏一門,已是富貴滔天。女兒們都嫁得不錯,五女兒還是當今太後,晏家的外孫是當今的陛下,兒子亦是朝中棟梁。
所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晏家越是冒尖,她心裡越是忐忑。似乎有一把刀懸在房梁,一個不小心就會砸下,血濺晏府滿門。
母子二人攜手進正堂,晏玉樓的大丫頭采翠已擺好飯菜。
看著她不甚雅觀的吃相,杜氏心疼不已,目露慈愛。這些年,苦了樓兒了。心裡歎著氣,萬般糾結著,不知如何釋然。
“娘,你莫要操心,一切自有孩兒擔著。”
晏玉樓哪裡不知道自家老娘的憂心,怕是沒有用的。該來的總會來,該發生的一定會發生。與其整日惶惶,不如努力強大自己,輔佐陛下。
杜氏心知憂心無益,隻得歎氣擱下,陪著她用飯。
吃完飯,消了一會食,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采翠替她更了衣,換上舒服的寢衣,再鬆了纏胸的布條。她的長相男女通吃,足以名冠宣京所向披靡。然而胸前這處卻是不儘人意,小巧的緊。平日裡用布條縛住,外表瞧不出任何端倪。
眼前的女子墨發披散,絕美出塵。便是瞧慣主子顏色的采翠,都險些閃神。世人萬萬想不到,位高權重的榮昌侯竟是女嬌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