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承諾(1 / 2)

死對頭愛上我 漫步長安 11252 字 6個月前

短暫的變故引得眾人嘩然, 被製住的王澋頭發零亂眼神顛狂, 哪裡還有讀書人的清高與體麵。他的目光含恨, 大聲呼喊。

“佞臣當道,天理不公啊!”

“晏氏小兒, 欺上瞞下。仗著陛下親舅身份結黨營私意圖不軌,將陛下蒙鼓裡其心可誅…”

不甘的咒罵聲消失在嗚嗚聲中, 他的嘴被侍衛堵上。舉子們往後退, 中間空出大片地方,大家都處在震驚中,暗道王澋是不是活膩了。

說科舉的事情, 怎麼扯到朝堂之上?還敢攀扯侯爺有不臣之心,這…這分明是不要命啊!不就是一個落榜嘛,犯不著如此自尋死路。

彆看讀書人愛鳴不平,可是他們大多都是一些幾次進京落榜的舉子, 年輕時的氣盛早已磨平, 餘生不過隻想著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這個王澋自毀前程,嚇得他們恨不得立馬撇清乾係。

被侍衛扶到人群外的董子澄身形一晃,他還是太弱了, 連站在那個人身邊的資格都沒有。隻有像信國公那樣的男子, 才可堪與那個人比肩。

晏實悄悄過來, “侯爺讓奴才轉告董公子, 這裡人多喧雜, 公子身體不適請先回府歇著。”

“我…添亂了嗎?”

這話晏實可不敢答, 不過他心裡覺得董四公子出現的不是時候。眾舉子心中不忿, 看到董四公子定會更加激動。

“侯爺是擔心公子的身體。”

董子澄垂著眸,內心深感無力。

什麼時候他能有資格幫到那個人,什麼時候他才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那個人的左右,為其效勞成為心腹。

“如此,我知道了。”

他再看那個人一眼,慢慢離開,兩個侍衛默默跟在他的身後如影隨形。

晏實長歎一口氣,侯爺就是心太善,要不然也不會生出如此多的事情。這事要不是因為董公子,他們侯爺也不至於被人逼到這個份上。

被侍衛死死按住的王澋不甘地瞪著,嘴裡嗚嗚出聲。

晏玉樓從姬桑身後站出來,輕聲低語,“這事你彆插手,免得王爺多想。”

姬桑身形未動,用兩人才看得懂的眼神看著她。

她示意侍衛將王澋嘴裡的布條取下,王澋嘴一鬆,立馬又瘋狂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十分尖刺,帶著一種令人討厭的得意。

“榮昌侯,你怕了嗎?”

“本官怕什麼?若是怕又怎麼會讓你說話。”

王澋呸一聲,“哼,你慣會耍花招哄騙世人。今日我就要讓大家看看你的真麵目,看看你晏玉樓到底是什麼人。”

晏玉樓輕彈衣袖,淡淡一笑,“願聞其詳。”

她已能斷定王澋背後定然有人,那人不嫌事大,一心想要鬨開。既然如此索性鬨得更大些,她倒要看看對方有幾分本事。

此時淮南王走過來,儒雅的臉上現出一絲憂色,“無歸,這事鬨大於你不利。何不趁著事情還未鬨開將此人收監,慢慢審理。”

這話細聽是勸說息事寧人,實則包藏壞心。她若是此時不說清楚,萬一王澋被人滅口,她縱使有一千張嘴都辯扯不清。

那個人會是王爺嗎?

王爺一向閒雲野鶴很有賢名,如果他秉承先帝的遺願想平衡朝堂,為何要拿科舉這樣的大事做文章?

不,不應該不是王爺,王爺不會拿大啟作伐子。不過,就算不是王爺,王爺應該也是順手推舟之人。

一時之間,她有一種被人玩弄於股掌的憤怒。

“王爺,臣自問無愧於心,此人蓄意詆毀,臣若不當眾與他分辯清楚。待日後他突然出事,臣便是有嘴也說不清。身正不怕影子斜,願是捂著掖著,彆人越以為有隱情。我倒要聽聽,他能說出個什麼子醜寅卯來。”

那王澋顛狂之色不改,“晏玉樓,陛下年幼還未親政,你身為先帝欽定的輔佐大臣卻仗著陛下親舅的身份妄想一手遮天。朝廷上下,你肆意安插親信黨羽蓄意孤立信國公。國公爺是陛下嫡親舅舅,因避你鋒芒竟不敢多問。試問這天底下,還有何人能及你權勢滔天!”

“本官與榮昌侯同為輔佐大臣,萬沒有誰避讓誰的道理。一切以大啟為重以陛下為重,沒有任何私心可言。王舉子不必挑撥離間,混淆視聽。”

姬桑的聲音一出,大家都有些驚訝。畢竟國公爺和侯爺不和的傳聞由來已久,不想大是大非麵前,國公爺一心以大局為重,當真是忠心不二。

晏玉樓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出聲。

“一個小小的舉子竟然敢質疑朝廷重臣,是誰給你的膽子?是你一向不怕禍大好大喜功嘗到的甜頭嗎?你乃滸洲夷山縣人士,去年滸洲大澇之時曾鼓動流民大鬨當地鄉紳,美其名曰彆人為富不仁。不僅私闖宅院,且慫恿流民賴著不走,迫使他們不得不開庫放糧,被人哄搶一空。此事一出,百姓讚你仁心義膽尊你為小菩薩。你以為本官也是軟柿子,可以被你拿捏成就你的好名聲,當真是癡人做夢!”

“侯爺何必冷嘲熱諷,我自問一顆仁心可昭日月無愧於天地良心。災荒之年,那些鄉紳居大宅行大轎,吃的是蓴羹鱸膾穿的是綾羅綢緞。眼睜睜看著他人食不果腹賣兒賣女,如此冷血無情為富不仁令人唾棄。流民住進他們家中,吃他們的糧食那是在替他們積德,免得他們死後要入阿鼻地獄。哪裡像侯爺如此冷血,奪人前程毀人仕途。”

他振振有詞,晏玉樓冷笑連連。

好一番無恥的言論,彆人的東西能拿出來接濟他人是善舉,便是不拿出一分一毫來那也是本份。鄉紳人家,不全是為富不仁之輩,在災荒的年景施粥者大有人在。若因為彆人富有而道德綁架,強闖入宅賴上吃喝,何其可恨。

偏生此人還一臉自己有理自己最無私最偉大的模樣。

“王舉人是否認為自己行義舉,當受天下人的景仰?”

王澋昂著頭,“我從未如此想過,不過是懷著一顆悲憫之心看不得百姓受苦受難。若能儘上綿薄之力,便足矣。”

“嗬,你是有悲憫之心。可你為何慷他人之慨?他人錢財是他人血汗所得與你何乾?你想救濟窮苦,為何不舍儘自己所有?你真有一顆菩薩心腸見不得他人受苦,自當效仿佛祖以身侍虎。省下自己的口糧舍給他人,看看你這身的肉,可不像是個舍己為人的。”

眾人深覺有理,有人頻頻點頭。王澋昨天還請他們中的很多人喝酒,出手頗為闊綽不像是個窮苦之人。真有銀子又有慈悲心腸,為什麼不把錢給那些食不果腹之人。

說不定吃鄉紳時,王舉人偷偷撈了一把。如此想著,有人看王澋的眼色不對起來。真是有辱斯文道德敗壞,丟儘他們讀書人的臉。

晏玉樓自來不喜偽善之人,尤其不喜王澋這樣站在道德製高點行喪德之事的人。行善是好事,可要是夾雜一些見不得光的心思,那就是惡行。

“流民自有朝廷安置,自滸洲大澇已來,入冬和今年青黃不接時節京中都有分撥災銀下去。你文章儘是唱衰之言,行的也是亂世欺淩強霸之事,你真當我大啟要亡嗎?彆人的錢財,你拿來做好人,你以為你是在行善?不,你是在行惡,且是大惡!”

王澋詞窮,卻依然不覺有錯。那些人有錢,為什麼不能拿出來濟貧?要不是那些富人不仁,路邊怎麼會有餓死屍骨?

“天下就是有像侯爺這樣的人,才會朝綱大亂民心不穩。侯爺生在錦繡堆裡自小錦衣玉食,哪裡知道民間疾苦。”

“好一個悲憫天人的王舉人,如你所說天下富者不能自留私產,應該無償贈予那些窮苦之人。易身而處,試問有朝一日你飛黃騰達後便要將自己的財產勻給他人,宅子給彆人住銀子給彆人花還要落一個為富不仁的名聲,你願意嗎?若世間皆依此法,天下還會有誰願意寒窗苦讀出人頭地?”

舉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在心裡擔心起來。這可不行,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東西憑什麼要分給素不相識的人,以前不覺得劫富濟貧有什麼錯。要是擱在自己身上,那是萬萬不行的。

“侯爺說得有理。”

“可不是,聽說那些鄉紳也施粥放糧了。再帶著人去人家家裡大吃大喝,確實不太妥當。”

“我曾有耳聞,說是有些人手腳不乾淨,禍害人家府裡的丫頭…”

“當真是齷齪不堪。”

王澋聽到他們的議論聲,心下一急,“你們彆被榮昌侯給糊弄,他高高在上哪裡知道我們窮人的疾苦。那些人不過是想活下去,想吃飽飯,他們何錯之有!榮昌侯心中隻有權勢富貴和自己的私欲,何曾將我們尋常百姓看在眼裡。各位不要聽信他的話,想想我們是如何落的榜,想想我們多年的苦讀付之東流,都是他害的!”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煽動彆人,這個王澋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如今這局麵倒是頗為令人玩味,那些舉子們退得老遠,生怕沾上王澋。

而王澋就成了唯一不滿之人,與她對抗著。

“落榜都是本官害的?王舉人你來告訴本官,自科舉以來有多少落榜舉子?僅說本朝,自建朝以來落榜舉子何其之多,難道都是本官害的?按王舉人的說法,但凡是進京科考的就一定能中舉,隻要是有人落榜就是本官害的,你覺得此話能站穩腳嗎?”

“且不說科舉一事,方才此事本官已經澄清,若有不服者可與本官對質。我們說回你方才的話,我罵本官是佞臣,那你說說本官做過什麼殘害忠良之事?本官何時欺壓過百姓?”

王澋一時語塞,舉子們又小聲私語起來。榮昌侯除了有斷袖的傳言,並沒有什麼不好的風評。斷袖這事說穿了不過是好色,好男色也好好女色也好。食色性也,哪個男人不好色。

眾人看來看去,隻覺得十分納悶。早就聽說信國公與晏侯爺不睦,如此好的時機怎麼不見國公爺落井下石。姬桑修長挺拔的身體像一棵樹一樣,庇護在晏玉樓的身畔。令人心生驚異,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看來,這些人的心思已不在追問科舉之事上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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