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為什麼(2 / 2)

死對頭愛上我 漫步長安 10390 字 3個月前

“國公爺,家父一向敬重您,曾與我說過若您能出手相幫,我馮家終有東山再起之日。然而自從我家出事後,國公爺從未說過什麼。後來我便明白了,在國公爺的心中我馮家已是棄卒。您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今日我放您走,也請您行個方便,把晏侯爺留下,我與他有賬要算。”

“不巧得很,我也有賬要和榮昌侯算,不方便得很。”

晏玉樓猛翻白眼,敢情她還是個萬人憎。人人都有賬和她要算,所以她到底是欠了彆人多少錢。

馮世賢心裡有些拿不準,看上去信國公當真想護著晏玉樓。他在宣京裡兩人明爭暗鬥多年,早已是水火不容。為什麼三年不見,他們似乎關係有所緩和?

早在馮家出事時,他曾想過投靠信國公。哪怕從一個小小的幕僚做起,隻要能成為信國公的心腹,有朝一日定能扳倒榮昌侯。

然而信國公像是忘記他一樣,壓根沒有見他。這份惱怒堆積在他的心中,三年來像一把火在燒越燒越旺。

報仇的執著和這些年受過的冷眼讓他頓時惡從膽邊生,既然他們一個兩個都送上門來,休怪他不客氣。

如此良機千載難逢,他一個都不想放過。錯過此次不知再等到何年何月,即便不能全部得手,他也要晏玉樓命喪於此!

他目光陰冷,拱手作揖,“如此,我便賣您一個麵子,國公爺請便。”

在他們快要走過去的時候,他突然一下子竄起來將花姑抓住。花姑嚇得臉呆呆的,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反應。

“晏玉樓,這是你的女人吧?”

出門在外一直帶在身邊的,一定是受寵的通房。

“馮世賢,你不想活了!”

晏玉樓震驚回頭,就看到他把刀架在花姑的脖子上。花姑這時候回過神來,頭皮被扯得生疼,疼得她差點哭起來。

“侯爺,你不要管我,你們快走…”

“死娘們,你再說一句我割了你的舌頭。”馮世賢已陷入瘋狂,看到晏玉樓著急的樣子,覺得自己猜想的沒錯。瘋狂的眼神中透著得意,挑釁地看著晏玉樓。

“晏玉樓,你不是很威風嗎?你不是想殺誰就殺誰嗎?你來啊!你要是敢動一下,我就讓你的女人馬上人頭落地。哈哈…你不知道,身邊親近之人的鮮血比尋常人的都要紅,流得也更多…”

“馮世賢,你父親好歹也位列朝堂,是大啟的二品大員。不成想你身為馮家子孫,連欺淩女子威脅他人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你可知以你父之罪,你們馮家其他人為何能保全性命,那是我一念之仁。不想當年我一時心軟,倒是弄出你這麼個禍害。早知如此,我當時就應該將你們馮家殺得一個不留,省得你還有命為禍人間!”

“你放屁!你不配提我爹。哈哈…你女人在我手裡,你是不是很心疼?我說過我要讓你嘗嘗身邊人死去而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你要記住,她要是死了那是被你害的。你是奸佞小人殘害忠良,今天就是你的報應之期。”

那刀入肉一分,花姑吃痛地“嘶”一聲,不敢喊痛。

晏玉樓縮著瞳孔,這個瘋子!

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一字一字地道:“馮世賢,你要對付的人是我,不要傷及無辜。你放開她我過去,你看如何?”

“侯爺!”晏實驚呼。

姬桑一把將她拉住,“無歸,不可。”

“事因我而起,馮世賢恨的人是我。花姑與此事無關,亦不是我侯府之人,不應該代我受過。若她因此受難,我良心難安。”

她說著,看了一眼晏實。

多年主仆,晏實立馬明白她的意思。

姬桑同樣看懂她的眼神,慢慢鬆開手。

“馮世賢,你若還是個男人就不要為難女子。我過去,你把她放了,你看可好?”

“你不要耍詐!”

馮世賢看著她走過來,眼裡的瘋狂越來越熾熱。陰沉的臉因為壓抑興奮顯得特彆的氣憤,在這樣的夜色中狀如癲狂。

他不由得舔著唇,這一刻他等了太久。有些不敢相信晏玉樓為了一個女人來送命,哈哈…真該讓天下人知道,高高在上的榮昌侯不過是個色令智昏的庸俗男子。什麼驚世良才朝中砥柱,全他娘的是放屁。

晏玉樓慢慢走近,兩步之遙時停下。

“我已過來,你鬆開她。”

他陰冷地笑起來,推開花姑時隨手一抹,花姑立馬倒地。他將刀架在晏玉樓脖子的當口,一人一箭同時抵達。人是晏實,箭是袖箭,是姬桑發出的。

馮世賢受箭,手上的刀因為吃痛掉落在地。就在此時他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拚儘全力將俯身查看花姑傷勢的晏玉樓推下山崖。

“侯爺!”

“無歸!”

驚呼聲響起,晏玉樓人已落空。

下墜中,她竟然能看見漆黑的天幕中還有幾顆星星在閃耀,黑絲綢般的天空是那麼的無邊無際望不到邊。

夜色真美,她想。

腦海中快速浮現的是自己這一世的種種,如果就這麼死了,後人該如何提及她?是褒似貶似乎並沒有那麼重要。若說遺憾她並沒有多少,生而富貴有權有勢,她短暫的一生不曾虛度,隻願她死後親人節哀。

人死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她曾經曆過一次,隻記得是無邊的黑暗。然而這一次,她眼前不隻有黑暗,還有視線之中某人的身影。

他是追自己來了嗎?難道他不知道這是死路嗎?

為什麼?

人之將死,或許許多事情都會看開。比如她一直堅守執著的信念,在這一瞬間全部土崩瓦解。如果能再活一回,她想好好談個戀愛。

可憐她兩世為人,不曾愛過一場。

像姬桑這樣的男人,拋卻他們的立場不談,其實是許多女人心中理想的男人。他說得沒錯,她內心確實在害怕。因為害怕,所以她才會抗拒。

他因為使力墜落得尤其快,一隻手已經抓住她,另一隻手想抓住一切可以借力的地方。萬幸的是,崖底下是深山老林。他們落入樹林之時,他趁機抓住一根樹枝,然後再抱著她緩緩落地。

一落地,他即刻問道:“可有什麼不適之處?”

“沒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除了那種失重感,她並沒有受傷。從懸崖落下而毫發無傷,確實算得上大難不死。隻要不死,她依舊是榮昌侯,自是後福無邊。

崖底比崖上更冷寒氣陣陣,雖說快要入夏,依然早晚春寒濕氣重。他抱著她沒有放開,她亦沒有掙脫也沒有推開他。

如果沒有他,或許此時她已命喪黃泉了吧?

重新感覺到活著的滋味,她心情很是複雜。他之於她,以後便是救命恩人。人說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若是救命之恩,是否應當以身相許。

以身相許啊。

怕是他最喜歡的報恩方式了吧。

崖底很黑,雖看不清楚卻能感覺到他們置身密林之中。落葉的腐爛氣息和悶悶的濕氣竄進口鼻,並不算好聞。

“怕不怕?”他的聲音很低,仿佛貼在她的耳邊。癢癢的感覺令人渾身戰栗,一種陌生的異樣從腳底漫起,心裡泛起陣陣暖意。

她不怕。

或許是因為有他,或許是生的喜悅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她半點都不覺害怕。抬頭不見星月,之前看到的幾顆星星不見蹤影,唯有夜風如故。

“為什麼?”

為什麼他會跳下來,為什麼他要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