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薑毓就這樣一個人待了幾個時辰,不生事,也不多事,就這樣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屋子裡幾個時辰,就像是坐牢一般。
祁衡的心忽然很疼,讓針紮一樣尖銳又綿密的疼,狠狠的一下子刺痛,然後轉化成深重的鈍痛。
她太懂事了,從她進門開始便不曾有行差踏錯,儘了全力地做著一個祿王妃的本分,聽話地就像他的一個下屬,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問的不問,謹言慎行。
從肅國公府這樣赫赫揚揚的富貴窩嫁進他什麼都簡陋的祿王府,從始至終一點兒索求都未曾有過。
他以前最喜歡的就是她安靜地像幅畫的模樣,平心靜氣,不吵不煩人,可是現在隻覺得心疼。
她也是會跳會罵人的,氣急了能給他推進水裡頭,但很多的時候,九成九的時候,她都是隱忍,有時他能感覺她很氣,像是能撲上來打他,可一下刻她還是那般柔順賢惠的祿王妃。
到底是他,從不曾真心疼惜過她。
今日在林府外祖罵得很對,他不配,偶爾生出些廉價愧疚來,轉眼又給忘了,假惺惺地叫人惡心。
“丫頭,”祁衡出了聲,“我回來了。”
“嗯?”
薑毓從神遊裡反應過來,扭頭看向門口,見著是祁衡,便從床沿起身穿好鞋站起來,“王爺回來了。”
祁衡走進門,“今日與人在外頭見了幾個人,回來又在前頭商議了一些事情,是以回來地晚了些。”
薑毓並不關心祁衡在外頭做了什麼,隻是道:“王爺用過膳了嗎?可是要梳洗?妾身先為王爺更衣吧?”
薑毓看過了,這院子小的很,一共就沒幾間屋子,加上薛陽等隨行的人還有院子裡的下人,祁衡今夜大約隻能和她睡一間了。
又沒有丫鬟,總不能讓那兩個一看就是乾粗活兒的婦人服侍祁衡,這伺候人的差事自然就落在了她頭上。
“這些事情我自己來,天冷,仔細彆著涼了,你先去床上躺著吧。”
祁衡說著,已兩三下自己除了外頭披的厚襖子,說話間,那兩個婦人也端進了梳洗用的熱水。
薑毓其實早就發現了,祁衡平日不怎麼讓人伺候,即便在王府裡,更多的時候總是喜歡自己動手,還做得挺利落,是以聽祁衡這麼一說,倒是沒有來虛的多問上兩句,自己也回去將外頭罩的衣衫脫了,躺進床裡頭。
有水聲嘩嘩的,祁衡做事的速度照例是很快的,未多時,薑毓就聽著兩個婦人進來將水端了出去。
床帷裡的光一暗又一暗,祁衡吹了燈台上的幾支蠟燭,屋裡隻剩下很弱的光。
床上隻有一床被子,祁衡掀開被角躺進來,薑毓又往裡頭讓了讓。
“你要貼牆了,”祁衡才挨著床,就見薑毓往裡頭挪,身子都貼上了牆,“貼牆睡冷得很,會著涼的。這床也不小,我占不了這麼大位置,你過來些。”
是貼牆了,牆壁的冷意都傳了過來,薑毓抿了抿唇,把身子往外挪了挪。
祁衡看著,這才躺下來蓋了被子。
薑毓閉上眼睛,不動了。
祁衡望著床頂,緩緩開口道:“你從林府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想問我什麼?”
薑毓聽著聲兒又睜開了眼,直覺祁衡這話問得稀奇,這人從來我行我素,什麼時候,他還管她在想什麼了?
薑毓垂眸沉吟了一下,“婉霜”的事情她想了很久,既然祁衡現在問了,她便趁勢問了,免得回去的路上還要找機會。
“外祖母口中提的婉霜姑娘是誰?她可在府中,妾身進府之後倒是一直不曾聽說過。”
莊慧娘說祁衡沒有女人,可祁衡都近而立的年紀了,怎麼會沒有女人,可能隻是沒有名分罷了,畢竟之前後宅裡亂的很,或許祁衡暗自藏了一個也說不準。
“婉霜,是我母親的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