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5更(1 / 2)

馥橙並非不知道自己生病了,隻是在五日前,發病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又沒辦法自控了,所以才會選擇向俞寒洲求助。

他知道,俞寒洲能救活他,自然也有辦法讓失去神智的他安靜下來,起碼不要做奇怪的事,也不要朝彆人亂發脾氣。

俞寒洲也答應了。

馥橙安了心,在那之後,就全然放任自己往幻境中沉淪,不知今夕何夕。

隻是這會兒清醒了,也恍惚想起來,他病的時候,好像做了些了不得的事……

腦海中隱隱約約有些曖昧的片段一閃而過,比如喂藥、他不肯自己穿衣服非要俞寒洲幫忙換之類的……

馥橙怔怔地坐在小榻上,好半晌,方踟躕地轉過頭,看著邊上端坐的俞寒洲。

男人正定定地看著他,眸色淺淡,心思深沉,似乎和之前沒有什麼不同。

可剛剛他醒了,俞寒洲便笑了,還很自然地要抱他……

馥橙被盯得不自覺紅了臉,垂下頭,整個人蜷縮了起來,抱著膝蓋。

他默默把臉埋到手臂間,隻露出一雙微濕的眼,尷尬地瞅著俞寒洲。

可俞寒洲似乎並不介意剛剛被他拒絕的事,隻伸手將桌上的藥丸取了過來,遞給他,又坐近了些,低聲哄道:“先把藥吃了,本相再同你解釋。”

“嗯。”馥橙鬆開手,將藥丸撿起,放入口中。

入口甜得很,他蹙起眉,剛要去搶茶杯,男人卻已然遞了過來,小心地貼到他唇邊。

馥橙伸手捧住了茶盞,想自己喝,哪知俞寒洲就是不鬆手。

甚至,骨節分明的大手一邊穩穩地端著茶盞,一邊還有空撫了撫他的下巴,示意他張口喝水。

“……”馥橙羞得臉都燙了起來,他抓著杯子扯了扯,俞寒洲就是不動。

“乖一些,再不喝藥就融了。”

“……”馥橙委屈地瞅了對方一眼,到底是鬆了手,就著俞寒洲的動作,慢慢將溫水喝了。

一連喝了好幾口,那甜味才徹底去了。

他將藥丸吞下,便又往後挪了挪,離俞寒洲遠了一些。

男人見狀,似乎微微勾了勾唇。

馥橙遲疑地望過去,卻又看不到了,一時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也就沒有多想。

俞寒洲很快給他取來了披風,起身小心地給他披上,係好了衣帶,順帶將有些淩亂的腰封也整了整。

馥橙垂眸看著近在咫尺的手,總覺得有些太親密了。

可俞寒洲做得很自然,一點也沒讓他覺得不適,甚至比他自己弄的時候要舒適得多,馥橙也不好意思拒絕。

穿好了衣裳,男人又取了濕熱的帕子,俯身來給他擦臉。

隻是馥橙剛被擦了一下,那性子就上來了。

他揪過了帕子,道:“我自己擦。”

俞寒洲聞言頓了頓,眉眼便微微帶了笑,道:“橙橙前幾日可是非要本相伺候的。”

“那……”馥橙被說得啞口無言,又被人把帕子搶了回去,貼到臉上繼續擦拭。

男人灼熱的指腹捏著他的下巴,擦拭的動作很是小心翼翼,細致得不行。

馥橙被弄得心慌意亂,一時破罐破摔地小聲嘟囔,道:“我……我那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嘛,現在好了,你還這樣……”

“這樣是怎樣?”俞寒洲終於朝他笑了,好整以暇道,“橙橙記不記得,不還是你麼?大不了本相讓你重新習慣便是了。”

“你!”馥橙一時氣急,罵道,“你又不是丫鬟,做什麼要幫我,這樣搞得我好像小孩子。”

“你在本相這,可不就是個娃娃?”俞寒洲不以為意,甚至擦完了臉,還溺愛地揉了揉他的酒窩,補充道,“自己說的是俞寒洲的小祖宗,忘了嗎?小騙子。”

“……”馥橙簡直完敗。

他直勾勾地瞪著俞寒洲,試圖勸退。

隻是無論他如何冷淡傲慢,俞寒洲都無動於衷,擦完了臉又給他擦脖子和手心,完了又取了香膏給他擦臉擦手,說是外頭風大,怕傷了皮膚,簡直比照顧幼童還仔細。

俞寒洲其實比誰都清楚馥橙的無措和尷尬,但那並不能阻止男人的一切行為,因為俞寒洲不會給馥橙拒絕的機會,無論他記不記得。

“今日天晴,本相帶你去重陽宴賞菊,咱們就在亭子裡,沒人敢來唐突,也不會有外人嚇你,好不好?”

熟悉的低哄在耳邊響起,馥橙下意識點了下頭,點完了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俞寒洲這是在給他解釋今天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他一時安心了許多,等那香膏擦完了,便抽回了手,藏到袖子裡。

俞寒洲也不介意,徑直取了象牙梳給他梳發。

馥橙更是無措,側頭看見微卷的發絲被男人握在手中,有些猶豫地問:“你給我梳了幾次頭了呀?”

俞寒洲笑了笑,道:“橙橙忘了?之前就給你梳了一次,這六日來,更是日日梳。”

不梳,小被子還要鬨脾氣。

當然,最後這句,俞寒洲沒有說。

馥橙大概也清楚自己的德性,又看了看,隻覺俞寒洲修長的手指穿過漆黑的發絲,又溫柔地給他按摩頭皮,總有些莫名羞恥的感覺。

他默默扭頭,突然想打暈六天前的自己。

他一定是腦子進了水,才會覺得這麼支使俞寒洲乾活、頤指氣使很好玩。

是的,雖然當俞寒洲的祖宗確實很得意,但現在這已經不是他要求當祖宗了,是俞寒洲反過來讓他當祖宗,不當可能還要被懲罰,騎虎難下了屬於是……

馥橙心裡的小被子生無可戀地躺平,扭頭咬著被角嗚嗚嗚。

可他麵上還不能表現出來,畢竟他很驕傲,不能丟人。

其實俞寒洲照顧他也不難受,處處都很體貼,馥橙努力習慣了,捱著捱著就結束了。

一切打理好,俞寒洲便吩咐了人準備,又俯身來抱他。

馥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已然騰空而起,被穩穩抱著下了馬車。

外頭寂靜無聲,似乎並沒有人。

馥橙戴著兜帽,側頭好奇地打量,卻見此處繁花盛開,處處皆是怒放的菊花。

他們一下車,兩邊道上候著的宮女便儘數跪了下來,垂首見禮。

“見過宰相大人,見過安定侯世子。”

俞寒洲叫了起,垂眸同馥橙解釋。

“此處乃恒安園,陛下就在前頭同朝臣享重陽宴,女眷在另一處恒永園,由皇後帶著。”

“橙橙同本相去見了陛下,便回來賞菊,好不好?”

“嗯。”馥橙反應過來,點了頭。

他也意識到這裡是皇宮,俞寒洲帶著他,恐怕是專程來讓老皇帝見一見他的,所以不是多言的時候。

俞寒洲又抱著他行了幾步,便將他放進了輪椅,俯身給他攏好兜帽。

那狐狸毛本就毛絨絨的,兜帽又寬大,馥橙長得糜麗絕豔,五官自然也精致玲瓏,被兜帽一襯更顯得小,一望簡直奪人心魄。

俞寒洲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儘皆落在了馥橙身上。

而這還是對著等級森嚴素來守規矩的宮人,若是見了朝臣……

馥橙仰起臉,見男人深深地注視著他,一時不解,疑惑地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