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1 / 2)

甄栩行禮:“還請大人出題。”

提學官撚了胡須,沉思少頃,想起一個絕妙的題目來“就以‘子曰’二字為題!”說完不免有些得意,笑著看向甄栩。

“子曰”二字看似簡單,在論語中時常出現,又指明孔聖人之言。可孔聖人的教導非一兩句所能概括,又常常言簡意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破題,難度極大。

一旁的書吏聽了,看了眼站著的少年,搖了搖頭。

這樣刁鑽的破題,這少年人就算才思敏捷,這麼快答出也幾乎不可能。可若是答不出,隻怕這少年交上去的文字,就要降上幾等咯。

書吏正要為這運氣不佳的少年人惋惜,卻聽對方從容對道:“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注1)

書吏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提學官拍了一下書案,哈哈大笑:”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脫口而出,“既貼合聖人萬世師表之影響,又切中‘子曰‘二字。你這破題甚是精妙。”

又聽提學官問那少年”你今年幾歲了?“

少年人音色清亮“回宗師的話,學生將滿十四歲。”

書吏心中讚歎,如此少年英才,這一科必定是沒問題了,說不定還能被點為案首。

書吏又偷偷去看提學官臉色,見他果然愈發高興。

提學官在甄栩的試卷上用朱筆點了下,對甄栩說道”少年人,準你進學。“

“多謝宗師大人提攜!” 甄栩知道這是取中自己為秀才的意思,領了照牌便出考場。

貢院外,小廝穀芽已經在馬車上正等著。

穀芽是張媽的兒子,張媽的丈夫去世後,家中田產被大伯一家霸占,眼見著周歲的兒子一天天瘦弱下去,她乾脆到姑蘇城裡找活路。

當時甄家太太封慧快要生產,身體不好,正要給兒子找個奶娘,張媽便是這時候進了甄家。

穀芽見甄栩早早出來,料想考得極好,興高采烈地問道:“栩哥兒,你可是餓了?太太和雯姐兒還給你備了糕點,你在這裡先吃些,還是咱們直接家去?”

甄栩原要即刻回家,想起那緋色道袍書生的話,又道:“剛剛好似碰到一個熟人,咱們在這裡等等他。”

時近傍晚,貢院裡傳來鑼響聲,童生們無論是否答完,都交上筆墨陸續出了考場,有的垂頭喪氣,有的胸有成竹,考得如何一看便知。

甄栩見那緋色衣袍的書生麵色平靜地走出考場,遠遠看到自己在等他,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

“小兄弟,好久不見!”

甄栩心中疑惑,確定自己和這人並不認識,拱拱手道:“請恕小弟記性不好,不知賢兄尊姓大名,咱們又在何處見過。”

書生聽他說不認得自己了,有些失望“我是馮淵,幾年前從姑蘇到金陵的船上,咱們見過的呀!”

這名字倒挺特彆,馮淵,逢冤?甄栩猛然反應過來,這名字,怎麼這麼像因與薛蟠爭搶香菱而被打死的“薄命郎“馮淵?小時候確實在船上遇到過一個姓馮的少年,隻是當時並未往遠處想。

甄栩定了定神:“原來是馮兄,馮兄可是金陵本地人?小弟來金陵時尚且年幼,因而方才未能想起,還望馮兄見諒。”

要不是姓名諧音太好記,甄栩早就忘了還偶遇過這人。

馮淵道:“我正是金陵人。當日在船上初次遇見,便覺得小兄弟很是麵善,如今久彆重逢,想來大家頗有緣分。”兩人互通了名字住址,約好以後再登門拜訪。

等馮淵離開,旁邊一個認識甄栩的童生小聲道:“甄小友,勸你離他遠著些。”周圍幾個書生也紛紛應和。

甄栩不解,這位馮淵雖然姓名冤大頭了點,但其為人甚是和氣,不知道做了什麼竟讓書生們都這樣不待見他。

“我看這位馮兄性情豁達疏朗,不難相處,各位兄台為何這樣說?”

那童生努努嘴,表情輕蔑:“他隻好男風,說什麼最厭女子,在學中還有相好呢!我等潔身自好,又最看不慣這種敗壞私塾風氣之人,自得避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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