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蓮還當兩人鬨了不開心,忙道:“哥哥,這幾天母親姐姐日日去寺廟中為你祈福,姐姐也就是嘴快些,並沒彆的意思。兄長這幾日受累了,先歇息片刻吧。”
封慧摟住英蓮:“好孩子,你還沒看出來,他倆拌嘴開心著呢。不過栩兒,你可不能再拿男子之事來取笑你妹妹,世間女子活得格外艱難些,多得是因為三言兩語就被毀了的。”
甄栩一拍額頭:“是我想叉了,該罰該罰,回家就罰我給妹妹們當三月苦力,每天推一個時辰的秋千!”
一句話把母女三人都逗樂了。
且說梅翰林那邊,考場上見到甄霽明三個字,又觀其人,便知是兒子所說江東書院好友。兒子信中把他誇得天花亂墜,今日一見果然人品出眾。
待到判卷時,看到熟悉的文字,想到考場上他看過對方的卷子,又有兒子這一層關係,倒不好選為解元。
十日後,鄉試放榜。貢院門前人數更勝於院試放榜,隻因為舉人在地方地位頗高,連地方官都要高看他們一眼。為保公平,便張貼所有中舉文章,餘者則附批文發回本人手中。
穀芽這次沒有湊到近處,他家少爺給了他一個筒狀的叫什麼望遠鏡的,站在十米外的酒樓上,也可看清榜上文字。
這一次沒在頭名看到”甄霽明“三個字,他不免有些失落,卻聽樓下有人大聲議論:“我看亞元的文章比解元還略好些,可惜了。”
“亞元文章雖好,可解元的文章更穩重些,或許宗師大人就喜歡這種文風呢!”
穀芽正想著亞元是誰,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自家少爺嘛,他咧開嘴急忙跑回家去報喜。
科舉四宴,其中為新科文舉人所設的便是甄栩今日參加的鹿鳴宴了。
梅翰林坐於主位,賈雨村相陪。原本按慣例應由解元首先誦讀一段《鹿鳴》,可眾人都沒料到,這次的解元說是四十五歲,實則已經頭發花白,看起來年過六十了。
解元顫顫巍巍,梅翰林便讓亞元誦讀。眾人看著白頭翁與少年郎坐在一處,之前還為亞元可惜,現下又覺得解元可憐。
宴會上,自有同鄉聯誼,梅翰林又把甄栩單獨叫去鼓勵一番。甄栩會意:”多謝世伯提點,梅賢弟明日便從書院過來了,暫住我家。若您晚些啟程,或可見上一麵。“
金陵眾人還沉浸在鄉試後的喧鬨中,京城卻是一片波瀾不驚的湖麵下水流暗湧。
京中百姓皆知,因著太子不是自己的兒子,聖上對其的態度有些不明。
不過百姓們自個兒喜歡就行了,聽聞太子禮賢下士,百官交口稱讚,還為平民主持過好幾回公道,堪比當朝包青天!
什麼?不是這麼比的?哎呀您聽我說道說道就得了,那麼較真乾什麼呀!
今日朝堂之上,皇上終於準了林如海以病辭官的奏本。原本這個節骨眼,兩淮鹽政正處在風口浪尖上,無人願意去替,因而林如海的奏本已被駁了幾回。
何塵卻在此時上奏,願意赴兩淮為君分憂。何塵是擺明著的太子黨,皇上不樂意太子掌控兩淮鹽政。可眼下林如海確已病入膏肓,前方軍情緊急,鹽政之事已經到了不能再拖的時候。
何塵領了聖旨,便即刻出發,沿著大運河一路南下,一個月後終於趕到了揚州。
“如海兄,不過兩年功夫,你怎的便似要油儘燈枯了呢!”何塵看著乾瘦的林如海,十分痛心。
林如海如今連床也起不來了:“或許是我大意了,被他們下了毒也未可知。隻是女兒如今隻有十一二歲,我不忍辭世,還想看著女兒長大成人。”
何塵給他端了碗水喝:“正是如此,如海兄你更應該保重身體。”
林如海喘了喘氣,緩緩道:“我原本指著她外祖母能在京城給黛玉定一門婚事,以後黛玉若有心事,也可找外祖母家去訴。可跟著上京的管事寫信回來,說史家老太太似乎是想把黛玉賠給他表哥!”
何塵聽了,蹙了蹙眉:“京中那些勳貴子弟我也見過不少,也就衛大將軍之子衛若蘭還有幾分英武之氣,餘者皆是花天酒地不務正業。恕我直言,榮國公府還好些,不過是一般紈絝,寧國公府的醜聞已是人儘皆知了。”
林如海道:“我何嘗不知,隻是我恐怕命不久矣,如今又無合適的人選,若舒卷兄不嫌麻煩,可否幫我打聽一二。”
兩人正說到這裡,忽聽家人報:“老爺,何大人的弟子甄公子來了。”
原來,兩淮鹽政禦史換人本是一件大事,身在金陵國子監的甄栩自然也聽說了。等何塵到任的消息傳來,他便緊趕著奔赴揚州拜見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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