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老爺也未曾說起過。”王夫人也是才聽鳳姐兒說的,哪有心理準備。她雖然原本屬意的是姐姐家的寶丫頭,因而林丫頭來時便暗示她離寶玉遠些。可寶丫頭如今已是女史,若要出宮恐怕得一二十年。
之後她又在黛玉和湘雲兩個人中徘徊不定,誰知前些日子雲丫頭定了親。王夫人當時便想著跟丈夫提議定下黛玉,可朝中傳來林如海重病辭官的消息,她就又有些猶豫了。
賈母見王夫人這會兒也是一臉錯愕,相信她是真不知情,便又問鳳姐兒:“姑爺說是哪家沒有?”
王熙鳳見王夫人被訓,這會兒哪還敢擺出笑臉來,忙道:“說是姓甄,今年還不到十七歲,是今科南直隸鄉試亞元呢。”
賈母聽說是姓“甄”,問道:“我怎麼沒聽說甄家哪個子孫中了舉?也沒聽他們提過親事,是否傳錯了?”
鳳姐兒回話:“雖是姓甄,卻不是金陵甄氏。林姑爺說這位甄小公子來自姑蘇,家中是當地頗有名望的鄉宦。”
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王夫人心中卻鬆了口氣,雖是少年舉人,可家世也太過普通了些,哪裡比得上自己兒子。
賈母也皺了眉:“林姑爺莫不是糊塗了吧,怎麼定給這樣的人家。”轉頭吩咐鴛鴦:”二老爺晚上回家來,你讓他到我這裡一趟。”
眾人見黛玉心不在焉的樣子,也不敢多問,一場戲匆匆散了。
寶玉知道林妹妹也定了親,回到院中與襲人哭道:“姐妹們進宮的進宮,定親的定親,眼看都要離我而去了!如今連林妹妹都定了親,隻剩我一個人了!”
襲人哭笑不得:“這原是常事,哪裡會一輩子待在家裡呢。你呀可彆哭了,若是眼睛哭腫了,明日太太該問了。”
探春帶著翠墨回房,路過連廊時聽到兩個老婆子議論:“聽周瑞家的說,林姑娘定給個鄉下小地主,雖然是個舉人,可哪裡比得上咱們家寶玉呢!“
“可不是,咱們家連賴嬤嬤的孫子都能給個知縣的官兒做,一個舉人又算得了什麼!這樣的家世,也不知道姑爺是怎麼想的!”
“就是就是!”
探春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你們兩個是沒事做了,在這裡議論主子?”
兩個婆子見是探春,知道她的厲害,連忙賠罪:“是小的們說錯了話,這就打自個兒兩下。”說完,兩人“啪”、“啪”兩聲。
探春見這兩人年紀大了,也不好十分追究,說道:“今日之事,我便當沒有聽過。若下回還有人嚼舌根子,我定回了老太太去!”兩個婆子連道再也不敢了。
探春說完便撇下兩人,轉過彎來,卻見黛玉站在這裡,也不知聽沒聽到那兩個婆子的話。正有些躊躇是否勸解兩句,就聽黛玉道:“父親給我定的這個人,我也是見過的。”
探春聽她這話,似乎大有文章,見她麵帶笑容,不由打趣道:“看來這位未來姐夫不僅文采出眾,人也生得甚好,不然林姐姐怎麼這副模樣。”
黛玉道:“雖有人覺得他不好,可我覺得他好,便夠了。”
探春知方才的話被黛玉聽到,寬慰她:“婆子們又懂什麼,本朝開國一百多年,十幾歲的舉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前一任孫首輔是一個,如今次輔又是一個!今日林姐姐的未婚夫婿又是一個!”說著便笑起來。
黛玉聽了咬住嘴唇,就要戳她兩下,探春忙避開:“好姐姐,我再不敢拿你打趣了!”
黛玉知她好意,也不惱,兩人挽著手,回房去了。
這邊甄栩不知道賈府的一番熱鬨,隻因金陵城中又出了大事。
此事的主人公不是彆個,正是薛蟠。他與另一個金陵紈絝子弟搶丫頭,一時不忿,竟將對方打得半死。
甄栩歎了口氣,雖能攔住薛蟠一時,卻攔不住他一世。
穀芽打聽來消息:“聽說昨日堂審,賈雨村賈知府判了個賠錢。那家人也不是好惹的,要往京城告禦狀呢!不過那人隻是重傷,聽說被打瘸了腿,人還是救回來了。”
甄栩問:“那薛大哥如今在何處?可有被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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