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一直下到後半夜才漸漸停了,火堆上一秒還著得正旺,下一秒轉瞬熄滅。
這本就是林默用鬼道控製的火,她睡著了,火自然熄滅。
黑暗中,西門吹雪睜開眼,睡了一覺,身體多少恢複了些,身側就是溫暖馨香,林默的頭發落在他身上,手上,癢癢的,他伸手將她散亂的發絲捋好,胳膊環過她的腰,攬著她,讓她整個人都靠在自己懷裡,動作極輕柔。林默的呼吸打在他脖頸,簡直要將那一寸皮膚燙穿。
他腦子裡想的是那天被她按到,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那一刻,一遍又一遍。
終是沒忍住,他的手托著她的臉,垂首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很淺的一個吻,他甚至都沒真正碰到她便立刻退開,心飛速地跳。
他向來孤僻,向來冷傲,畢生從未有過這樣小心,這樣不知所措的時候。就這樣抱著她,偷偷的,悄悄的,拉過她的手,十指相扣。
溫暖遍襲全身。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林默揉著眼睛從草堆裡坐起來,蜜雪冰城看起來已經好了很多,至少能站起來,能走了。
三個人走在路上,林默在說陸小鳳的事,說他傷得很重,也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葉孤城忽然道:“木道人就是老刀把子,當年他破了戒,在外麵娶妻生子,所以失去了掌門的資格。後來他的徒弟石鶴也犯了同樣的門規,被逐出了武當。”
“石鶴?”林默忽然站住腳:“他是不是沒有臉?”
葉孤城道:“不錯。”
“壞了!陸小鳳有麻煩了!”林默一拍大腿,運起輕功瞬間跑了個沒影。
西門吹雪道:“為什麼?”
葉孤城轉頭看他:“你很單純。”
很多時候,單純的意思並不隻是單純的意思,它可能是另一個字比較委婉的說法。
西門吹雪扭過頭,連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七星劍裡是空的,裡麵所謂的秘密早已被毀,當石鶴的屍體被發現時,就有了另一種說法。
石鶴就是老刀把子,幽靈山莊的主謀,他易容成木道人的模樣偷襲了石雁,嫁禍陸小鳳,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掌門會死的無聲無息。
誰會防備自家門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老呢?
從沒有人見過老刀把子的真麵目,猜測也從來當不了證據。
幽靈山莊的人已全部被滅口,隻有陸小鳳一個人見過老刀把子和石鶴同時出現,他們必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如今的武當已完全落入木道人手中,放他一個人在這養傷,陸小鳳就像進了黃鼠狼窩裡的雞寶寶,隨時可能死翹翹。
傍晚,滿山橘紅,群鳥迎著落日在飛。
林默端著素齋和傷藥敲開了雲房的門。西門吹雪本舒舒服服的躺在椅子上,林默一來,他立刻坐直了。
他全身都打繃帶,坐直這個動作顯然不好受。
原本林默是不會注意到這樣的細節的,但她現在一顆心都在他身上,立刻就注意到了。
也忽然明白他為什麼拒絕自己為他寬衣包紮。
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虛弱的樣子,他想讓她覺得自己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神。
這是每一個驕傲的男人都想在自己心愛的女人身上留下的印象。
“陸小鳳怎麼樣?”他問。
林默放下東西:“還好,是我想多了,沒有人對他出手。”
西門吹雪道:“他不會有事,若是有人想害他恰恰證明了幕後黑手另有其人,他若好好的,他的話很難取信於人。”
他這麼說著,看了眼坐在他身邊的葉孤城,淡淡的,輕輕的冷哼一聲。
你才單純。
“啊,我忘記藥罐裡還有藥了!你等我一下。”林默跑出去,西門吹雪重新靠回椅子上。
“你喜歡她。”葉孤城忽然道。他從來不是個八卦的人,此話一出,西門吹雪有些意外,不是意外他怎麼看出來的,而是意外他為什麼說這個。
葉孤城接著道:“你既然喜歡她,就不該讓她以為你是個斷袖。”
斷袖兩個字讓西門吹雪的臉色變得很好看,就像是雨後彩虹的色彩。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閃過後,他蹙眉問:“斷袖?”他強調:“她以為我是個斷袖?”
西門吹雪把你胡說八道什麼呢這八個字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葉孤城歎了口氣,起身出去,顯然,他一點也不想跟他談論這個話題,更不想跟他挨得太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畢竟,救他的那人沒頭沒腦的說的那句:“她為什麼叫你們蜜雪冰城?”時,葉孤城的臉色也實在好看不到哪去。
他掏出隨身帶著的,寫著自己名字的小冊子,打開,深深地歎了口氣。
隻要能擺脫李四這個名字,哪怕被叫葉冰城,他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