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2 / 2)

太傅活躍在朝堂上,為彈劾眾人做出了卓越貢獻,褚息和案上彈劾斥責的奏折,估計也是唯這太傅占得最多。

連褚息和這般的人都對太傅無可奈何,隻等著將其熬死,在他麵前都得要退避幾分,跟何況是廣陵王了。

前朝時兩人便不是很對付,誰料如今剛好又碰上了,可不教太傅抓住了把柄,剩下的使勁兒來折騰了。

那日太傅當即氣憤回府,轉頭便連合中樞三司一起,第二日早朝便跪於鹿台金殿前,非不入殿。

這般的手法雖然不會將其拉下馬,但廣陵王名聲這一塊算是毀一半了,以後想要做些什麼都會被人詬病。

廣陵王號稱清雅之士,所以門下數名寒門出生的讀書人。

如今這事若是被人大肆傳揚出去,隻怕是在門下召集無數門客的行為,也顯得其意不言而喻了。陳衍讓仰頭看著場上的蹴鞠寒,在他眼中亦看的是,褚氏與世家暗中的爭鋒對決。他一向喜於這般不出手,在暗中推波助瀾的自控掌握感。

群狼相鬥,在你死我活之際都未曾發覺,它們所爭鬥的東西,同樣也被旁人覬覦著,甚至已經被旁人握住在手中了。

這般的感覺是陳衍讓最為癡迷的,但現在……

他臉上浮起來的表情淡下,晦澀地偏頭看了看身旁的人,卻覺得這般的感覺變得無趣起來,竟然還沒有她的一句話,來得令人心潮澎湃。

褚月見觀著場上的球賽,忽然看見一道身影緩緩行過,眸光乍亮。雖然有些遠且還隔著來往的人群,她還是一眼看見了,那是奉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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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天已經過了有幾日了,褚月見也很久沒有見過他了,當然不敢見居多。

如今他突然這樣闖入她的視線中,那日的記憶浮上腦海,她感覺自己沉寂的心,開始不安分地狂跳。

他身上的傷口應該已經留下來了吧,有些想看。

褚月見一改方才的漫不經心,忽然亮著明媚的雙眸看著某一處,其中的興味正濃,一如當時看他那般。

陳衍讓一直注視著褚月見,見她突然的轉變,若有所感地順著視線和一人對視上了。一人溫潤如玉,一人眉宇寒霜。

奉時雪是循著鬆獅犬的蹤跡而來的,平日他很少在宮中行走,但今日不同。

陳衍讓光明正大的來了公主殿。

他隔得很遠都能看見褚月見和他握手笑言,眉眼皆是明媚的春色,與那日對著他的惡劣全然相反。

見到此場景,奉時雪抿唇垂下眸,忍著想要抬手撫摸眉骨痣的衝動。

察覺到一道帶著興味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奉時雪心跳略微失律,隱蔽的情緒升起再被快速壓製。

任由他心間如何沸騰,麵上依舊是麵無表情,對視上後轉身便要走。"小奴隸,去那裡?"清脆的聲音帶著慵懶,整暇以待地傳來。

語調不大,在場所有的人都聽見了,停下來自己的動作,順著褚月見的視線轉過去看。眾人都有聽聞過,奉時雪被烙了‘奴’印,所以那些目光還帶了探究。

感受著這些肆無忌憚的視線,奉時雪轉過身的腳步一頓,怠倦地垂下眼睫,唇線緊抿,手中的衝動越漸明顯了。

他想要碰碰眉骨的那顆紅痣。

褚月見看著他停下的背影彎著嘴角,梨渦顯露出來,從軟椅上站起來,頭上的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本來是想要朝著奉時雪那邊走過去的,待到站起來時卻忽然想起來,她是公主,為什麼要她走過去?

依照尊卑,怎麼也得是奉時雪他聽話地走過來,這般想著褚月見便坐了下去。她惡劣心起,隨手拿起一旁掛著紅綢帶的蹴鞠球,對著奉時雪的方向擲了過去。原意是想要扔擲他的腳下,然後再讓他撿過來的。

但是手上的力道沒有把握好,直接砸至奉時雪的肩胛,力道雖然小但他卻莫名往前邁了一步。似繡球花的蹴鞠滾落至他的

腳邊,停了下來,奉時雪穩住心身後,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上麵。

“彆愣著呀,撿過來給本殿。”身後的聲音猶如裹著糖漿軟糯糕點般甜,帶著的卻是滿滿的惡意。

奉時雪眉宇冷漠,他不轉頭看她,亦不想撿起地上的蹴鞠。

"褚褚,彆為難他了,聽聞他身上還有傷。"忽然有溫柔的男聲響起,帶著如沐春風的安撫之意。

陳衍讓也不懂為何褚月見對奉時雪的惡意這般大,之前便聽聞奉時雪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便被她親自刻上了烙印。

在昭陽能被烙印的都是最卑賤的罪犯。奉時雪身無罪,甚至算得上是無辜之人,是在天下百姓和忠貞之臣的膝下保下來的。

無故受此酷刑,就連陳衍讓也忍不住心生憐憫心。最主要的是感覺眼前的奉時雪,和最初見到時有些不一樣了,他心中起了探究欲。

說不上那裡不一樣,最為明顯的便是周身的氣質,似越漸沉寂了下來。

不過他出言幫忙,並非是因為心中那可有可無的憐憫,而是因為奉時雪如今還能為他所用,順便賣他一個人情罷了。

褚月見聞言眼含不滿,卻還是因為陳衍讓的話,而溫和了不少。

“他是有傷,又不是殘廢了,不就是撿一個球而已,那能這般嬌貴啊。”褚月見表麵言語不悅,實際上因為陳衍讓這句話樂開了。

他可太貼心了,她還正愁怎麼順理成章地對奉時雪態度好些,這句話簡直是將抬階擺在她的腳下供她順著走下來。

是以褚月見表麵是因為,不想在心上人麵前失禮,迫不得以才不想表現得太過於跋扈,實際心中正滿意著。

她從陳衍讓身上移開視線,轉頭眉梢掛著輕蔑道:“既然有傷,便……”

?

褚月見口中的話隨止,睜眼一雙霧蒙蒙的眼,裡麵裝著淺顯地驚訝。

因為她看見奉時雪已經彎腰撿起了腳邊的蹴鞠,正麵無表情地朝著她走來。

他的目光沉寂如水,連餘光都沒有給過旁人,直勾勾地盯著褚月見看,裡麵藏著黏稠的黑霧在翻湧。

明明穿的是一些純淨的陽春白雪,褚月見卻有種錯覺,奉時雪手中拿的是不是蹴鞠,而是她血淋淋的頭顱,腳下踏著的是血海殘肢。

/>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褚月見瞳孔隨著他越靠越近而擴張,手無意識地握住了一旁的陳衍讓。

陳衍讓偏頭看著麵無表情走來的奉時雪,複而若有所感看向身旁,正在無意識緊張得渾身僵硬的褚月見。

"你要的球。"

蹴鞠上掛著紅綢帶纏繞上骨節分明的冷白手腕,隨著他的動作綢帶擺動著,似鮮血在往下滴落。

褚月見低頭看著放在自己的麵前的蹴鞠,手無意識地抓緊,她真的感覺奉時雪手裡拿的是她的頭。

她現在到底接不接自己的頭?

正當褚月見還在遲疑,忽感手上傳來輕撫的揉捏,才反應過來自己正在用力地抓著陳衍讓。沒有搭理遞過來的蹴鞠,褚月見偏頭看了一眼陳衍讓,眸光閃著無辜。

陳衍讓見此場景也明白了,小殿下這是做了壞事而難得的心虛呢,這副模樣倒是難得。見褚月見對自己的依賴,陳衍讓的嘴角蕩漾起一抹溫潤的笑意,帶著安撫意地回握著。陳衍讓抬頭看著沉默立在麵前的奉時雪,眼神忽閃一瞬,含著溫潤道: “褚褚的東西給我罷。”

本以為奉時雪能聽懂他其中的意思,畢竟之前相見時,雖然未曾明說,但奉時雪請他幫的忙便是接近褚月見,以備不時他能將褚月見絆住。

他自認這話的裡透露著的親密,是在對奉時雪暗示,他如今現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結果他等了半響,都沒有等到奉時雪將手中的東西給他,甚至連一道餘光都沒有得到。

奉時雪手中拿著蹴鞠,目如風雪刺骨地注視著褚月見,冷漠下藏著旁的情緒。

陳衍讓見狀,頓感有種自己所有物被覬覦的危險感,臉上的笑意也淡下了幾分。

他睥睨帶著自傲地看奉時雪,抬手欲要將蹴鞠拿過來。

但他前來拿時,方才發覺奉時雪攥得很緊,他暗自使用了力道也沒有將其拿下。

陳衍讓眼中的笑意都淡化了,含著一絲懷疑,眯眼看著眼前風雪不動的奉時雪。

一瞬間兩人之間竟升起一股對峙的暗湧。

褚月見先是看著見陳衍讓的動作,不知為何忽地偏頭去看了奉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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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是鐵了心要自己拿?

褚月見心中微歎息,看來他現在已經這樣厭惡自己了,非要她親自拿著自己的頭。

褚月見從陳衍讓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再繞到兩人的中間捧著球身,將蹴鞠輕易地拿了過來。她表麵看似淡然,實際內心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畢竟自己作的死,自己扛。

見褚月見從自己手中將蹴鞠接過,奉時雪神情淡了些,將手收了回來藏在袖中輕撚起。他垂著眸子,語氣毫無起伏道: "不知殿下,還有何事?"

他都暗示自己的頭,他隨手可以取下,褚月見哪敢還有其他的事吩咐奉時雪!她隻悔方才沒有看見過奉時雪,現在已經日常欺負完人了,她也不打算繼續作死了。褚月見懶懶地拋著手中的玩意兒,語氣散漫道: “下去罷。”奉時雪聞言視線卻落在她的手上,唇無聲抿著。

方才她就是用這隻手和陳衍讓親密相握的,現在卻拿著他給的東西玩弄著。

不過那雙手曾親自給他刻下過烙印,突如其來的念頭襲來,奉時雪心中的悶感頓時消散了。他隱晦地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身離去,那襲雪白的衣袍被光折射出飄渺的蘊光。

褚月見放下手中的蹴鞠,抬眸看著奉時雪離去的背影有些失神,連陳衍讓喚了她幾聲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感覺奉時雪的今日的態度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來什麼地方不對勁兒,心中難免有些不安。

“褚褚?”陳衍讓喚了第四聲後,臉上的表情已經完全淡了下來。

他噤聲等了一會兒,才見她頗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從那道背影身上會過神。"褚褚很喜歡嗎?"他漫不經心地帶著懶散問道。

"啊?"

褚月見水霧彌漫的眸子轉過去,含著疑惑看陳衍讓,見他麵上的笑意全無,麵無表情之下透著隱約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