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是天下之君難做,卻又有誰知道麵對心尖兒上的人,身為人夫更難做。
榮公公見景帝目光眷戀的看著玉漱宮,輕聲:“皇上,徐青上次回朝複命的時候不是提到了武山嗎?那武山可就在青葉縣境內。”
景帝心思一動,邁步往玉漱宮走去。
玉漱宮裡,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隻有兩個宮女伺候在門外,裡麵有木魚的聲音傳出。
宮女見到景帝急忙跪倒,景帝抬手止了她們請安,榮公公立刻讓兩個人退下了,自己也站在一丈開外。
推開門,景帝看著昔日的玉漱宮儼然成了佛堂,輕輕的吸了口氣走進去。
屏風後麵端坐的人兒隻能看到個輪廓,聽到腳步聲也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隻是那誦經的聲音越發的清晰了。
景帝坐在旁邊的錦凳上,良久才說:“我要去一趟青葉縣,武山就在青葉縣中。”
話音落下,回答他的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木魚聲和淡漠的誦經聲。
“有人查到我們的孩子最終到了青葉縣便沒了蹤跡,韻兒可願雖我一同去走一遭?”景帝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帝王的威儀,就像是做錯了事的丈夫一般無二。
屏風後麵,女子消瘦的小臉上已然掛著淚痕了,她千辛萬苦生下了孩兒,還不等好好端詳端詳,就莫名其妙的丟了,奶娘為了留下一點兒他日相見的明證,卻被還得魂歸黃泉了,若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因愛慕他甘願入宮為妃,在皇城高牆之內,哪裡有半分溫情暖意?
可偏偏這冤家此時就坐在外麵,一國之君如此伏低做小,縱然心裡恨不得生吞了他的帝王身,卻沒辦法責怪自己的丈夫,他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帝王樣,隻是一個想要安慰自己妻子的丈夫啊。
景帝聽到抽泣聲,輕輕的歎了口氣:“韻兒,我答應你,縱是把這天下翻遍,踏遍江山寸土,也要找到我們的孩兒,跟著為夫去青葉縣如何?”
靜貴妃放下佛珠,回眸也隻能看到景帝的輪廓,這屏風當日臨盆時就擺在這裡,再就沒撤下去過。
良久,靜貴妃才出聲:“四郎,我兒若在,夫妻尚且有緣,我兒不在,你我緣分便儘了。”
景帝手微微攥成拳頭,起身:“四郎明白,我們明日動身。”
青葉縣、大王莊、蕭家門前。
蕭佳人懵懵的來到門口,看著眼前的人,年紀三十上下,麵白無須,旁邊的黑馬一絲雜毛也沒有,正打著響鼻兒。
“蕭佳人,跪下聽封。”
蕭佳人渾身一個激靈,立刻跪倒在地,她不是傻子,這麼大的陣仗還用說?莫名其妙的惹了蟠龍國的皇帝了,天殺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民女蕭佳人獻計深的聖心,糧乃是萬民之主,造福蒼生之人當得嘉許,特封蕭佳人為鄉君,每年領年俸四十兩、祿米40斛,望蕭鄉君不負帝心,天下糧倉能為天下百姓謀福祉,欽此。”
聖旨!
蕭佳人跪在地上,腦子裡飛快的想著這道聖旨是怎麼來的,直到聖旨宣讀完畢她明白了,這件事從李林浦那開頭,至於經過多少道手續最終落到了帝王手不得而知,至於封個鄉君,這不過是先把自己架起來,然後好能歸功於帝王家。
這就是權術。
傳旨的太監見蕭佳人還低著頭,以為是嚇傻了,往前兩步微微彎腰:“蕭鄉君,接旨啊。”
蕭佳人低著頭雙手舉過頭頂,感受到沉甸甸的聖旨落在手上,心卻徹底懸起來了,這就是生死狀,如果以前自己種田是為了能過好日子,現在這種田可就關乎一家人的性命了,一旦失敗,或者被皇帝認定失敗的話,一家人還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