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奉國出車回來,聽朱大姐的意思,宋世邦叫人客氣回了她,應該是宋清連沒有答應。
他又上了宋清連的家門,這一回,正趕上宋清連婆子也在,兩人正從自行車後架上扛下一大袋乾貨,那婆子狐疑看他一眼,便帶著兩個孩子回了屋。
宋清連麵上有些不自在,“你咋來了?”
丁奉國從地上拎起那個麻袋,給她送到院子裡,挺直了腰板,一臉正經的,“上回我和林廠長說過,你要是願意和我處對象,往後我拿你的糯米糍,就不給錢了,上回你沒收錢,我當你已經答應了。”
宋清連怔愣住了,她可沒有這一層意思。
“二晚沒和我說過,我不收你的錢,隻是,都是熟人了,幾個糯米糍犯不著給錢,沒有彆的意思。”
丁奉國:“在我這裡不一樣,熟人也得給錢,隻有家裡人不用給錢。”
宋清連:“……這樣的話,要麼……”
她想說,要不,你再補錢吧,又實在說不出口。
丁奉國把那小竹筐放在麻袋上,“我先走了,明兒還要出車,過三天才回來,你要是有空,再給我做幾個糯米糍,我過來拿。”
宋清連拿起那個竹筐,嘴角動了動,沒有說什麼。
宋世邦下山賣魚,送了兩條到製衣廠給林晚雲,把這事兒和她說了。
林晚雲忍不住樂,這丁奉國真行啊,說叫人來說媒就叫人來,一點也不含糊。
她把丁奉國誇讚一番,又上歌舞廳,興致勃勃告訴了宋九堯,又給大姐去了電話,把事兒都跟大姐說了,要來個全家總動員,說服二姐,接受丁奉國,好好享受戀愛。
男人們不好說什麼,但大姐不一樣,第二天,宋清連上歌舞廳接了大姐的電話,長姐如母,宋清連反駁幾句,反而被教育了半個多小時,隻得答應下來,先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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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李景林從鄉下回來。
他已經三個月沒見到瞿雪了,每一回回來,她不是不得空閒,就是在外地看劇場,連個影子都見不到。
這一次回來,他得了一個震驚的消息。
他和瞿雪有一個同學,在衛生院上班,那同學看見瞿雪上衛生院,一問,她竟然已經懷孕了,說是李景林的,但是交代了,不許告訴他。
逼問之下,那同學才說,瞿雪上北城租房子去了,她打算趁著生孩子這一兩年,去大學進修編導專業。
李景林又氣又急,他沒想到瞿雪主意那麼大,懷著他的孩子,還不打算告訴他,背井離鄉去生孩子。
他上歌舞廳,找到宋九堯,要借他的車,上一趟北城。
宋九堯沒有馬上答應他,上北城路途遙遠,一個人開車不累死才怪。
“你乾嘛去,坐火車不更好?”
李景林帶著愁容,“我找瞿雪去,她在北城租房子,要是坐火車,北城那麼大,沒有車,隻怕不好找。”
“她怎麼跑那地兒租房子住去了?”
李景林咬著腮幫子默了片刻,“她懷著孩子,估計想在那邊生了再回來。”
宋九堯也十分意外,哼一嗓子,“膽兒真肥啊。”
不用問也知道,必定是懷了李景林的孩子,也不知道這兩人有什麼了不得的大恩怨,竟然把瞿雪逼得離開了開州,跑北城躲起來了。
“我跟你去,輪流開車好一些。”
“行。”
宋九堯拿了兩件衣服,李景林什麼也沒拿,兩人上了車,一路往北城開。
幸而那位同學還記著瞿雪打過來的電話號碼,兩人在舞蹈學院外的居民房等到了瞿雪。
瞿雪手頭有錢,過得並不悲慘,相反的,她正在備考,每天去編導老師那裡上課,過得還挺充實。
她看見兩人過來,有些意外,看李景林那個黑臉,也猜得出八九分,必定是同學扛不住,給他說了她懷孕的事兒。
“這麼大老遠,你倆開車過來的?”
李景林不出聲。
宋九堯搖搖車鑰匙,“我先回去了,忙得很。”
瞿雪有些過意不去,“宋九堯,先吃頓飯再回去吧。”
宋九堯嗤一聲,“不吃了,我擔心你倆乾仗,傷到我。”
“……”
“要當爹當媽的人了,好好說話。”
他走了,
瞿雪收回目光,看著李景林,“你請了幾天假?”
李景林淡眼看著她。
“不要老是請假,好好做你的事兒,我在這邊挺好的,不呆在開州,隻是不想讓我爸媽心煩。”
她麵色平靜,平靜到讓李景林惱火,他下顎線動了動,開口道:“瞿雪,我到底哪裡不配,你要這麼躲起來,自己一個人生孩子?”
瞿雪看著他,“不是你不配,我隻是不想嫁人,應付各種煩心事。”
她不想應付他家裡人,不想應付他媽,以後還有一個弟媳,她想清清靜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前一世沒有住在開州,偶爾回來一趟,都已經夠煩的,要是住在開州,住在他家裡,按照他家裡弟媳的脾性,勢必過不了清淨日子。
李景林默了好一會兒,“那我呢,應付我也算是煩心事嗎?”
瞿雪愣了下,彆開臉,“說實話,有時候也是的。”
李景林心裡一涼,他把她當成了寶貝,每一回下鄉,都惦記著回來看她,她卻把見他當成一件煩心事,處處躲著他。
他眼裡有一絲傷痛,“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懷我的孩子,你找個你愛的人不好嗎?”
瞿雪定定看著他,眼裡冒出點點水光,“李景林,如果過完一輩子,你還會說愛我麼?”
李景林:“我會。”
她眨巴眼,把那點水光給擠了回去,“你不會,我跟你過一輩子,你隻記得玩泥巴,早就忘了愛我。”
“……”
瞿雪轉過頭,“你回去吧,要是想跟我結婚,就回去起好房子,在新房子裡娶我,我學好回去,這輩子不會離開開州,不會跟你去鄉下,也不會上你家裡住。”
李景林咽一下喉。
她扯嘴笑了笑,“你看清我了吧,我自私得很,隻為我自己活。”
李景林看著她走進居民房裡,默了一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他能怎麼辦,自私就自私了,誰叫她懷了他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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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堯開了三天的車,才回到開州,衝一個澡,睡了一天一夜才緩過來。
林晚雲看他滿臉的胡茬,心疼得很,忍不住抱怨道:“這麼用我老公,又不給錢,真想罵李景林,再罵瞿雪一頓!”
宋九堯伸個大懶腰,“誰叫我欠他一條命呢。”
“你怎麼欠他了?”
宋九堯扯嘴,“當初我把劉川屛打得半死,我也沒好到哪裡,全身都是傷,劉川屛的人趕來,把我扛到風安電廠那,扔枯井裡,如果不是李景林找到我,我早就死了。”
林晚雲睜著半圓月的眼,定定看著他,“那他是你的大恩人啊。”
怪不得,他總是這麼照顧李景林。
“說起來,還有一個人,也是我的恩人。”
“誰啊?”
宋九堯稍稍抬眉,“一個女的,當時我傷得重,天又黑了,她想去叫人來,又怕我死掉,就站在井邊,一直跟我說話,叫我不要閉眼睛睡覺。”
林晚雲心口突突突跳,“她是誰啊?”
“不知道,我沒見過她,李景林找到我的時候,說一個人都沒有,”他拿手搓搓額頭,話裡帶著笑,“我有時候想起來,真懷疑是個女鬼。”
林晚雲頭皮一陣陣發緊,“世上哪有鬼啊……”
宋九堯手臂一揚,給她來一個鎖喉,“沒鬼啊,那晚上走夜路,你又不敢走前麵,又不敢走後麵,非得貼著我走,你怕什麼?”
她聽不進這些玩笑話,抓上他的小手臂,氣息微喘,“宋九堯,你不記得她的聲音麼,是年輕的還是老的?”
“年輕的,我曾經懷疑是附近建林中學的女學生。”
林晚雲腦袋混沌,掙脫開他的桎梏,轉身對上他,“建林中學在哪兒?”
宋九堯眉頭微皺,拿手戳她腦門,“你跟我裝什麼蒜,你不是建林畢業的?”
她回過神來,半張個嘴,“喔,噢……我們學校。”
她垂下眼去,無聲扯唇,“我們學校,不會是我吧?”
不可能是她,也不是原主,她穿越之前,原主根本就不認識宋九堯。
宋九堯一個嗤笑,“不是你,要是碰上你,我不挨兩個石頭砸,都算你大發慈悲。”
作者有話要說:我說可能,儘量,是希望自己少打誑語,少作孽,多催我,我還是有點良心的,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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