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奶油(2 / 2)

溫池:“……”

他不敢違抗時燁的命令,趕緊手忙腳亂地穿上了衣服。

整個過程中,時燁都用冷颼颼的目光盯著他,明明剛才時燁喝了那麼多酒,卻無法從他臉上找到絲毫醉意,有的隻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意。

待溫池把衣服穿好,時燁才道:“回去。”

說完,也不等溫池有所回應,他起身便往臥房裡走去了。

溫池眼巴巴地望著時燁的身影消失在簾後,呆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回想起剛才的畫麵,頓時感覺他的臉頰燙得好像隨時都能燒起來。

他趕緊提著已經空了的食盒,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朱公公守在外麵,瞧見溫池便趕緊迎了上來,他瞥了眼溫池手裡提著的食盒,臉色一喜:“溫公子,太子殿下是否好些了?”

溫池趕緊停下腳步,頂著一張快要紅透的猴子屁股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朱公公瞧著溫池這副模樣,大概明白了什麼,樂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去了,忙不迭弓腰拱手道:“奴才送溫公子回去罷。”

溫池想了想,沒有拒絕。

回竹笛居的路上,溫池試圖向朱公公打聽花皇後的事,他把原主的記憶翻來覆去地回想了好幾遍,非常確定花皇後的忌日是在冬季。

為何朱公公會說今日是花皇後的忌日?

朱公公聞言,倒也沒有隱瞞什麼,將自己所知道之事娓娓道來:“當年花皇後還未過世,僅有兩歲的太子殿下在某日被一個賊子抱走,偷出宮外,不知去向,直至太子殿下長到十六歲時找到了花家人,才被花家送進宮裡。”

溫池越聽越驚訝,裡壓根沒有寫過這件事,確切來說應該是裡隻詳細寫了主角攻受的身世以及他們之間的糾葛,至於反派和炮灰,都是用來被打臉的工具人而已,沒有人在乎他們的心路曆程。

可是溫池沒想到,時燁的經曆竟然和裡描述出來的內容有那麼大的出入。

朱公公似乎早就料到溫池會有這副反應,也不驚訝,繼續回憶道:“今兒便是太子殿下二次入宮的日子,可惜一彆十多年,等待太子殿下的隻有花皇後的牌位,太子殿下便把今兒當做是花皇後的忌日。”

溫池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儘管話是這麼說,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隻是他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

這種怪異感一直持續到他回了竹笛居。

告彆了朱公公後,溫池剛踏進去,便瞧見庭院裡站滿了人,還擺滿了一個個碩大的木箱子。

溫池立即把關於花皇後的那件事拋到了腦後,他加快步伐走進去,很快找到了若芳和若桃,這兩小姑娘並排站在一起,臉上的表情又驚又喜。

“若桃。”溫池把手裡提著的食盒遞過去,同時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若桃一邊用雙手接過食盒一邊小聲解釋:“溫公子,皇上那邊來人了。”

剛把話說完,站在溫池身後的太監便掐嗓道:“聖旨到,溫池接旨。”

溫池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地上一跪:“小人到。”

後麵的若芳和若桃也被溫池突如其來的行為嚇了一跳,忙不迭跟著跪下去,不過當兩人反應過來那太監說的是溫池而非溫良時,忍不住悄悄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裡都寫滿了驚訝。

太監鄭重其事地打開聖旨,抑揚頓挫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製曰,因溫家次子溫池在晉州蝗災之事上獻計有功,故賞……”

後麵便是一長串溫池聞所未聞的東西。

溫池埋下頭安靜聽著,等太監念完那串長名單後,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來,伸出雙手:“小人領旨。”

太監把聖旨放在溫池手上,笑眯眯地說:“早就聽聞溫池公子頭腦了得,想不到這麼快就替皇上排憂解難了。”

雖然溫池不知道太監是從哪裡聽說了這些,但還是謙虛道:“公公過獎。”

太監道:“溫池公子莫謙虛,今後咱們見麵的日子還多著呢,也是要相互照應的。”

溫池忙道是是是。

送走這群人後,溫池看著滿院子的賞賜,一時間仿佛雲遊夢裡,直到若芳和若桃湊上來,他才如夢初醒。

“溫公子。”若芳疑惑道,“你何時改名了?”

溫池說:“我從未改名,我就叫溫池。”

若芳道:“那溫良……”

溫池說:“那是我哥哥的名字。”

若芳糊塗了:“那、那溫公子起初來東宮時為何用的是溫良的名字?”

溫池笑著解釋:“原本該來東宮的人是溫良,可是他們在那日用我替換了溫良,因此我之前隻能用溫良的名字。”

若芳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了什麼,哆哆嗦嗦地說:“溫公子,太子殿下知曉此事嗎?”

溫池說:“連皇上都知道了,太子怎會不知道呢?”

說完,他便拿著聖旨回屋了。

一時間,庭院裡隻剩下一臉懵逼的若芳和淡定自若的若桃兩個人。

若芳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轉頭用驚恐的目光望著若桃:“若桃,溫公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太子竟然未降罪下來。”

若桃安慰地拍著若芳的肩膀:“太子殿下也沒有你想得那麼殘忍。”

若芳:“……”

她本想讓若桃數一數這些日子東宮裡頭死了多少人,轉念一想,還是沒說,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若桃和平安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竹笛居裡也就溫公子最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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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池還是頭一次摸到聖旨這種東西,稀奇得很,便將它掛在床頭的架子上,至於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不能賣也不能轉讓,除了拿出去吹牛逼外似乎沒有其他用處了,可惜目前溫池壓根沒有可以吹牛逼的對象。

他想了想,便吩咐若芳和若桃把那些賞賜都搬進空屋子裡。

若芳和若桃應了一聲,開始賣力地乾活。

溫池準備回房小憩一會兒,走了幾步,他冷不丁想起張彩繪說的茶宴,霎時福至心靈,轉身說道:“先彆忙收拾,你們看看裡麵有沒有字畫之類的賞賜。”

若桃問道:“溫公子要字畫做什麼?”

溫池回答得理直氣壯:“自然是拿出去炫耀。”

若桃:“……”

【3.懲罰】

可惜若芳和若桃翻找了半天,也沒有翻到字畫之類的賞賜,倒是翻出一堆用檀木盒子裝著的金瓜子。

每粒金瓜子隻有指甲蓋的大小,堆在一起便是金燦燦的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光芒差點眼瞎三個人的眼睛。

若桃雙手捧著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建議道:“不如溫公子把這盒金瓜子拿去炫耀?”

溫池:“……”

他所謂的炫耀也就是搪塞一下張彩繪說讓他出字畫的話罷了,若是把這盒金瓜子拿出去,豈不是成了貨真價實的炫耀?到時候不惹來一群紅眼病才怪。

槍打出頭鳥,他才不想去出這個頭。

然而話說回來……他既是三天兩頭地往太子那兒跑,又是接連領了皇上和太子的賞賜,想必他早已成了東宮裡頭最大的那隻鳥了。

思及此,溫池小聲歎了口氣。

最後,溫池還是讓若桃把那盒金瓜子放了回去,反正不能賣也不能轉讓,那就放進空屋子裡供著吧。

那些太監宮女帶著皇上的賞賜來得浩浩蕩蕩,自然驚動了東宮裡頭的不少人,這天夜裡,深藏功與名的平安便帶著一身的八卦消息歸來了。

“溫公子,你近日還是小心點好。”平安麵露擔憂地說道,“今兒皇上命公公送了賞賜來,這消息不過一個時辰便猶如插了翅膀似的傳遍整個東宮,如今那麼多人都眼睛發紅地盯著,奴才覺得溫公子這幾天還是不要踏出竹笛居為好。”

溫池往嘴裡塞了塊若桃做的桂花糕,才垂眸瞥向平安——隻見平安微微搭垂著腦袋,低眉順眼,表情裡的擔憂看上去並不像是在做假。

“對了。”溫池沒接平安的話,而是問道,“你知道月桂的消息嗎?”

“奴才聽說過一些。”

“月桂他們如何?”

“奴才聽說月桂公子剩下一口氣吊到現在,連床都下不了,怕是命不久矣了。”平安回答,“其他幾位公子也受了重傷,可到底不比月桂公子嚴重,在床上躺了十來日,便已能下地行走了。”

溫池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平安安靜如雞的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良久沒有等來溫池的下文,抬頭一望,卻見溫池將雙手交疊放在腹前,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躺得格外安詳,仿佛已經入了定一般。

平安:“……”

無奈之下,平安隻得爬起來,準備退下。

哪知道剛轉過身,他便被溫池喊住了:“平安,既然你被分來了竹笛居,便在這裡有你的分內事要做,之前你是乾得不錯,可是現在每當我從外麵回來,都瞧不見你的人影,你倒是外出瀟灑了,留下來的活全讓若芳和若桃乾了。”

平安猛地一怔,連忙轉回去,接著撲通一聲重重的跪了下去:“溫公子,奴才知錯,奴才保證絕不會再有下次了!”

說完,平安趴在地上狠狠的磕了幾個響頭。

那聲音咚咚咚的,聽著都疼,也聽得溫池直皺眉頭。

溫池向來性格溫吞,連責罰的話都說不來,陡然麵對平安這樣過激的反應,本來憋了一肚子質問和試探的話也全部卡在喉管裡,他歎口氣道:“彆磕了,我還沒說什麼呢。”

平安如獲大赦,跪趴著說道:“多謝溫公子饒恕。”

“喂等等,我也沒說要原諒你。”溫池眼見平安又要繼續用腦門撞地板,趕忙補充道,“你在當值期間亂跑這些事,我也就不計較了,但是你把你的活丟給若芳和若桃乾,這些你還是要還回去的……”

溫池托著下巴思考半晌,才做出決定,“不如這樣,接下來兩年除草和打掃院落以及刷馬桶等差事交給你了。”

話音落下,溫池明顯感覺到平安的身形稍微晃了一下。

他挑起眉梢,學著時燁那樣做出不悅的表情:“你不願意?”

“奴才沒有。”平安忙道,“多謝溫公子。”

溫池擺了擺手:“退下罷。”

平安臉色蒼白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溜煙地跑出了臥房。

溫池重新閉上眼睛,開始想平安的事,雖然平安時常在他耳邊有意無意的強調若桃來曆不明,但是在溫池眼裡,平安才是那個最奇怪的人,平安一方麵非常迫切的希望他搭上太子,另一方麵又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倘若平安真像若芳和若桃那樣把他當成主子,也就不敢在沒有經過他的允許之下擅離職守、甚至一兩天都不回竹笛居了。

溫池思來想去,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平安應該是曾經抱有過跟著他飛黃騰達、過上抱太子殿下大腿的舒適日子,可誰知道他太菜了,在太子殿下麵前徘徊了那麼久還是一事無成,以至於平安不得不重新尋找攀附的目標。

在他印象中,平安每次出現的時間都很有規律,比如朱公公來了、太子來了、太子的賞賜來了……

今天皇上的賞賜來了,平安果然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好吧,要怪隻能怪他太菜了。

溫池感覺自己整顆心都被平安拿針紮透了。

不過平安那些話沒有說錯,不出兩天,張彩繪便領著幾個姐妹上門拜訪了,打著探望溫池的幌子。

溫池這才想起他那天為了拒絕張彩繪的邀請謊稱生病,沒想到這個理由居然成了張彩繪等人上門的借口。

溫池實在不想紮在女人堆裡,尤其是那些女人很有可能心懷不軌,可是張彩繪等人態度強硬,頗有撕破臉皮的架勢,儘管她們臉上依舊是笑嗬嗬的,可是言語間全是見不到溫池就不肯離開的意思。

若芳轉達了張彩繪的話,氣得直咬牙:“氣死奴婢了,那些女人真不要臉,奴婢都說了溫公子你身體不適、不便見人,可她們還死乞白賴地在那兒站著,奴婢好話壞話都說儘了,怎麼趕她們都趕不走。”

溫池癱在庭院裡的躺椅上,連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趕不走就算了,就讓她們在那兒站著吧,反正累的人又不是我們。”

聞言,若芳捂著嘴,撲哧一笑:“還是溫公子聰明。”

在庭院裡累死累活拔草的平安豎著耳朵聽了這邊的話,趕緊把臟手往衣裳上擦了擦,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悄無聲息地湊過來:“溫公子,奴才還是覺得這麼做有些過了,雖說奴才不建議溫公子出門,可是那些主動找上門來的人也可以見上一見……”

溫池睜開眼,輕飄飄地瞥過去:“草拔完了嗎?”

平安一愣,低下頭:“是奴才多嘴。”

溫池擺了擺手,讓平安繼續拔草。

若芳眼睜睜看著這一切,樂不可支,還悄悄對著平安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隨即轉頭對溫池低聲說道:“平安可奇怪了,溫公子還是防著點好。”

溫池點了點頭。

他也是這樣認為的。

本來溫池還以為張彩繪等人堅持不久便會放棄,沒想到半個時辰過後,去了一趟門外的若芳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溫公子!不好了,溫公子!”

昏昏欲睡的溫池立馬坐起來:“發生什麼事了?”

若芳跑得氣喘籲籲:“那、那個張彩繪在、咱們竹笛居門外昏倒了!”

“……”溫池詭異地沉默了一瞬,幽幽開口,“她們不是早就走了嗎?”

若芳終於緩過氣來,愁眉苦臉道:“才沒有,依奴婢看,她們就是瞧著溫公子你不見她們才使了這出苦肉計,也太陰險了,這若是傳出去的話,人家肯定會說咱們竹笛居欺負人。”

溫池覺得若芳說得沒錯,這會兒他哪怕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出去看看。

他和若芳一起走出去,若芳在前麵小跑著,匆匆打開門,溫池一眼便瞧見坐在門口的藍衣女子,那不是有過一麵之緣的張彩繪還會是誰?

張彩繪身邊還圍了五六個女子,有的錦衣華服有的身穿統一的宮女服,唯一共同的特點便是與張彩繪保持著一定距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好在今日張彩繪帶了個宮女來,那個宮女滿臉緊張地扶著張彩繪的手臂,而張彩繪臉色慘白,連形象都顧不上了,又坐在門檻上又靠在宮女身上,一隻手搭著宮女一隻手輕輕揉著太陽穴,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

不過她都這麼不舒服了還不肯回去,這毅力……

溫池隻能祝她早日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