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1 / 2)

與鎮定平穩的語氣不同,江既白的眉頭緊緊皺著。

將軍府的丫鬟怎麼會慘死在北曲暗鴇的場子裡?

他隻能想到三種情形:一,犯了大罪,被主家賣到北曲;二,被不良家人贖身後又被轉賣至此;三,被歹人拐賣或強搶後轉賣於此。

之前一起聽戲,並沒有聽明錦提及家裡有人走失或被掠,最後一條可以排除。再結合丁明媚死死捂著的秘密,江既白幾乎可以肯定,這丫鬟應該是被發賣到這兒的。

出自大戶人家,因獲罪而被趕出來的身子乾淨的丫頭,向來是北曲裡的香餑餑,若是容貌又端正的,很容易被獵奇的客人盯上。

平康坊號稱京中不夜城,才子們的歡樂場,權貴們的銷金窟,同時也是暗黑中狩獵者們的圍獵場。

而北曲,無疑是這獵場中最黑暗最殘酷之所在。

若春禾真是被主家發賣到這裡,那薛氏和丁明媚之無情,著實令人側目。

“你可是知道什麼內情?”裴韞察覺到他的異樣,走出暗室後背著旁人低聲詢問。

江既白略做猶豫,道:“此事牽扯到將軍府三房的一些秘辛,我不便現在說明,可讓京兆府先請丁家三房來認屍,我去將軍府走一趟,回來再與你詳說。”

裴韞聽他這麼說,就知道這秘辛定然牽扯不小,認同地點了點頭,“那行,你先走,我再留下來仔細看看現場。”

江既白與他約好晚上再碰頭,出了院子之後繞路珍饈閣取了湯直奔丁老將軍府上。

“世子要見我?”聽到卿雲的傳話,又見她兩手空空回來,明錦沒多耽擱,加了件披風就往外走。

青蓬馬車就等在角門外,明錦踏出門檻沒走幾步就踩著腳凳鑽進敞開的車門裡。

她一進來,江既白就立刻關緊車門,將冷氣隔絕在門外。

卿雲戴著帷帽爬上另一側車轅,春誠揮了揮手裡的鞭子,馬車平穩駛動。

臨仙樓的專用包廂裡,江既白將北曲命案的大致情況給明錦說了說,省略了現場的那些特殊器具和春禾慘死的狀態。

但明錦從他的簡述和態度中就能窺探出他在回避什麼。

春禾是被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淩虐致死。而將她送到客人手裡的,竟就是給丁明媚落胎的暗鴇蔡婆子。

“你懷疑是薛氏和丁明媚將春禾發賣給了蔡婆子?”明錦道。

江既白點頭,“北曲龐雜,除了坊司登記在冊的妓倌,還有不少暗娼暗鴇,像蔡婆子和春禾這樣的巧合,微乎其微。”

上一世春禾可沒發生這樣的意外,從將軍府到皇宮,一路陪著丁明媚走到最後,所以明錦對現下的情形也是沒什麼先知。應該說,從她頂替明嵐接受賜婚開始,這一世的走向就與上一世大相徑庭了。

“以你對薛氏和丁明媚的了解,她們可會做出將心腹之人賣去北曲的事?”江既白話鋒一轉,問道。

明錦沉思片刻,誠實地緩緩搖頭,“老實說,我對她們並沒有那麼了解。”

上一世她最大的錯誤就是高估了江仲珽的深情,以及低估了丁明媚的狠辣和野心。為了皇後之位,她可是連有著骨血親緣的無辜稚子都能戕害。十六歲的丁明媚心性涼薄到什麼程度,明錦還真是沒法判斷。

不過,江既白這麼一問,她卻嗅出了彆的意味,“你懷疑背後另有他人操控?”

江既白微訝於她的敏銳,但想到自己的懷疑對象,一時間又有些說不出口。

他這副為難的反應看在明錦眼裡,霎時間一個名字浮現於腦海中。

“咱們之間,不需要如此見外吧?”明錦麵色和緩地看著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坦蕩和信任。

那個人不該成為他們之間的忌諱。

江既白莫名底氣大增,坦言道:“我懷疑這其中,或許有昌王的手筆。”

“仔細說說。”明錦打開湯盅,翻開兩隻茶碗盛湯。

江既白見她聽到昌王時毫無意外,暗暗鬆了口氣,放平心態道:“那蔡婆子是暗鴇,薛氏和丁明媚幾乎不可能與這樣的人有接觸,將她請來給丁明媚落胎的必定另有其人,我懷疑那個人就是昌王。”

明錦將一隻湯藥推倒他麵前,語調四平八穩,“眾人皆知昌王殿下人品貴重,潔身自好,怎會認識蔡婆子這種低賤不入流之人?”

她話音未落,就聽得江既白發出嗤笑,“阿錦,先生沒教過你什麼叫‘人不可貌相’嗎?以貌取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明錦目光幽幽地打量著坐在自己對麵笑得略帶邪氣的某人,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開口道:“嗯,以貌取人確實要不得。”

這是什麼意思?

江既白被她盯得腦海中一陣警鐘大作,直覺不妙。

“那依你看來,是昌王為了滅口,殺死了蔡婆子和春禾?”

聽明錦這麼說,江既白無暇多想她剛才那句話的深意,微微搖頭,道:“春禾這樣的丫頭,一入北曲,就跟死了沒什麼區彆,若再將她送到蔡婆子手裡,一石二鳥,既時時警醒蔡婆子,又徹底封住了春禾的活路。殺她們,反而是多此一舉。”

凶手大約就是那個有著特殊癖好的嫖客。

“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先給家裡透個氣?”明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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