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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聞言,胸腔裡的鼓點撲通撲通地跳著。她微微俯身讓王雋和為她戴上鳳冠,一步步邁出門去。
剛踏出去,便透過額前累絲點翠流蘇看見魏遲立在院中笑,金光鍍他一身,愈發顯得張揚倨傲。
她從前聽坊間誇讚魏相穿紅好看,卻一直未曾真正見過。
直到他穿了一身大婚吉服出現在自己麵前,衣袖上繡著成對的大雁與合歡,白履白流蘇為襯。
若是旁人穿這樣的衣服勢必會顯得俗,可他卻不一樣。
隻有大紅足夠招搖,才足夠襯得起他。
也隻有大紅熾熱,正好與他的性子相配。
他佇立原地,與一株海棠比肩。看見她,臉上便揚起笑來,耳根卻紅得發燙,笨拙地不知施以何禮,便朝她拱了拱手,施以全禮。
王雋和又氣又笑:“貴婿如今行半禮便是。”
魏遲又施以半禮。
一位嬤嬤捧出紅綢,將一頭交給魏遲,一頭交給吉光,引著他們向中堂走。
吉光察覺到魏遲輕輕在那一頭拽了兩下,手心裡生出薄汗來,聞見他身上有一股新殺的檀木香,濃烈的清香包裹著她,竟然漸漸讓她平靜下來。
穿過風雨連廊,恰逢一陣風吹至,將綢簾吹得漫天飛舞。
魏遲頓住腳步,伸手將綢簾攔下,低頭湊近她道:“放心,來之前我去佛堂許了願。你的佛祖今日會保佑我們一切平安順遂。”
吉光輕笑:“你請回家中的佛會保佑我嗎?”
“奇怪……”魏遲皺著眉,“我看佛堂裡的佛像,和你上一次拜的那尊一樣,難道不是同一尊佛麼?無妨,你馬上就是魏家人了,佛祖自然會保佑你。”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吉光一眼:“暫時是魏家人,對吧?”
吉光心尖微動:“小心佛祖罰你。”
魏遲下意識地捂住嘴,片刻後發覺被戲耍了,有些忿忿地放下手:“我的願望並不多,佛祖一定會保佑我的。”
“除了這個,你許了什麼願?”吉光歪著頭問。
“這麼想知道?”魏遲有些得意,“求我啊。”
說著,一行人將他們二人引入正堂,叩拜竇老太太和李孝悌夫婦。
竇老太太難得地雙眼含著淚花,一雙老邁的手拉著吉光的手,說什麼也不願意鬆開,口中呢喃著許多話,翻來覆去全是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為魏府添丁等事。
吉光望著竇氏花白的鬢角,終究有些不忍。
這位老祖宗冥頑不靈、偏執成性,從未給過她和李稚一樣的關愛。
但如無論如何,吉光也無法恨她。直至分彆的時候能記起的,也隻有老祖宗待她那為數不多的好。
她狠了狠心將手從竇老太太手中輕輕抽出,跟魏遲一起給老祖宗行了一個大禮:“孫女出嫁,願祖母身體安康,福壽延年。”
除了竇老太太,李孝寧與趙方晴也一並來了,隻是並未看見李稚的身影。
最後吉光走到李慎麵前,叮囑道:“此後我便不能時時都在府中,家中父母長輩都要靠兄長照料了。若是有急事,務必……”
“放心吧!”李慎正打算拍拍她的肩,手終究卻還是訕訕落下,仔細叮囑道:“那處不比此處,魏府總歸是彆人家,未必有人慣著你,彆惹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