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謝宥齊側眸,身上月白的華服猶如皎皎銀月一般流瀉而下。
沈約恍然間察覺到他眼裡寒芒一般的殺氣,他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再看過去,謝宥齊臉上已恢複了溫存的微笑。
他一手背在身後,一隻手端放胸前,不著痕跡地問:“這可是大事,不如沈相你細細道來,也請聖上做主,依法懲治。”
沈約心思一動,忽然想到奕王和魏遲之間,似乎因為那位傳聞中國色天香的魏夫人於婚禮當天大打出手。
“稟聖上,奕王殿下,我孫與繡春樓偶遇魏夫人,我孫不識魏夫人,可能語氣輕佻了一些,便惹得魏夫人勃然大怒。我孫女上門討要說法時,竟被魏世子狠狠毆打,三人竟有兩人是被橫著抬回府中的……”
謝宥齊捉住了其中的重點,喃喃念道:“語氣輕佻了一些……”
沈約:“………………”
謝宥齊瞥了他一眼,躬身向謝珣道:“稟父皇,聽起來倒像是沈公子無禮在先,事發之後還前往魏府討要說法,挨打也算情理之中。但——”他拉長聲音:“——畢竟沈公子身受重傷,兒臣懇請父皇安排禦醫前往治療,可千萬不能落下病根才是啊。”
聞言,沈約鬆了口氣。
謝珣點了點頭:“來人,今日太醫院是誰值守?”
“稟聖上,是梁太醫。”
待傳旨的太監去了,謝宥齊也緩緩一並去了。
隻留下謝珣和沈約二人,又談了半柱香的功夫,謝珣才放沈約回府。
沈約下了轎,渾身像虛脫了一樣奄奄一息地,被人攙扶著下來,口中還問著孫女和孫兒的情況。
下人恭恭敬敬道:“方才宮裡來了太醫,開了幾副傷藥,立馬便派人出去抓藥了,如今立時敷上,人已經緩過來了,也不叫疼了。”
沈約這才想起來太醫來府上的事,掙紮著起來相送,將太醫送出府這才了事。
誰知前頭太醫的轎子已經送出去了,後腳小廝便哭喊著撲過來,趴在地上叩頭:“爺,不好了,小姐和少爺像是得了什麼急症,都開始上吐下瀉,兩個人都快要不行了。”
沈約這一天受的冤枉氣,終於報應在了自己身上。
老爺子一撅,暈過去了。
灝京城裡就屬八卦傳得最快。
再加上有人有意無意地助推,還沒等天亮,這消息便跟竹筒倒豆子一般滾到了四麵八方。
灝京城傳遍了沈家少爺小姐得了怪病的消息,稱一晚上上吐下瀉,弄得整個屋子裡惡臭不堪,連粗使丫鬟也不樂意進屋去收拾。
吉光聽見這消息的時候,正在書案上拿著灝京的地圖寫寫畫畫。
等聽到朝雲講到這一段的時候,撚起帕子來捂住口鼻,皺眉道:“真有這麼回事?”
朝雲點頭:“可不是呢,京城裡都傳遍了。”
“沈家一向要臉,到頭來竟然在最在意的事情上栽了跟頭,倒也真是引人唏噓。”
吉光繼續落筆,隻見攜雲走進來,遞上一個帖子:“雲霜公主來了。”
吉光將狼毫擱下,囑咐攜雲道:“你好生將這地圖晾乾,然後收好,就夾在我書架上的《殷南地誌》裡,莫要與人看見。”
攜雲應了,吉光走出去迎接雲霜。
雲霜穿著一身繡紅鶴常服,眉眼間淨是得意:“吉光,我方才從宮裡出來,你可知道沈家的事?”
吉光點點頭:“略有耳聞,聽說沈家姐弟得了怪症。”
雲霜嗤笑一聲:“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我出宮的時候,正巧看見父皇遣人拿著禮物安撫沈氏,你知道那盒子裡裝了什麼?”
吉光托腮:“左不過是補藥?”
雲霜故作神秘道:“你肯定想不到……”她眨巴著眼睛,拍案道,“是熏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是熏香,你敢信嗎?我父皇平日裡那般清醒自持的人,竟然送了沈府熏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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