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章七十五 探花(2 / 2)

吉光 未降 8366 字 3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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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兩個時辰,魏遲得了探花郎的消息就傳遍了灝京城。

不僅魏府長臉,太尉府也長臉,王雋和逢人便眉開眼笑,說自己的女兒找了個頂頂好的女婿。

灝京城中有關於魏遲是個混世魔王的傳聞,也漸漸銷聲匿跡。

連蘭芝書院的教書先生們都紛紛改口,稱魏遲在學中便是一個非常聰穎的孩子。

平南公府當中。

魏老太爺反複讀著邸報,讀了一遍又一遍,還念了兩遍給身邊不識字的老奴聽。

他的語氣至今還有些不敢相信:“這孽障居然靠自己考上了功名,居然還拿了榜眼……”魏老太爺抬頭又跟吉光確認了一遍,“真的沒有花錢買考卷嗎……?”

魏遲立刻叫道:“老頭兒,這邸報上都寫明了,此番春闈有十一人舞弊,我的名次原本是第九,靠晉位才得到榜眼的,你怎麼這都不信。”

吉光笑道:“祖父哪裡不信,你瞧他的嘴都合不攏了。”

蒲夫人在一旁笑道:“要是照一年前的長淵來看,誰信他會考這麼好的成績?還不是多虧了我們家娶的這個好兒媳。”

魏遲立刻熄火,小心翼翼地看了吉光一眼。

見她麵色含笑,並沒有抗拒的意思,這才暗暗開心起來,小心翼翼地用袖子罩住她的手,偷偷捏了捏。

吉光斜斜看他一眼,並沒有將手抽回來。

魏遲今天更開心了。

隻不過就當他以為自己接下來隻需要全心全意麵對武考時,卻見吉光從書案上搬來厚厚一疊羊皮地圖,一一排列在他麵前。

魏遲低頭看了看,不解道:“小端兒,這是什麼?”

“武考你一定能拿到狀元,這下聖上肯定會問你想要前往哪個州府任職。若是你謙虛故意不答,那麼聖上看在祖父的麵子上,很有可能會把你安排在政通人和、不禁戰亂的安定地區。”

“安定……不好麼?”魏遲摸了摸腦袋,“我以為你會喜歡安穩些的日子,所以一心隻想著哪裡更平順……”

吉光搖了搖頭,纖細的手指伸出來,在羊皮地圖上圈出一個位置——齊州。

“我知道你想去的地方。”吉光微微一笑,“偏安一隅,從來就不是你想做的事情吧。長淵,我唯獨想告訴你的事情就是,去做你最初就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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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末,聖上謝珣於大殿之外設擂台,親自監考,命所有參與武考的考生按照抽簽順序一一比武。

相比較文試,武試的規則簡單許多。

隻要不傷及性命,都在考試允許的範圍之內。

魏遲原本就擅長於此,一路披荊斬棘竟是越挫越勇。

他憑借著一柄祖傳的偃月刀在武場上大殺四方,卻屢屢點到為止,並不傷及對方命脈,引得眾人交口稱讚,稱其有魏國公之相、驃騎將軍遺風。

自此,魏遲身上再也沒有了紈絝的罵名,所有人都心甘情願地認可了他作為武狀元的身份。

在金鑾殿上,魏遲穿著玄甲跪於朱紅軟毯上,宮裡長明的燈燭襯得他雙眼如炬、熠熠生輝。

謝珣端坐在高台上,額前的珠簾垂下,俯視著他:“魏遲啊,你既是文探花、又是武狀元,想要什麼獎賞,不妨開口。”

魏遲低頭道:“臣在秋獮獵得巨狼時,曾與陛下立下的誓言,至今未改。”

謝珣讚許地看著他:“你還是想自請外放曆練,而非留在京中?”

魏遲點頭:“臣此心不改。”

“好。”謝珣聲音愉悅:“你不妨開口,想去哪裡的州府,孤儘可能滿足你的心願。”

魏遲回想起燈燭下那雙細嫩的素手,她沉著而冷靜的聲音回響在自己耳邊。

他靜靜地思慮片刻,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稟聖上,臣願往齊州之地。”

“齊州……”謝珣不由地陷入了深思。

朝臣當中,亦有一些謹慎小心的議論之聲。

齊州富庶,人丁強盛而糧豐,卻飽受海盜騷擾,並有殷東舊貴族遺脈。這些齊州豪紳互相抱團,連結為姻親門閥,即便是朝廷欽派的巡撫前往,也未必能受到他們的重視。

謝珣的聲線壓過議論聲,他委婉開口:“魏遲,你可曾想好了?齊州可是塊硬骨頭,你若想,孤可讓你去陰山舊族之地,那裡也算你們魏氏的起源地,也會有更多人擁戴你……”

有了吉光的提點,魏遲立刻便明白過來謝珣這是在試探他。

魏遲“轟”地一聲合攏雙手甲胄,“多謝聖上關懷,臣的確思慮良久,並非一時腦熱。”

朝堂上被他逗笑幾人,謝珣也笑起來,點頭道:“可。孤準了,即刻便命中書令擬旨,封魏遲為齊州知州。原知州秦襄升調回京,翰林待詔。秦襄原地轉交官印。”

聽到宣旨,魏遲高興得幾乎快要原地跳起來,還是魏國公在遠處低聲罵了他一句,他這才想起來謝恩。

他謝了恩,悄悄退到一邊,心裡惦記著快快下朝,他能趕快回家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小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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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如今在繡春樓裡她最喜歡的雅間坐著。

對麵,裘晚聽正盯著手中的一杯西域葡萄酒,眼神像刀子一樣精雕細琢著盛滿紫紅液體的玉杯。

玉杯傾倒,紫紅色的液體順著他極蒼白的肌膚淌入他的手腕裡,像猩紅的血。

“夫人是來道彆的嗎?”裘晚聽懶懶倚在他最喜歡的狐裘裡,每一聲字眼都像是歎息。

吉光並不理會他看起來快要發瘋的神情,隻是將桌上的一隻封好的信封往前推了推,“臨行之前,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裘三爺。”

裘晚聽聞言,支起身子,將玉杯隨手一丟,紫紅的酒液淌得到處都是,散發著妖異的香氣。

他一雙纏絲繞情的眸子勾在吉光臉上,貪婪而又放肆:“我看看,夫人給我送的什麼好禮。”

吉光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地說:“信封裡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灝京有可能會發生的變故。多謝裘三爺前幾日幫我揭開了春闈舞弊之事。”

裘晚聽冷笑一聲,將手中的信封一揚,它像雪花一樣飄到半空,徐徐落下。

他拾起酒杯,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繼續懨懨地躺在狐裘裡:“這筆債,夫人還是欠著裘某為好。”

他雙眸忽然閃過一道光,湊上前來挑起吉光的下巴,認真道:“夫人?”

吉光早就習慣了他的輕佻,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