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壞狼(1 / 2)

梁斐從沉睡中醒來, 感覺腦袋上還有殘餘的劇痛,但他知道這些疼痛都是幻覺。

他先是慶幸自己賭對了, 隨後才感到有些後怕。

子彈擊碎頭蓋骨的痛感是那樣的真實,讓他一回想起扣下扳機的瞬間,就條件反射的呼吸一窒。

經過了一夜的休整,他仍舊感覺有些體力不足, 便眯著眼睛繼續躺在床上, 腦袋裡像放小電影似的回憶著昨夜的賭局。

最後射向自己腦袋的那一槍看似瘋狂,其實早就在他的計劃之中。所謂的使用性命換取賭局勝利, 也不過是旁觀者沒能看清賭局真相的瞎猜罷了。

早在第三輪賭局,梁斐就察覺到海妖的輪-盤賭, 並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毫無勝算。

在遊戲開始時, 梁斐就注意到這場輪-盤賭的規則存在疑點。

首先,傳統的俄羅斯輪-盤賭都是將槍口對向自己,為什麼到海妖這裡,就變成射擊移動靶子。

雖然海妖的輪-盤賭也加入了運氣元素,但決定遊戲勝負的關鍵在玩家的槍法上。隻要槍法足夠好, 就能取得遊戲勝利,這樣的規則與其說是賭博, 不如說是比拚槍法的射擊遊戲。

賭博的魅力在於其不確定性,海妖的輪-盤賭喪失了不確定性, 賓客們才會毫無抵抗意識地認為這是必死賭局。畢竟人類的反應速度, 怎麼可能比得過怪物。

所以梁斐猜測, 這場輪-盤遊戲的規則其實暗含玄機。

海妖兩次宣讀規則時, 都隻說了射中軀乾,四肢以及腦袋可以獲得多少積分,卻從來沒有說過一定要射中荷官的軀乾,四肢和腦袋。

海妖讓荷官穿上帶靶子圖案的衣物上台,其實隻是一種乾擾視線的誤導手段,讓人誤以為隻有射中荷官才能得分。

舞台外圍有一層結界包裹,子彈無法離開舞台範圍,但舞台內並不是隻有荷官一個人。海妖,以及梁斐自己,都有符合規則標準的“四肢,軀乾,和腦袋”。所以隻要子彈射中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獲得分數。

第三夜被海妖挑戰的祁斌,其實差一點就發現了賭局規則的真相。

祁斌在賭局第三輪的最後關頭,因為壓力過大而失去理智。在他陷入瘋狂之時,一時衝動將槍口對準了海妖。

可惜祁斌開槍前的動靜太大,被荷官先一步發現,用身體為他的主人擋住了子彈。

梁斐在賭局的最後也想過對海妖開槍,但他隻剩最後一發子彈,海妖三輪下來已經獲得了20分,他必須保證最後一槍萬無一失地射中腦袋,於是他隻剩下一個選擇——對自己的腦袋開槍。

在普通圍觀者眼中,他這樣的行為無異於自殺。但梁斐心裡還有一個猜測,那就是在舞台上的槍擊,並不會導致真的死亡。

荷官被子彈擊中的場麵看起來的確很嚇人,梁斐卻沒有忘記,海妖賭局的主人是一個擅長進行精神控製的怪物。

在第三輪海妖賭局,祁斌跌下舞台後對海妖開了最後一槍,海妖躲閃不及,耳朵被子彈擦傷,證明了海妖是被會子彈傷害的。

但祁斌在舞台上瞄準海妖時,海妖根本連躲閃的動作都沒有。

一個連凶手的性命都不敢拿出來當賭注的小氣海妖,真的會將自己的性命置於危險之中嗎?

所以會不會存在一種可能,即舞台上發生的一切,其實都是海妖的障眼法。在金色結界之內的傷害,都是海妖製造的幻覺,隻有在金色結界之外,子彈才會對人造成傷害。

以上都是梁斐觀察第三輪賭局之後,產生的一些沒有根據的猜想。

真正讓梁斐確認這個推測的,是第四天白天發生的另一件事。

梁斐和隊友捕捉到凶手錢東之後,曾對錢東進行過一次審問,可惜還沒能審問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錢東就被海妖派來的手下救走。

而在破門而入的一大堆荷官與安保人員中,梁斐竟然看見了曾經在舞台上,被海妖一槍爆頭的那個荷官!

至此,梁斐才算真正證實了自己的推測,並且產生了挑戰海妖的想法。

後來梁斐在暗中仔細觀察過海妖與手下互動的細枝末節,這些海妖的手下雖然看上去都不太智能,像是隻會聽從海妖命令的機器,但梁斐感覺海妖對他的手下並不苛刻。

一個尊重手下的海妖,又怎麼會因為一場打發時間的賭局,讓自己的手下去送死呢。

有這些理由的層層疊加,梁斐才會在賭局的最後時刻,對自己的腦袋堅定地扣下扳機。

好在昨晚的經曆看起來驚險無比,實際上都在按照他的計劃發展。如果海妖真的信守承諾,那他至少不用擔心在第五夜的海妖賭局遇上無解的謎題了。

梁斐回憶完昨晚的驚心動魄,迷迷糊糊的意識終於變得清醒。他感覺自己有些氣喘,胸口就像被蛇纏住了一樣,無法自由地呼吸。

他抬手摸了摸,竟然發現胸口環繞著一雙堅實有力的手臂!

難怪會感覺喘不上氣,原來是胸腔被壓住了。

等等!這是誰的手臂?他為什麼會躺在床上?!

難道現在不該是海妖解除了舞台上的障眼法,然後他從虛假的血泊中爬起來嗎?

“主人……”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就在耳邊,梁斐感覺耳朵一熱,一口熱氣被吹進了耳孔。

他一個激靈,翻身就要爬起來。剛支起上半身,就被胸口的手臂壓了回去。

“現在還早,主人再睡一會兒吧。”嘉越將他的身體按住,重新塞回被子裡。

梁斐感覺身上的觸感有些奇怪,他低頭看了一眼。

“我衣服呢?”誰把他的衣服給剝光了?他可沒有裸睡的習慣!

他掙紮著想要擺脫胸口的手臂,掙紮中不小心碰到了嘉越的身體,他無意間一摸,竟然發現嘉越也是裸著的!

被他摸到的身體忽然一僵,他正想提醒嘉越把衣服穿上,突然感覺眼前一花,躺在床上的姿勢就變了個樣子。

他的雙手被分彆壓在腦袋兩邊,抬頭正好看見壓在他身上的寬厚胸膛。

嘉越聲音低沉地警告:“安靜。”

被死死壓製的梁斐一愣,仰著頭看著嘉越的眼睛,頓了足足三秒才遲鈍地點了點頭。

他怎麼感覺小奴隸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反派忠誠值:57】

和上一次的查詢結果持平,好像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我已經不困了,你把手放開,讓我起來好不好?”梁斐收回了心神,用一貫的語氣道。

“不好。”嘉越斷然拒絕。

梁斐微微睜眼,眼睛裡帶著一絲驚訝,嘉越好像還是第一次這樣拒絕他。

“我還很困,所以繼續睡。”嘉越理直氣壯道。然後一把拉上被子,將自己和梁斐一起裹起來。

“你繼續睡吧,但是能不能把我放開?”梁斐動了動身體,想要往床邊挪。

“不能。”嘉越將人一把撈回來。

“可是我想起床了……”

“不。”嘉越雙手攬住梁斐,將人牢牢固定在懷裡。

梁斐震驚了,小奴隸什麼時候敢對他這種態度!

他試圖找回自己的威信,本想將人直接推開,但發現自己的力氣根本無法抵抗海妖這種非人類,隻能用手抵在兩人的胸膛之間。

“你把手放開,不要任性。”梁斐虎著臉厲聲道。

“主人……”梁斐的態度一硬起來,嘉越的聲音就軟了。

梁斐聽到熟悉的語調,終於放心了一點,看來他的小奴隸還是原來的樣子。

“你不是說,讓我不用事事都顧忌你的態度嗎?”嘉越的聲音突然冷了八度,軟綿的嗓音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取而代之的語氣裡隻有低沉和強勢。

梁斐一愣,差點沒聽出這是嘉越的聲音。他連忙抬頭往嘉越臉上看了看,咫尺之內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還是說,你以前在騙我?嗯?”嘉越支起身體,仍舊保持著壓住梁斐的姿勢,自然而下眼神沉沉地凝視著他,最後那個“嗯”字語調上揚,沙啞的語調尾音微微上揚,帶著勾人意動的繾綣。

梁斐被這樣的語氣驚得渾身一顫,連忙埋頭苦思冥想。他說過這樣的話嗎?

皺眉思考了半天,他終於回想起來了。

那是他在第一夜海妖賭局,將王錦的奴隸全部贏過來之後,為了培養嘉越的獨立意識,他當著嘉越的麵將十多個奴隸給解放掉,那時似乎順口說過類似的話。

可是有必要記得這麼清楚嗎!他的確讓嘉越不要事事顧忌他的想法,但絕對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使用的!

“主人,我差點以為你死了。”嘉越忽然再次放軟了聲音,低下頭將腦袋放在梁斐的腦側,聲音悶悶道,“我很害怕。”

聽到這樣的聲音,梁斐瞬間就心軟了。

他沒有提前通知嘉越和兩個隊友,導致他們都為自己擔驚受怕,他扣下扳機倒下的瞬間,還聽見徐悅琪破音的吼聲,這的確是他的過錯。

然而他要是提前將計劃告知了這幾人,說不定就不會有冒險與海妖對決的機會了。

出於自責與補償的心理,梁斐放鬆了身體,摸了摸嘉越的腦袋,徹底放棄抵抗。

梁斐被壓在床上,或許是因為這幾天的神經緊繃消耗了他太多的體力,他再一次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梁斐閉眼之後,一雙深紫色的眼睛目光深沉地凝視著他。

嘉越勾出一絲笑容,整個人的氣質變得危險又瘋狂。

主人還是那麼好騙。他卻不會像從前那樣順從了。

他以為事事都順從主人,在暗地裡守護,就能保證主人的安全。但他現在醒悟了,順從與遷就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有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真正的保護好想要守護的人。

為此,他可以用上任何手段。

幾十分鐘後,梁斐再次睜眼。這一次嘉越沒再纏著他,隻坐在床頭直勾勾地盯著他穿衣服。

梁斐有些不自在,兩下套上衣服之後,就想翻身下床逃離背後的火-熱視線。

他一隻腳剛剛邁下床,腦中突然閃過一道警報。

【警告!反派忠誠值波動異常!】

【反派忠誠值:-100!】

梁斐動作一僵,差點從床上栽下去!

重心失衡的瞬間,他腰間一熱,被人從身後牢牢摟住。

“主人,你在慌什麼?”嘉越的腦袋在梁斐耳邊蹭了蹭。梁斐耳邊儘是溫熱,嘉越湊在他的臉旁邊,像是故意在將熱氣往他臉上吹似的,他驚覺事情不妙,連忙警惕地回頭。

嘉越一臉無辜地看著他,看起來還在擔心梁斐差點摔下床的事情。

【反派忠誠值:57】

好像沒什麼不對勁,嘉越看起來也很正常。難道是他產生幻聽了,才會看錯反派忠誠值?

“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腳下。”梁斐心不在焉地解釋道。

他還是感覺有些奇怪,為什麼一覺醒來,嘉越好像變得有些怪怪的?

“那主人要當心一點,要是不小心摔到了,我會擔心的。”嘉越靠坐在床頭,薄薄的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了他赤-裸的精壯上身。

他抬手撩了撩自己的額發,露出了一雙精致惑人的紫色瞳孔。脖頸微微上揚,勾勒出喉結的性感曲線。

梁斐心中一跳,連忙背過身。

這小奴隸怎麼回事?做出這樣的姿勢,簡直是在刻意勾-引?!

梁斐倉促洗漱完畢,僵著脖子就想拉開門逃到外麵去。

“主人,你都不和我解釋一下嗎?”略帶幽怨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梁斐滿腦子都是趕快出去透透風,脫離房間裡的奇怪氣氛,哪有心力考慮嘉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解釋什麼?”梁斐匆匆開門,“我去找點吃的,你要是困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說罷,他腳下的動作更快,跟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似的往外逃。

轟!——

梁斐手指一縮,被巨大的響動震得耳朵發麻!

剛推開一絲門縫的門突然“砰”的一聲從外向內關上,像是有什麼重物重重砸在門外,充當了關門的最大推力,門板在門框內一跳,連門框都跟隨著門板一起抖了抖!

“主人又想丟下我一個人嗎。”嘉越幽幽道。他低著頭從床上站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陰沉。

梁斐被嘉越的反常鎮住,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啪嗒——

他的鞋子踩進了一灘水裡。房間門口怎麼會有水?

梁斐疑惑地低下頭,整個人直接從門口跳開!門縫外竟然有冒著熱氣的血水在往屋內浸!

難道剛才撞上門的重物……其實是一個人?!

那麼大的力道,連頭蓋骨都會撞碎吧!

“主人,怎麼不回答我?”嘉越低沉道。

梁斐眼前一暗,就看見自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圈在懷裡,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抵在門板上。

【反派忠誠值:-100!】

原來不是錯覺!嘉越的忠誠值早就被他崩完了!

梁斐不敢直視嘉越的眼睛,隻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忠誠值變成負數的嘉越看起來異常危險。若是他稍有不慎,就會導致可怕的後果。

一想到背後一門之隔的走廊,有一具不知物種的生物被撞得粉碎,梁斐就有些肌肉僵硬。

“剛才那個……是你做的?”梁斐聲音乾澀。

“主人,怎麼不回答我?”嘉越一字不差地將問題重複了一遍,隻要梁斐不回答,他就不會說出任何一個其他的字眼。

梁斐的下巴被輕輕捏住,被迫抬頭看著嘉越的眼睛。那雙深紫色的瞳孔裡仿佛有漩渦般的波紋,讓人稍不注意就會溺死在這樣的眼神裡。

梁斐感覺嘉越的情緒很不對勁,如果不好好回答,很可能會刺激他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他匆忙回憶起嘉越剛才問的問題,連忙道:“沒想扔下你,我隻是去一趟餐廳。”

“如果你想和我一起去,我就再等等你。”他又補充道。

最後這句話安撫了嘉越的神經,嘉越鬆開梁斐的下巴,像往常一樣拉住他的衣腳。

“當然要和主人一起去。”嘉越渾身的氣勢突然一軟,一臉期待地看著梁斐。

【反派忠誠值:57】

梁斐:……

他的小奴隸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躲著他悄悄精分了嗎?

“那你去穿好衣服。”梁斐道。

如果真的精分了,那就隻能儘量注意言行,讓嘉越保持在乖巧狀態吧。

嘉越順從地點點頭,轉身去拿衣服。剛走出一步,他忽然腳步一頓。

“主人,要是你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悄悄跑掉怎麼辦?”嘉越認真思考道。

“我不會悄悄跑掉。”梁斐被嘉越一驚一乍的精分搞得十分頭大,隻能告訴自己要多一點耐心。

“可是主人總是撒謊。”嘉越一臉困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