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失憶(1 / 2)

仿佛察覺到梁斐的警惕, 屋外的“噠噠”聲突然加快了動作,以極快的頻率遠離。

梁斐來不及思考,兩步翻身下床, 連鞋子都來不及穿, 一把拉開-房間門。

走廊裡每隔一段距離, 就擺放有一盞地燈, 借著地燈的昏暗光線, 梁斐隻看見整條走廊空空蕩蕩,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返回房間穿上鞋子,又帶上厚重的衣物, 在黑暗中靜靜地將臥室門關上。

噠噠的古怪聲音已經完全消失, 走廊裡又靜又暗, 白日的喧囂儘數被夜色洗滌, 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梁斐的幻覺。

梁斐用力踏了踏地毯, 最多隻能發出沉悶的輕微震動,其音量根本不可能穿透房門將他驚醒。他又用手敲了敲牆壁, 這次的聲響接近了些,但仍舊有一定差距。

手指與牆壁相互撞擊, 隻能發出清脆的叩響, 剛才的“噠噠”聲, 卻要沉重許多。就像有什麼人形的怪物,牢牢掛在牆壁上緩緩爬行……

腦中閃現出這個猜想的瞬間, 梁斐啪一聲按開手電筒, 連忙將光線照向天花板!

可惜剛才的噠噠聲, 就像一個無關大雅的玩笑,在將梁斐從臥室裡騙出來之後,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天花板上是精美的石膏裝飾,白色的石膏被雕刻成繁複的花紋,在手電筒的白光掃過之時,陰影隨之變幻旋轉。

反正已經起床了,梁斐也懶得再睡回去。他帶上厚重的衣服,靜靜地走向山莊一樓的後門。

白天由於有胡少斌等人在場,特彆是有殺過輪回者的蔣華在場,梁斐並不想在他們麵前使用係統道具的能力。

王誌誠意外死亡,且死亡現場幾乎沒有找到有用線索,因果之戒或許是找到凶手的最有效道具。

梁斐早已確認過管家等人處理王誌誠屍體的位置,隻要悄悄找到王誌誠的屍體,就能對其使用係統道具。現在窗外正飄著大雪,等他從存放屍體的地方回來,過不了幾十分鐘他留下的痕跡就會被完全掩藏。

梁斐悄聲推開山莊的後門,屋外的寒風倒灌進來,讓他打了一個寒噤。

山莊內暖氣充足,隻穿一件襯衣就足夠保暖,幾乎讓他忘記來山莊之前感受過的寒冷。山莊內外溫差過大,突然走進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幾乎幾秒鐘的時間就將他的手腳凍僵。

他勉強適應了一會兒,鞋子在雪地裡踩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淩晨的寒風,他很快找到存放屍體的地方。

管家隻安排了兩個保鏢處理屍體,並沒有親自到場監督。估計是保鏢不願在雪地裡受凍,兩人隻在雪地裡草草刨出一個淺坑,就將王誌誠的屍體丟了進去。

經過一個白天加大半個夜晚的降雪,王誌誠的屍體幾乎被積雪完全覆蓋。梁斐摘下防寒手套,手中忽然出現一個光點,隨後空無一物的掌心中忽然憑空出現一枚精致的戒指。

在因果之戒的效果發動之後,一條淡淡的白色光弧從王誌誠身上亮起。梁斐眼睛一亮,他本擔心因果之戒無法對屍體起作用,沒想到這個道具的適用範圍還挺廣。

因果之戒能夠連接有因果關係的劇情-人物,能夠與王誌誠產生因果關係的人,多半是殺死他的凶手。

光線一頭連接在王誌誠身上,另一頭衍生向半空中。梁斐順著光線往山莊方向看去,隻看見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戶。

他抬起手電筒順著光弧照了照,還沒等他辨認出光弧另一頭連接的是哪一件房屋,半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形黑影!

砰!

沉悶的響聲突然炸響在梁斐腳邊!他被高空砸下來的東西驚了一跳,連忙調轉手電筒照向黑影落地處!

暗紅色的血液快速將雪地染紅,血水在接觸到冰冷的空氣之後,一麵冒出淡淡白霧,一麵以極快的速度凝固。

梁斐兩步衝向黑影旁邊,手電筒一照,竟然發現地上的“黑影”是安遙!

而因果之戒的淡淡光弧,也從半空中落下,正好連接在安遙身上。

安遙以頭先著地的姿勢從高處掉下來,脖子因為衝擊力變得歪歪扭扭。鮮血隻染紅了安遙身下的雪地,因為戶外太過寒冷而快速凝結。

梁斐驚疑不定地看著安遙的屍體,難道安遙才是殺害王誌誠的凶手,因為承受不住殺人的心理壓力,從樓上跳下來自殺了?

他見過王誌誠死後安遙的痛苦模樣,心裡對剛才的推測產生了些許疑惑。對於一個因男友死亡而神誌恍惚的女人,他實在難以想象她會是殺人凶手。況且安遙與王誌誠是男女朋友關係,他們之間會被因果之戒連起來,似乎也說得通。

“你在這裡做什麼?”山莊內忽然有人冷聲喝道。

梁斐回頭一看,認出那人是兩名保鏢之一。他冷靜道:“有人從樓上跳下來了。”

保鏢聞言連外套都來不及穿,連忙衝進雪地趕到梁斐身邊。

“梁先生,你怎麼半夜三更跑到雪地裡喝風,要是解先生知道了……”保鏢自知失言突然頓住,訕訕地將後半句話忍下。

梁斐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座山莊的人都怎麼回事?是他喝西北風重要,還是地上的屍體重要啊!

梁斐不再指望保鏢,蹲下-身簡單檢查了一下安遙的屍體。

安遙穿著山莊的統一睡衣,光著腳沒穿鞋子,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甚至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就像是傷心欲絕之後平靜赴死。

梁斐讓保鏢將現場先保留在這裡,等待會把人都叫起來,再討論死亡原因的問題。他本想趁著眾人起床之前,先獨自去安遙所在的客房看看,沒想到頭頂突然出現一聲驚呼,打破了他的計劃。

“安遙!——”關小雨在樓上淒厲喊道。

此時已經接近早晨五點半,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灑出微冷的光線,讓雪地裡的血紅更加刺眼。

大雪紛紛揚揚從天空飄落,鵝毛般的雪花落在安遙的屍體上,帶走她最後的溫度。

關小雨的慘叫聲宛如夜晚與清晨的分界線,在這一聲吼叫之後,沉睡的山莊快速蘇醒,山莊內的客人和主人們離開被窩,或快或慢地趕到現場。

保鏢本想讓梁斐先回山莊裡等待,然而梁斐穿著防寒服全副武裝,保鏢反而隻有一套薄薄的西裝,便隻剩梁斐守在雪地中,等待其他人趕過來。

最先衝下樓的是一身睡衣的關小雨,她驚恐地跪在安遙的屍體旁邊,雙眼不住落淚。

保鏢穿好防寒服後,順手也給關小雨帶了一件。待關小雨看清了地上的屍體,梁斐冷冷道:“你怎麼知道安遙跳樓了?”

梁斐見證了安遙的死亡隻是因為巧合,關小雨為什麼能在安遙跳下來不到一分鐘內,發現她的同伴跳樓?

此時胡少斌等人也衣冠不整地趕了過來,管家帶著另外一個保鏢,麵色不善又動作熟練地為屍體拍照,以便留存證據。

“因為人就是你推下來的吧!”胡少斌惡狠狠道。

關小雨被胡少斌的粗嗓門嚇了一跳,隻記得嗚咽哭泣,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梁斐抬手示意胡少斌先彆開口,放緩聲音道:“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快就發現安遙跳樓了嗎?”

關小雨一邊抽噎一邊斷斷續續道:“白天發現王哥死後,安遙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正常,你們下午也看見了……”

“我擔心她一個人獨處,情緒會變得更加糟糕……就一直陪著她,晚上也睡在同一間客房。”

“我本來睡得好好的,剛才突然感覺很冷,睜眼時發現窗戶大開,睡在身邊的安遙也失蹤了。”關小雨道,“我看見床邊有安遙的鞋子,連忙衝到窗邊,就看見安遙倒在雪地上,身上全是血……”

基本和梁斐看到的情況相吻合,但也不能排除關小雨撒謊的可能。

“先回去吧。”梁斐道。

管家等人在屍體周圍拉好警戒線,眾人哈著白氣,哆哆嗦嗦回到大廳裡。

關小雨還在角落裡抽泣,管家安排了一名女仆安慰她。梁斐則被胡少斌等人拉到一邊。

胡少斌疑惑道:“梁斐,你怎麼大半夜的還在雪地裡?”

“我也不是懷疑你,剛才沒提出來,就是相信我們幾個隊友不可能殺人。”胡少斌道,“可是我記得,你好像是第一個出現在現場的吧?”

“我半夜睡不著,隨便出來看看,剛好遇見安遙跳下來。”梁斐隨口道,“如果我是將安遙推下來的凶手,可能趕在你們之前下樓嗎?”

“也對,安遙也有可能是自殺。”胡少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點點頭道。

安遙和他們一起住在三樓客房,如果梁斐是殺人凶手,那他很可能在下樓途中與胡少斌等人撞見,更沒必要殺人之後還跑到現場去站著。

胡少斌撓了撓腦袋,將梁斐的事情拋在腦後,有些自得道:“我就說第二個死的是安遙,現在就應驗了吧。”

朱磊在一旁連連讚同,給胡少斌捧臭腳。蔣華則嘴上說著厲害,眼中卻閃過一絲嘲諷。

梁斐等人回到山莊內部後,立刻去安遙的客房確認現場。

客房內的情況與關小雨所說的相差無幾,客房內的雙人床上擺著兩個枕頭,被子淩亂地堆在一起。屋內窗戶大開,屋外的冷氣湧進房間,讓整個房間都變得冷冰冰的。

窗戶邊整齊擺放著一雙鞋子,窗台上也有女人的腳印,看上去就像安遙主動爬上窗台,在風雪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安遙這是畏罪自殺了?”胡少斌扒著窗戶,將腦袋往外探。

“不像是自殺。”梁斐道。

他站在客房內的桌子邊,展開桌上的粉紅外殼的筆記本,對胡少斌解釋道:“安遙在日記裡整理好了昨天發生過的所有事件,應該是怕警察趕到後有所遺漏。”

他將筆記本又往後翻了幾頁,無奈道:“她還分析過我們每個人的嫌疑,如果警方找不到凶手,她甚至計劃好要怎麼報複我們。”

胡少斌聞言瞬間黑了臉色,又想起安遙披頭散發像女鬼一樣詛咒他的模樣。

“不是自殺,那就是他殺了。”胡少斌將怒氣遷移到關小雨身上,“這個女人和安遙一直待在一起,殺人嫌疑最大。”

關小雨渾身一哆嗦,又要低頭哭泣。她爭辯道:“就算我要殺人,也不能選這麼明顯的方式。我和安遙是好朋友,我沒有理由殺她!”

梁斐在一旁聽著,忽然想起一件讓他在意許久的事情,他突然問道:“隊伍裡的第四個人去哪兒了?”

關小雨瞳孔驟縮,抽泣的聲音突然停住。麵露惶恐地盯著梁斐,眼中儘是被發現秘密的慌亂。

梁斐沒想到關小雨的反應會這麼大,他隻是突然想起在頭一天夜晚,眾人曾討論過“四人”和“死人”的話題。

原本隻是他掩飾朱磊口誤的蹩腳謊言,沒想到詐出了關小雨團隊的秘密。

“什……什麼第四個人……我們隊伍裡隻有三個人。”關小雨警惕道。

她嘴上雖然否認,肢體語言和表情卻將她完全出賣。胡少斌見關小雨如此慌亂,認定她還藏有秘密,兩步上前將關小雨攔住。

胡少斌獰笑著扭著手腕:“露出馬腳了吧,你現在老實交代,還能免受皮肉之苦。彆以為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會使用暴力!”

“我可以保證,我隱瞞的事情和安遙的死沒有關係!”關小雨驚恐地後退,“求求你彆過來,我真的沒有殺人!”

胡少斌並不理會關小雨的祈求,嘲諷笑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遇上你這種人,打一頓就老實了!”

他一邊活動著肩膀,一邊揮舞著手臂向關小雨逼近。梁斐可以忍受胡少斌一直以來的粗魯行為,卻無法冷眼看他仗勢欺人。

在胡少斌揮出拳頭的瞬間,梁斐一把將他的拳頭抵住。

啪!

拳頭與手掌相擊,胡少斌愣了一瞬,沒料到梁斐竟然敢阻止他!他頓時怒氣上湧,扔掉本就少得可憐的理智,拳頭一縮,竟然將攻擊目標換成梁斐!

砰!

胡少斌的腦袋重重撞擊在牆壁上。

梁斐一手按著胡少斌的腦袋,一手按著他的肩膀,用雙方的力量差距將其死死壓製。胡少斌的體格最多也就欺負欺負小女生,肚子上連塊腹肌都沒有,根本不是梁斐的對手。

胡少斌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牆上,頓時破口大罵道:“你他-媽腦子有病吧!你和誰是一隊的!”

梁斐淡淡道:“在確定她是凶手之前,有話好好說。”

胡少斌最聽不得彆人對他說教,更何況那人還是梁斐。他冷笑道:“老子就是要仗勢欺人,她有本事打過我,否則就按我的規矩來,用拳頭說話。”

說罷,他腦袋一晃掙脫梁斐的束縛,竟然抄起一條凳子,用力扔向關小雨。

梁斐眼疾手快,在胡少斌扔出凳子之前,抬腳就踢在他背上。隨後腿上一用力,將胡少斌狠狠踩在腳下!

他慢條斯理地蹲下-身,低頭對胡少斌道:“就按你的規矩用拳頭說話,你現在能聽懂了嗎?”

胡少斌被梁斐踩得哇哇直叫,一邊在地上用力掙紮,一邊用上腦子裡能想到的所有臟話。梁斐隻覺得他聒噪無比,對關小雨眼神示意了一下,關小雨就找了一張桌布,用力塞進胡少斌的嘴巴。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

胡少斌惡狠狠地瞪著梁斐,還想試圖從梁斐腳下逃出來。

梁斐揉了揉眉心,他忍了胡少斌整整兩天半,原本想著忍到任務結束就算解脫,現在看來有些事情果然不能忍著,將胡少斌狠狠修理一頓心裡終於舒坦了。

等胡少斌終於冷靜下來,梁斐才將腳鬆開,讓他自己坐起來。

胡少斌一口吐出口中的桌布,大罵道:“梁斐,你到底長沒長腦子,連殺人凶手都幫!”

“不是你說的用拳頭說話嗎?”梁斐聲音淡淡道,“發現自己打不過彆人,就想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