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失憶(2 / 2)

胡少斌被梁斐雲淡風輕的態度刺激得更加憤怒,他抬起拳頭又想衝上去,腳步一邁突然感覺自己背上隱隱作痛,又猶猶豫豫地將拳頭收了回來,做足了欺軟怕硬的作態。

“哼,你給我等著,有你來求我的時候!”胡少斌撂下一句狠話,怒氣衝衝地衝出房間。

確認胡少斌離開之後,關小雨瑟縮著肩膀,垂著腦袋向梁斐道謝。

“對不起……我之前還以為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人。”關小雨道。

“你先前隱瞞的那些事情,介意說出來嗎?”梁斐道,“暴雪封山還會持續幾天,如果你執意隱瞞,之後恐怕沒人會站在你這邊。”

關小雨掙紮了一瞬,終於點頭道:“這件事情其實是關於山莊主人的,我怕說出來,山莊的主人會把我趕走。”

屋內的鬨劇結束之後,管家也正好處理完屋外的屍體,帶著兩名保鏢上來。

事關山莊的隱秘,關小雨沒有將秘密直接說出來,而是向梁斐道謝之後找到了管家。

梁斐正欲離開,沒想到管家退開一步抬手示意,竟然邀請梁斐一起過去。

與山莊相關的事情,很可能也是與任務相關的事情,梁斐沒有拒絕,大步跟上管家的步伐。

……

被關小雨早上那麼一鬨,解坤雖沒有出麵,也不可能埋頭大睡。在被眾人吵醒之後,他便提前起床到書房處理公務。

關小雨被管家帶到書房,見到麵色陰沉的解坤,還有些難以自製的膽怯。她不自覺往梁斐身後躲了躲,坦言道:“我們隊伍裡一開始的確有四人。”

解坤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關小雨回憶道:“我和安遙原本隻是合租室友,相處愉快之下就變成了朋友。她喜歡戶外運動,經常約我去戶外探險。”

“這次安遙和她的男朋友王誌誠約我來雪山探險,隊伍中還有另一個年輕男人。”關小雨有些難為情道,“聽說年輕男人是王哥的同事,他們本意是想撮合我和那個年輕男人,不過那人陰沉沉的,我不太喜歡……”

提到“陰沉沉”這個詞,關小雨忽然頓住,隨後尷尬地笑了笑,好在在場似乎沒人在意她的措辭。

“我們爬上雪山後不小心迷了路,又遇上了暴風雪。結果在暴風雪中,那個年輕男人一不小心,竟然跌到冰縫裡去了。”

關小雨等人沒有攜帶專業裝備,年輕男人掉進冰縫裡根本救不出來。雪勢又越來越大,再不離開所有人都會死在雪堆裡,眾人隻好放棄第四個隊友,強忍悲傷去尋求幫助。

後來他們找到解坤的度假山莊,料想第四個隊友已經沒救了,解坤又不可能派人去救人,便心照不宣地隱瞞了第四個隊友的存在。隻是沒想到會被梁斐在飯桌上碰巧點出來。

“這些事和度假山莊有什麼聯係?”梁斐疑惑道。

如果關小雨等人隱瞞的事情,僅僅是的風雪中無奈放棄一個同伴,她又何必如此掙紮,要將這件事特意告訴解坤?

關小雨猶豫了一瞬,解釋道:“其實我不小心看到了,另一個同伴不是自己掉進冰縫的。他是被王誌誠給推下去的!”

“王誌誠說他接到任務,要潛入山頂的度假山莊,暗殺山莊的主人……”

關小雨瑟縮地看了解坤一眼,見解坤的表情與先前無異,才敢繼續說下去:“王誌誠好像在和另一個人爭執什麼紋身的問題,另一個人不同意王誌誠帶我們潛入山莊,說山莊裡的人都很危險。王誌誠死活不聽,兩個人越吵越凶,他就把另一個人推進冰縫了……”

聽完關小雨的敘述,解坤和管家都少見的露出凝重之色。

“介意我們讓女仆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紋身嗎?”管家微笑道。

關小雨自知這些都是自己的一麵之詞,為了取信山莊的主人,她連忙點頭同意。

在跟隨女仆離開之後,關小雨回頭補充道:“其實……我一開始以為王誌誠是被山莊的人殺掉的,畢竟王誌誠想暗殺山莊的主人。但是安遙墜樓之後,我才發現凶手根本不是山莊的人。”

梁斐疑惑道:“你猜到殺死安遙的凶手了?”

關小雨搖搖頭道:“沒有,其實我是看著安遙自己跳下樓的。”

“對不起,我今天早上又撒了謊。其實早上安遙從我身邊坐起來的時候,我一直都醒著。我本來以為她是想起夜,就隨意問了一句,沒想到她突然變得特彆可怕,像是要殺人一樣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被她嚇得用被子捂住腦袋,等我回過神時,她就自己爬上窗台跳樓了。”

提到安遙的死因,關小雨忍不住聲音又開始哽咽:“我以為安遙不可能自殺的,因為她昨天都計劃好了,要在警方抵達山莊的時候,將最詳細的線索告知警方。她還收拾好王誌誠的遺物,說要帶給王誌誠的父母,她怎麼可能自殺……”

關小雨在低泣中被女仆們帶走。解坤和管家都麵色凝重,似乎得到了什麼重要情報。

梁斐整理了一下信息,關小雨不敢將剛才那些事情說說出來的原因,似乎是擔心解坤等人懷疑她和王誌誠是一夥的。

王誌誠和年輕男人是同事關係,互相知道對方不乾淨的身份,來雪山的目的也不是旅遊,而是為了暗殺雪山山莊的主人解坤。關小雨和安遙則是徹底被蒙在鼓裡,被當成他們偽裝成旅遊者的掩護,以減小自己的可疑度。

“梁先生,鄙人要為先前對您的懷疑而向您道歉,希望能取得你的諒解。”管家忽然彎下腰,對梁斐一臉歉意道。

“解先生之前收到情報,聽說有居心不良者潛入雪山。我一直對此感到不安,所以懇請解先生查看您身上是否有暗殺者的紋身。”管家解釋道。

梁斐忽然想通,昨天在靶場裡解坤對他突然做的那些事情,原來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是敵方派來的人……

他無奈地搖搖頭,表示對解坤和管家的理解。畢竟他的身份並不明確,突然接近解坤身邊,管家對他多幾分警惕也是應該的。

“抱歉。”解坤不知何時,輪椅已經停在梁斐身邊。他一把握住梁斐的右手,眼神沉沉地看著他。

梁斐查看到解坤的陰鬱值不知何時已經上漲到90,忽然起了趁機刷刷數值的心思。

他想起上一次在他胡亂開玩笑之後,解坤雖然麵上不顯,陰鬱值卻悄摸摸地一下子下降10點,說不定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才是刷數值的正確姿勢?

簡單決定之後,梁斐故作不滿道:“隻道歉就沒了?”

解坤卻像是突然被問住了,一向陰沉的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慌亂。

梁斐連忙趁熱打鐵道:“答應我一個小要求怎麼樣?”

聽到還有商量的餘地,解坤緊張的眼神終於有一絲放鬆。他沉默地看著梁斐,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梁斐卻不依不饒:“你得先答應我。”末了害怕解坤真的生氣,連忙補充道:“隻是一件無關大雅的小事。”

解坤仍舊看著梁斐,其實無論梁斐提出什麼要求,不管真的隻是一件小事,還是彆人眼中的大事,他都沒打算拒絕。

梁斐知道解坤早就妥協了,忽然低下頭,對解坤微微勾唇道:“那你笑一笑。”

【反派陰鬱值:80】

梁斐精神一震,眼中的笑意更甚,暗自感歎終於找到讓解坤開心一點的方法。

解坤卻仍舊一臉茫然,似乎還沒想明白梁斐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看吧,隻是一件無關大雅的小事。”梁斐放緩了聲音。

“但對於我來說,是無可比擬的大事。”

……

從解坤的書房出來之後,梁斐成功摸到一點降低陰鬱值的方法,雖然留有遺憾,沒有看到解坤真正的微笑,卻也算收獲頗豐。隨後他忽然想起自己差點忘記一件重要的事情。

距離他住進度假山莊已經超過兩天,他卻隻在剛剛進入山莊時,和私自潛入四樓時遇到過宋雅。其他時候這個常住山莊的女人都待在四樓的領域,幾乎沒有在眾人麵前露過麵。

無論是王誌誠的死亡,還是今晨安遙的墜樓,仿佛都無法引起宋雅的注意。

梁斐之所以在此時想到宋雅,隻是因為他早晨站在山莊樓下,目睹安遙墜樓死亡之時,手電筒正好晃過山莊的一樓至五樓。

而在他的視線瞥過四樓的時候,隱隱約約看見四樓的某扇窗戶窗簾微動,像是有人站在窗簾後麵。

按照管家的介紹,度假山莊的四樓屬於宋雅一人,除了梁斐曾經看見過的“乾屍男”,平時幾乎不會有人涉足四樓。連胡少斌等人都因為忌憚並不存在的傳染病,沒敢去四樓晃悠。

如果他今天在樓下沒有看錯,站在四樓窗戶背後的那人,多半就是一直未曾露麵的宋雅。

此時,梁斐正是要去會一會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

解坤應允梁斐可以前往度假山莊的任何一個地方之後,梁斐邁向四樓的腳步更加理直氣壯。

他剛剛從樓梯間走出來,正巧遇上為宋雅服務的女仆。女仆見梁斐出現在不允許客人參觀的四樓,也沒有露出驚訝或者抵觸的表情,反而和梁斐熱情的打招呼。

梁斐正缺一個帶路的人,便和女仆一起走進宋雅所在的房間。

上一次梁斐與宋雅不歡而散,他本以為宋雅就算不會記仇,再次和他見麵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沒想到梁斐剛剛走進房間,宋雅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主動向梁斐打招呼:“早上好。”

梁斐感覺有些怪異,一邊回禮一邊仔細觀察宋雅的表情。難道是因為女仆在身邊,宋雅才會刻意裝作與他無冤無仇?

此時正好是早餐時間,宋雅的三餐一向不再餐廳解決,都是由專人為她送到四樓。

女仆從餐車裡取出早餐一一擺放在桌上,還專門為梁斐多擺上一副餐具和食物,為梁斐提供與宋雅繼續共處一室的條件。

在女仆推著餐車離開之後,梁斐疑惑地看著宋雅,等待著她的翻臉。

出乎他意料的是,宋雅就像完全忘了兩人昨天的不快,甚至全程微笑地和梁斐聊天。

儘管十分怪異,宋雅現在對他的態度無疑更方便他套話。梁斐不再糾結宋雅對他的態度問題,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宋小姐今天起得很早。”

宋雅笑道:“已經習慣早起了,我記憶力不太好,聽說早起早睡記憶力不容易退化。”

梁斐點頭表示讚同,繼續道:“今天早上樓下發生了不少事情,沒有吵到宋小姐吧?”

宋雅臉色一變,遲疑道:“是因為有客人墜樓的事情嗎?我已經聽女仆聽說了。客人從三樓掉下去,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吧?”

“很不幸,她已經死了。”梁斐道。

宋雅立刻白了臉色,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仿佛以前根本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死人的事情。

然而宋雅的表情越逼真,梁斐就越感覺怪異。

難道宋雅不知道王誌誠已經死了,為什麼在聽說安遙死亡之後,會表現得如此驚訝?

梁斐垂下眼簾做出沉痛的表情,繼續試探道:“安遙死的時候很安靜,應該沒有受什麼苦。”

宋雅被梁斐溢於言表的悲傷感染,放下餐具安慰道:“王先生,安小姐在天國一定不想看見你傷心,節哀。”

王先生?

梁斐愣了愣,驚訝地看向宋雅。

宋雅察覺到梁斐的表情變化,連忙改口道:“對不起……您和王先生的身形有些相似,我記錯了。”

這都能記錯,他們昨天不是才吵了一架嗎?

“請您不要在意,朱先生。”宋雅一臉歉意道。

先是把他認成了王誌誠,又將他認作朱磊,宋雅難道有臉盲症?

因為沒認出他是昨天和她吵了一架的人,所以宋雅才沒有對他惡言相向?

梁斐仍舊感覺有些怪異,狀若無意道:“昨天我路過四樓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宋小姐和一個男人發生了爭執。”

“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身為借住在山莊的客人,竟然敢在山莊裡對山莊的主人不敬,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梁斐一臉憤憤不平,添油加醋地為自己摸黑。

宋雅聽到梁斐一番義憤填膺的話,臉上第一瞬間出現的反應卻是茫然。

她有些慌亂地點點頭,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爭吵。那位客人隻是想找我下樓一起玩,不過我一向不太喜歡和太多人待在一起……所以發生了一點分歧。”

“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朱先生您不用如此生氣。”宋雅微笑道。

宋雅竟然把昨天的事情給忘了?這就是她所謂的“記憶力不太好”嗎……

根據剛才的對話,可以聽出宋雅早就把樓下的客人忘了,連昨天與他發生的爭吵都忘得一乾二淨。

梁斐又試探了幾句,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兩人在房間裡你來我往相談甚歡,根本看不出他們昨天早上還發生過爭執。

溫暖的房間內,早餐熱氣騰騰的散發香味,再加上兩人或偽裝或刻意的微笑,至少從看起來是一副溫馨的場景。

然而在蕭瑟的寒風之中,一雙淬了毒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屋內兩人,或者說,盯著正在對宋雅微笑的梁斐。

黑漆漆的身影以扭曲的姿態從屋簷爬過,卻沒有在潔白的積雪上留下半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