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腿軟(2 / 2)

新陽抬首看著明妃,眸色茫然,楚染看後,無奈搖首,新陽對明妃的依賴已到肉眼可觀的地步了,周文義不可能不知道的,或許這就是他不喜新陽的緣由。

此地古怪,不可久留,她拉著新陽詢問她的意思。新陽照舊看了一眼明妃,而後微微搖首,不願走。

楚染頓時沒轍了,戳了戳她的腦門,而後道:“周二公子,新陽性子軟弱,到底是公主,配你也可,你若是端著架子欺負她,我相信太子也不會肯的。”

明妃抬首,眸色震驚,轉身看新陽,她依舊在吃著蜜瓜,好似未曾聽見楚染的話。

楚染是想給明妃顏麵,扶持她,到底可與王後爭一爭,她何樂而不為,三兩句威脅的話,還是不打緊的。

周文義臉色變了又變,看了眼明妃,她低頭品茶,沒有去回答的想法,無法,他代替二房回話,道:“殿下想多了,能尚公主,是周府榮幸,怎敢怠慢。”

“老太爺,新平就是隨口說說,您不要在意,時辰不早,我帶新陽先走了。”楚染唱完了惡人的戲份,自然要唱好人。

明妃出口挽留,道:“新平留下便是,今日聽說烤羊肉,特地從西邊請來的庖廚。”

新陽眼光一閃,拉著楚染,道:“阿姐,我們試試?”

楚染:“……”

明妃還真懂新陽心思,一哄一個準,她隻得留下吃羊肉。

午膳後,她帶著新陽離開,沒有將人留在周府。回府的路上,她作勢問起明妃之事。新陽愣了下,搖頭不知。

嘴倒嚴實,她將人帶去護城河邊上轉了一圈,暗道內在清掃,新陽回去多半會撞上。

護城河旁多青樓楚館,花船也不少,馬車停在岸邊上,烈日當頭,熱得佷。許多人挑著貨擔子,在叫賣,也有人擺著地攤賣著瓜果、香花,還有糖油煎糕。

新陽忽而抓著楚染的袖擺,指著遠處一馬車:“那像是相府的馬車,陸相也在?”

陸相今日裡行蹤不定,楚染也不知是不是她,總覺得被新陽看到不好,就道:“或許出來走走,你來,她也能來的。”

新陽想想也是,便道:“阿姐,我們去船上坐坐?”

“改日吧,我們沒有船,不好去的。”楚染拒絕。

新陽一臉苦相,冥思苦想了須臾後又道:“阿姐,不如我們去酒肆裡看看,或許陸相還在呢。”

楚染聽後覺得哪裡不對勁,還沒說話,就見新陽下車去買糖油煎糕,頓時無奈,左右看了一眼後,果見陸蒔上了車。

沒多久,車就走了。

新陽捧著糖糕回來,楚染再看時,賣糖糕的販子就收拾攤子走了,大熱天在這裡賣糖糕,也會有人光顧嗎?

為什麼賣完新陽就走了?她覺得奇怪,新陽喜滋滋地吃了兩塊,就遞給她,道:“阿姐,我出去看看,你先回府。”

楚染明白了,這是要去見明妃了。她扶額,也不去阻攔,吩咐道:“你自己且注意些。”

新陽歡天喜地地走了,留楚染一人在馬車上,她環顧一周後,吩咐車夫回府。

回府後,十五撲了過來,圍繞著她打轉,跑去她後麵看一眼,好似在看陸蒔有沒有過來,一看沒有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走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楚染肩上有傷,抱不動它,揪著它的耳朵就走:“明日把你送回相府,瞧你著思念情人的樣子,怪可憐的。”

十五喵喵地兩聲後,往叢裡一躥就跑了,也不見影子。

楚染好笑,想起新陽就覺得一陣頭疼,明妃到底是何意思,這般纏著新陽,想起夢裡新陽的處境,嫁給周家二公子也比和親的強。

不過她嫁人了,誰又去和親?

難不成是靈禕?楚染眉心一動,想起那個夢後,又不太相信和親這件事,她揉了揉額頭,先去試探陸蒔,或許她知曉朝堂動靜。

晚點的時候過來問問,她欲午睡時,寧王匆匆忙忙跑來,就像有人追他一般,笑著讓人去辦冰盞來給他消暑。

寧王哪裡有心思吃什麼冰盞,忙拉著楚染,道:“小新平,陪王叔去見一見丞相?”

他急得拉著楚染就走,楚染身上帶傷,一碰就疼,她抿著唇角道:“王叔何事?”

“小新平,王叔就一個女兒,你就這麼一個姐姐,送去和親就不好了。”寧王心急,平日裡風花雪月慣了,遇到大事就犯急。

楚染瞬息便明白過來了,裝作不解,道:“什麼和親,我怎地不知道?”

“咦,那個野蠻子來求娶我楚國公主,你看看你們幾個都嫁人了,輪來輪去,就你姐姐合適。”

楚染捧了冰盞給他,讓他先消消暑,笑道:“靈禕還在,如何輪也輪不到寧王府。”

一聽靈禕,寧王更加犯難,道:“我也不想,隻是我同你說,靈禕可是王後的嫡女,怎會去和親。”還有半句未曾講,以前有新陽,誰知偏偏求娶的和親書到的前幾日,新陽親事就定了,太巧合了。

楚染道:“您求丞相也無用,不若你將阿姐先嫁了再說?”

“嫁到哪裡去,丞相與我說了,霍啟那個棺材板蓋了一半的老東西提到我寧王府,所以想請你幫我去找找陸相,隻有她能替我扭轉敗局。”寧王急得腦門上的汗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

寧王妃早逝,留下一女,便成了寧王的掌心寵,哪裡舍得她去和親。

寧王不好去求陸相,隻能來找楚染,畢竟她後麵還有太子。楚染一時犯難,道:“叔父莫急,我替你去試試陸相的心思,您此刻去見陸相,隻怕會給她惹來非議。”

霍啟前麵就提及寧王府,後麵就去找陸相,陸相想開口也難。

寧王急得手足無措,一聽楚染肯幫忙,心中微微放心,大方道:“那王叔等你消息,改日去彆院,王叔請你看舞,那些伶人用得可順心,王叔再給你送一些?”

楚染嚇得一皺眉,道:“我送去教坊了。”她不好意思說是陸相不給她留,說起伶人的時候,陸相挺凶的。

寧王立即就心疼了:“你送去教坊做什麼,白白便宜了陛下,哎呦,我的肝啊。”

楚染心虛,道:“那個我晚些時候給你去找陸相,您莫急啊。”

一聽正事,寧王就恢複正經,道:“無妨,事成了,王叔再送十人,不是大事。”

楚染頓時不想同他答話,小心地將人送出府門,待轉身的時候,看見新陽回來了,眼睛通紅的,她正是不解,新陽就抹了抹眼睛,裝作無事人。

她拉著新陽入府,恰好婢女送了鮮肉酥過來,香氣撲鼻,新陽撿了一塊吃下,頓時就哭了。

楚染不知怎地,想安慰她,卻見她自己又咬了一塊酥餅,邊哭邊吃。

她問怎麼了,新陽搖頭不說,她低聲道:“明妃欺負你了?”

新陽心思淺,這般一看就是被欺負了。她隻顧著搖首,但是口中卻是不停,吃著酥餅,楚染無奈,她無母親,對新陽多了幾分憐憫,無奈道:“你吃著就彆哭了。”

誰知新陽無辜道:“我眼睛在哭,和嘴巴沒有關係的。”

楚染:“……”

*****

晚間的時候,楚染照舊去找陸蒔,暗道裡十分乾淨,想必今日處理乾淨,拽了拽鈴鐺後,便靜靜等著。

誰知等了許久也無人來,她又拽了一次,照舊無人。

陸相還沒有回來,她無奈下,又原路返回,出去後,新陽便來敲門,哭哭啼啼。楚染於心不忍,將人放進來,安慰幾句。

哭過就賴著不走了,她抱著楚染道:“她凶我。”

沒頭沒腦地一句話,楚染還是明白了,便道:“凶便凶了,下次凶回去。”

“我不凶。”新陽哭得眼睛通紅,鼻子一吸一吸,還沒有緩過來。她與明妃相識多年,兩人心中皆有對方,隻是命運不同,無人替她去求娶,明妃隻能入宮來陪她,誰知出了和親這件事,明妃就迫不及待地就將她嫁出宮,早知道當初就不讓她進宮了。

細細數來,兩人不過相伴了幾月,想到此,她哭得更為淒楚。

楚染頭疼,暗道那裡鈴鐺聲響,約莫是陸蒔來了。

她哄道:“時辰深了,你先去歇著,我明日帶你去玩。”

新陽不肯,道:“我和阿姐一道睡。”

楚染拒絕道:“你和我睡,明妃會不高興的。”姐妹二人同寢一榻也是無妨,隻是新陽不懂這些,聽到這句就會離開。

新陽想了想,也沒有去問楚染怎麼知道她和明妃的事,要走時停了下來,道:“阿姐,我好像聽到了鈴鐺的聲音。”

楚染一慌,忙道:“或許是外麵的婢女在玩鈴鐺,你去看看。”

新陽半信半疑地,又往屋內看了一眼,狐疑道:“不對,聲音好像是在屋內。”

平日裡笨得很,不知今夜就變聰明了,楚染拉著她就出去,道:“我讓庖廚給你做了點心,是牛乳糕,裡麵放了蜜豆,你去嘗嘗。”

說完,將人推了出去,門給從裡麵栓上了,新陽在外麵敲了兩下,就默默走了。

楚染忙去暗道處將門打開,陸蒔站在出口處,上下打量她一眼。她麵色慌張,臉色紅通通的,她怪道:“出了何事?”

“無事。”楚染臉紅,將暗道門給關了上去,見陸蒔手中提著食盒,道:“你未吃晚膳?”

“用過了,這是你昨日要的花糖。”陸蒔將食盒放在案幾上,又道:“我方才似乎聽到有女子的聲音,新陽來過?”

細細一想,公主府裡也隻有新陽才會讓楚染不敢開門。

提及新陽,楚染就道:“你可知明妃與新陽之間……”

她欲言又止,陸蒔就明白過來:“確有其事。”前世裡新陽和親後,明妃便鬱鬱而終,其中曲折,她隻知道一半。這次明妃入宮,讓她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兩輩子終究不同,她並未多加在意。

小兒女的感情,都是有的,何必去多管。

楚染一聽就擔憂道:“想必周文義是知曉的,明妃位尊,隻怕無法反駁。”

“這些不用管,寧王來找你了?”陸蒔將花糖取出來,盒子裡還有其他的糖,五顏六色,像是雨後彩虹。

楚染覺得有趣,吃了一顆黃色的,有些辣,陸蒔笑道:“那是薑糖。”

她吃了一口就吐出來,用帕子包著,辣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道:“我怎地不知吳江那裡何時遞了國書過來。”

吳江原來是大楚的,後來叛變,就一直沒有收回來。吳江的國主懂得討好楚帝,每年說不儘的貢品,就是每隔二十年就會求娶一位公主,拿女兒換來的東西,總令人不齒。

周文義諫議數次,前朝時就想收回吳江,誰知皇帝聽勸,到了楚帝這裡被貢品看花了眼,哪裡還想著收複回來,一位公主就能解決的事,何樂而不為。

她辣得不行,挑了顆味的糖嘎吱一聲咬碎了,甜味滋潤著舌尖,這才散去辣味。

陸蒔凝視她一雙帶著情緒變化的眼眸,含笑道:“吳江曆來如此,霍啟提議寧王的獨女。”

“靈禕不成嗎?”楚染道,“她是最符合的,往下年齡都小了些,陛下有女兒,犯不著讓寧王的女兒出去,也不怕被禦史罵。”

燈火下,楚染的臉瑩瑩生光,她舔了舔唇角。

唇角上染著花糖,舔過,就顯得紅若深山裡的丹果,引人采擷。

陸蒔瞧過一眼後,心神一顫,看向旁處,漫不經心道:“霍啟不肯,寧王久不入朝,無人替他說話,陛下自然就會偏心。”

楚染在糖盒裡挑挑撿撿,看中白色的桂花糖,道:“霍啟心思,寧王叔知道了,兩府肯定結仇了,你若幫了寧王叔,日後自然有好處的,他在皇族裡為長,以後好說話。”

她包了一嘴的桂花糖,也沒多談這些話的心思,陸蒔望著她:“你想讓靈禕去和親?”

“丞相有法子嗎?”

陸蒔側身看著她,眼裡的情緒很明顯,楚染非善人,與王後本就不親厚,之間隔著怨,靈禕又數次纏著她不放,是人都不會待見。

她略微一思忖,頷首道:“有。”

陸蒔說的有,並非是可,楚染過於敏感,眼一瞪,戳破她心思:“丞相舍不得?”

“並非舍不得,而是沒有必要這般做。”陸蒔回道。

陸蒔才不信她,“隻怕是陸相口是心非。”前世裡就是新陽去和親,怎地不見她去說什麼值不值得,到了靈禕就是不值得。

“殿下該知,縱容吳江獨立並非是長久之事。”陸蒔勸道,她眸色冷了冷,“今日朝堂上不少人提及吳江當收回,霍啟一力拒絕,陛下有些動搖。”

她想收回吳江,而非用公主去和親,楚除去西北外,幾乎無戰事,以至於楚帝心中總是擔憂武將做大,不如借此機會讓武將去征戰,發揮他們的作用。

楚染不大相信,前世裡吳江可是好好的,最後恒王立為太子的時候,還送上許多貢品來祝賀,可見恒王與吳江是要好的。

她略有些遲疑,陸蒔曉得她聽進去了,伸手去給她擦去嘴角邊的糖渣。

楚染就隻見一隻瑩白的手從眼前略過去,瞬息就沒了,嘴角被碰到的地方微微發燙,她自己伸手摸了摸,感覺哪裡不一樣。

她未及多想,抬首就看到陸蒔眼中淡淡笑意,姣姣如月光,傾瀉出數丈銀輝。

陸相笑什麼?她又摸了摸唇角,道:“如何讓陛下答應出征吳江?”

“不急。”陸蒔凝視她那隻不斷在唇角上摩挲的手,她擦來擦去,反把唇角擦得更加紅了。她沒忍住,伸手去拂開那隻手,唇角蠕動,卻聽外麵傳來聲音:“阿姐,你開門。”

陸蒔今晚特地將婢女都調開了,沒想到便宜了新陽,她來不及回應陸蒔,便對外道:“你怎地還不睡,我要睡了。”

“正好,我和阿姐睡。”新陽的聲音裡帶著興奮,聽得楚染頭疼,她示意陸蒔去屋內躲避,自己端著一盒子花糖去開門,將糖遞給新陽:“早些歇著。”

“阿姐哪裡來的這麼多花糖,庖廚今日沒有做這些。”新陽接過盒子,吃了一顆薑糖,又道:“這是新記的糖,我吃過幾回,你今日去新記了?”

楚染朝屋內看一眼,敷衍她:“對、對,新記的,你早些去睡。”

“阿姐,你堵著門口做什麼,且讓我進去啊,我晚上同你睡,明妃不會生氣的。”新陽抱著糖,往門縫裡擠去。

楚染被她嚇了心砰砰跳,忙按住她:“我不喜歡兩人睡,一人自在,你且回去。”

“兩人睡舒服,今後你與陸相也是要一起睡的,要習慣的,我先同你睡,以後就習慣了。”新陽樂道,她咬了一口花糖,好甜。

她說得振振有詞,楚染竟覺得有些對,轉而一想,就醒過神來,將人往外推了推:“我不想同你睡,你再不去睡,我就告訴明妃你喜歡旁的小姑娘。”

新陽一聽就慌了,小臉發白,忙委屈道:“才不是,是你喜歡旁的小姑娘,明日我就去告訴陸相,哼。”

哼完還往裡麵張望一眼,篤定道:“你不讓我進去,就說明你藏了小姑娘。”

“藏著又如何,你吃裡扒外。”楚染直接將門關上,做了賊似的麵紅心跳,捂著自己的心口,抬首就見陸蒔淺笑,她沒好氣道:“你笑什麼,都怨你,做什麼暗道,嚇得我腿都軟了。”

聞言,陸蒔向她的腿那裡看去,裙衫擋著,什麼都瞧不到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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