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桉將人打橫抱起,放到炕上,嘴裡篤定道:“娘子就是想了,你在我麵前不必遮掩。”
薑椿:“……”
天地良心,昨夜才飽餐一頓,她這會兒是真沒想。
罷了,他過幾日就該啟程去紹興府了,到時肯定沒法再敦倫,這個“想了”的黑鍋她背就背了罷。
結果自然又是一夜荒唐,一直折騰到三更天才停歇。
次日用過早飯後,薑椿駕騾車拉著宋時桉去了紅葉縣,到碼頭找船家詢問有無前往南邊的客船。
可巧後日就有一艘前往杭州府的客船,中途會停靠紹興府,薑椿連忙掏出二兩銀子,定了間二層的客艙。
底層大通鋪倒是便宜,隻要三百文,但幾十上百號人擠一起十來日,吃喝拉撒都擠一起,氣味難聞不說,人多眼雜的,也不安全。
離開碼頭後,薑椿又帶宋時桉去采購了些路上可能用到的物什,譬如暖手的手爐,熱飯菜的紅泥小火爐,煮水用的小陶壺,煙少的木炭,以及治暈船、水土不服跟腹瀉的成藥等等。
因采買的東西太多,她索性又買了隻藤編箱子,充當行李箱,將這些雜七雜八的物品都給塞了進去。
宋時桉見狀,哭笑不得道:“你索性將雙耳小鐵鍋跟豆油也讓我帶上得了,這樣我就能自己在艙房裡炒菜了呢。”
薑椿白他一眼:“你又不會炒菜,帶上這些累贅做什麼?”
轉頭對賣藤箱的老漢笑道:“我瞧你這藤箱怪好看的,再給我一隻,我放家裡裝雜物用。”
老漢連忙從獨輪車上取來一隻,遞給薑椿,喜得牙不見眼:“娘子好眼光,我編的藤箱再結實不過了,保管娘子用得住。”
薑椿在縣城買了一堆還不算完,回家又翻箱倒櫃,將宋時桉的單衣、夾衣以及鞋襪收拾了幾套,塞進那藤箱裡。
甚至還艱難地給他塞了套厚棉衣棉褲進去。
宋時桉在旁安靜看著,心裡隻覺熱乎乎的,她越是收拾得東西多,說明她心裡越擔憂自己,是真正自己放在心尖上的。
他人還沒離家呢,就開始想家了,舍不得同她分開半刻。
下剩這兩日,兩人幾乎每日都黏糊在一起,夜裡更是晚晚鏖戰,戰況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
兩天時間眨眼而過,很快就來到了宋時桉啟程這日。
薑椿父女倆齊齊出動,一塊兒去紅葉縣送他。
到了碼頭,薑椿囉囉嗦嗦地囑咐了一大堆話,就連素日寡言少語的薑河也囑咐了好幾句。
宋時桉垂首認真聽著,邊聽邊點頭,沒有半點不耐。
直到登船的號子響起,他這才三步一回頭地往甲板上行去,最後被人流夾裹著進了船艙。
找到自己的艙房後,他推門進去,將藤箱往地上一放,背靠在門板上,使勁仰著頭,不想讓眼淚
流出來。
結果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
自打被薑河買進薑家後,過去這整整一年的時間,他跟薑椿從未分開過一日,加上如今正是蜜裡調油的時候,乍然分開,實在有些難以承受。
一想到未來一個半月都見不到她,他就心如刀絞一般,鑽心地疼。
可堂妹又不能不救。
所以他隻能硬扛這分離之苦,速戰速決,爭取提前趕回來同她團聚。
“咚咚咚。”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門板上突然傳來敲門聲。
他以為是船家來點人頭,連忙從袖子裡掏出布帕胡亂擦拭了下眼淚,然後轉身退後一步,將門給拉開。
門一開,薑椿笑靨如花的臉蛋出現在他麵前。
她笑嘻嘻道:“噔噔噔噔,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宋時桉整個人都驚呆了。
呆愣片刻後,他略帶慌亂地說道:“你怎麼在這裡?快要開船了,你趕緊下去,遲了可就下不去了。”
說完,就伸手去推她的肩膀,將她往外推。
然後被薑椿“啪”地一下拍掉了手。
她提著藤箱,徑直走進艙房,將藤箱往他的藤箱邊一放。
邊打量著艙房內的擺設,邊點評道:“小是小了點,不過咱們就倆人,不像彆個拖家帶口的,倒也勉強夠住了。”
宋時桉這才發現她手裡竟然也提了隻藤箱,這不像是來送人的架勢,難不成……
他驚訝道:“你要同我一塊兒去紹興府?”
薑椿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了,我夫君這樣天上有地上無的美男子,我怎可能放心讓你獨自出門,必須得親自盯著才行,省得旁人打你的主意。”
真正的美人,男女通殺,她不但得防範女子,更得防範男子,要知道古代達官貴人裡頭斷袖的可不少。
更何況宋時桉現在的身份隻是個官奴,社會地位比普通奴仆都不如,要真被有權勢的人盯上,會很麻煩。
宋時桉聞言先是一喜,隨即又怒瞪了她一眼,氣呼呼道:“你有這打算,為何不早點告訴我,害我……”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早告訴你的話還算什麼驚喜?”薑椿振振有詞,隨即狐疑地問道:“害你怎麼了?”
不等他回答,她就眼尖地瞧出了端倪,指著他發紅的眼圈,以及濕露露的長睫毛,嚷嚷道:“哎呀呀,夫君你的眼圈為何紅紅的,睫毛為啥濕濕的呀?
難不成是舍不得同我分開,背著人偷偷躲在艙房裡傷心痛哭?”
宋時桉:“……”
這家夥,遲鈍的時候特彆遲鈍,聰明的時候又特彆聰明,竟然一下就將自己看穿了。
他扭過頭,又掏出布帕在自己眼睛上拭了拭,然後將頭扭回來,若無其事地說道:“你莫要亂說,我不過是因為船上風太大,被風迷了眼而已。”
薑椿湊過來,雙眼跟兩個小太陽似的,在他眼睛上掃來掃去,兩手勾住他的脖頸吊掛在他身上,笑嘻嘻道:“哎呀,哭就哭了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哭……”
“你沒見過!”宋時桉果斷出聲打斷她的話。
薑椿“嘖嘖”兩聲,無奈道:“好吧好吧,你說得對,我沒見過。”
她懂她懂,他要臉嘛。
宋時桉怕她再哪壺不開提哪壺,連忙轉開話茬:“你跟來的事情,爹知道嗎?”
薑椿白他一眼,覺得他這是在明知故問:“我都提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