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餐廳不久, 六人很快分開。
亞當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像他這樣的當□□手,真忙起來是忙不完的, 不過, 最近他沒發新歌, 也沒巡演, 最大的工作就是在super voice做導師, 所以才能抽空請他們吃飯。
至於戴維,他也有他的工作要完成, 不可能把一天都消磨在聚餐裡。
於是,隻有四位選手結伴離開, 其中,娜迪亞還要去探望一下她的家人——昨天的比賽之後, 她的家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在酒店裡多住了一夜,為了今天的團聚。當然,這一夜的房錢就要他們自己支付了,節目組隻為他們安排比賽當天的住宿, 否則, 再財大氣粗的節目組,也沒有那麼多預算,為所有選手的家人安排長達數周的酒店住宿費用。
事實上, 娜迪亞昨晚就能去家人那裡的, 隻是那裡和工作室有點距離, 選手們今天又要見導師,為下一場比賽練習準備,所以才就近住在節目組安排給選手們的房子裡。很多選手都是這麼做的,比起一時的見麵,全副精力投入到比賽準備中去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最後,隻有伊莉、柏莎和格蕾絲三人回到了節目組安排的房子裡。
“所以,你們真的去了hermosa?!”留守的瑞秋聽到格蕾絲講述了她們中午的美妙經曆,不由豔羨不已——她長這麼大都沒去過那種高級餐廳呢,事實上,就連街頭小餐館,她去的次數都不多,校園餐廳和街頭快餐店才是她經常用餐的地方,後者還要仔細考慮自己手中的零錢,不能點太過昂貴的食物,至少,對她來說不能太貴,否則她就無力支付了。
“是的。”見瑞秋感興趣,格蕾絲也很認真地和她分享自己的感受,“那裡的氣氛很棒,整個環境特彆高雅,我是說,精致的裝修、擺盤,還有那些無微不至的侍者,所有人都在很用心地品嘗。對了,那裡的食物都非常美味,無論是焗蝸牛,還是菲力牛排,都棒極了,我最喜歡的是那裡的蘑菇沙拉,清爽鮮美,我覺得我能吃掉兩份……”
“撲哧……”好友誇張的描述讓瑞秋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知道比賽結束後,我有沒有機會去嘗試一次,我也好想品嘗一下你說的焗蝸牛和蘑菇沙拉啊。”她向往地說道。
“會有機會的。”格蕾絲認真地點了點頭,向好友保證道,“有時間的話,我們可以單獨去一次,不過,那裡好像要提前預約,我們得好好安排一下。”
比起經濟上一直有困難的娜迪亞和從來不知享受為何物的瑞秋,格蕾絲至少能保證自己衣食無憂,並且小有積蓄。作為一個當地小有名氣的伴唱歌手,格蕾絲一直有著穩定的經濟來源,請這位生活拮據但仍保持善良體貼的好友吃一頓好吃的還是沒問題的。
“嗯!”瑞秋也沒有拒絕,她也無法拒絕,那樣的餐廳幾乎是她夢想中的,她一直想去一次大城市、去享受一頓真正的美食、去經曆一次遙遠而美好的旅行,第一項已經實現了,第二項格蕾絲在為她實現,她由衷地感謝自己的好友,一點都不想回絕對方的好意。
“哼。”邊上,同樣在客廳裡,聽著女孩們嘰嘰喳喳的傑夫不由輕哼了一聲,默默鄙視著女孩們的膚淺——或者說,並不是默默,他顯而易見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屑。
瑞秋和格蕾絲對視一眼,兩人都不確定,傑夫的哼聲是不是針對她們的,畢竟,這實在太奇怪了不是嗎?她們隻是聊著天,難道這就惹到對方了?這也太沒理由了吧?但如果不是她們,這裡又沒有其他人了。選手們大多在自己房間裡午休,或者像娜迪亞一樣有事外出,隻有傑夫一個人留在客廳裡無聊地看著電視,這也是兩人留在客廳說話的原因。
“傑夫?”比起有時稍顯怯弱的瑞秋,格蕾絲向來是有話直說的性格,現在也不例外,她覺得傑夫的態度不對勁,就直接出聲問詢了。
“嗯哼?”傑夫說不上好聲氣地應了一聲——在他為這場比賽的結果焦慮的時候,這些女孩還在邊上那麼高興地聊美食聊夢想,他當然不可能有什麼好態度,事實上,傑夫都覺得這是她們倆故意的,在他麵前炫耀她們的米其林之旅。
——膚淺的導師,膚淺的選手。
傑夫在心裡暗暗鄙夷。
“你對我們有什麼意見嗎?有意見的話,請直說。”格蕾絲不太客氣地問道。
對這種毫不掩飾敵意的人,難道還要禮貌對待嗎?她又不是耶穌基督,彆人打了自己一巴掌,自己還把另外半張臉湊過去,對這種自以為是的家夥,保持基本的禮節就夠了,如果不是顧慮到還在比賽裡,格蕾絲真想直接翻個白眼給對方瞧瞧。
“……”傑夫被格蕾絲張狂的態度噎到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像他這樣的人,說得直白點就是欺軟怕硬,麵對那些一味忍讓的人,他會得寸進尺,但麵對那些不好惹的角色,他就會分外識相。當然,格蕾絲還沒到不好惹的程度,但也不是任人施為的類型,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傑夫惱怒地把遙控板摔到沙發裡,直接起身回房——他不敢把遙控板摔到地上,那樣的話,萬一摔壞就要賠錢了,他可不想要這種額外的支出。
格蕾絲聳了聳肩,並不在乎傑夫糟糕的態度,轉頭和瑞秋繼續她們先前的話題。
瑞秋卻顯得有些惴惴不安,畢竟她們才懟了一位選手,就這麼置之不理真的沒關係嗎?不過,即使內心緊張,瑞秋也不準備置身事外,好友是為她們倆出頭的,哪怕自己沒有出聲的勇氣,但也不會把責任全部推給友人,這點覺悟瑞秋還是有的。
不過,隨著傑夫的離開,和格蕾絲的侃侃而談,瑞秋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是啊,有什麼大不了的呢,選手之間有點口角太正常了,節目組也不會插手這種事。
***
時間漸漸到了傍晚,其他人也陸續外出回來。
選手們才結束了一場比賽,此刻都有種考試結束後的奇異鬆懈感。
等待結果固然是讓人心焦,但那已經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他們能做的,就是好好調整自己的狀態,以迎接下一場比賽。
“you\re a falling star/
you\re the get aay car/
you\re the line in the sand hen i go too far……”
清脆悅耳的少女歌聲伴隨著輕快悠閒的爵士樂在選手們居住的小彆墅裡飄蕩。
柏莎站在客廳中央輕聲歌唱,伊莉坐在邊上的沙發上彈著吉他為她伴奏。
兩人不時對視一眼,露出一個默契的微笑。
其他人也坐在邊上的沙發裡,配合地為她們打著節拍。
這是選手們私下裡的音樂沙龍,一周兩三次,沒有主題,沒有限製,想唱就唱,其他人想聽就聽,不想參與也可以回臥室休息,總體氣氛非常自由,也非常放鬆。
“唱得太好了。”柏莎唱完後,鄧肯第一個為她鼓掌,這種輕快自然、毫不矯揉做作的音樂本就是他的最愛,更何況,柏莎將之演繹得如此出色,“柏莎,你應該在舞台上唱這首歌,相信我,觀眾們絕對會愛上它的。”
“沒錯。”布拉德利也讚同道,“柏莎,如果你以後有了意中人,一定要對他唱這首歌,相信我,就憑這首歌中流露的自然而純粹的感情,你一定能把他拿下!說真的,如果有女孩對我唱這首歌,我是說,像你唱得一樣好,我一定會心動的!”
“嘿,夠了,你都有昆娜了。”雅各布開玩笑地說道。
觀眾們可能還沒發現,但選手們都察覺了兩人間的小秘密,那種默契又曖昧的氣氛,是瞞不過這些同住一屋的選手們的。不過,選手們都對此相當理解,在競爭如此激烈的比賽裡,有個能說點貼心話的情人,怎麼都不是一件壞事。更何況,這種事在其他的真人秀比賽裡也屢見不鮮,連幸存者那樣的信任考驗遊戲,都有選手身陷情網,更何況他們這樣的比賽呢?
當然,理解歸理解,也有選手在心裡泛著嘀咕,先是彆有用心的艾薩克,又是這對情投意合的愛情鳥兒,這些人都不把心思放在比賽裡嗎?這樣的念頭在一些選手心中一閃而過,但他們到底沒有多說什麼。更有人為此暗暗高興,這樣不是最好不過嗎?就讓這些家夥陷入愛情的魔咒裡去吧,冠軍他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大家又一起稱讚了一會兒柏莎,之後,瑞秋也主動出來唱了首歌,再之後是昆娜。
當昆娜站出來時,大家默契地看向布拉德利,男選手們更是吹起起哄的口哨。布拉德利和昆娜對視了一眼,昆娜主動向布拉德利伸出了手,布拉德利也配合地走了過去,兩人臨時合唱了一首《just o dance》,引來其他人捧場的掌聲。至於這首歌是那位知名女歌手的分手之作,作為兩人在眾人麵前的定情歌曲似乎有些不吉利,但誰會在乎這種小事?
很快,娜迪亞也上前獻唱了。她唱的並不是她最愛的重金屬搖滾,而是一首經典的流行歌曲,瑪麗亞·凱莉的《hero》。那是一首鼓舞人心的歌,很多人都從這首歌中找到了共鳴,汲取到了屬於自己的力量,去麵對那些挫折與傷痛。
“and you\ll finally see the truth/that a hero lies in you……”
投入地唱完了最後一句,娜迪亞並沒有就此坐下,麵上露出些許傷痛遺憾的表情。
其他人也配合地安靜下來,看向仿佛想要講述什麼的娜迪亞。
這也是選手們常做的事情,和身邊的這些對手與隊友分享自己的音樂體悟。
“這首歌對我很重要。” 娜迪亞頓了頓,在其他人關切的視線中,微微揚起嘴角,輕聲說道,“你們知道,德州去年又遭受了一次可怕的颶風。”
其他人紛紛點頭,颶風大概是美國最常見的自然災害了,就像一些國家頻發的地震那樣,颶風也對這個國家造成了太多傷害,而德州向來是這種災難的重災區。娜迪亞在盲選時就說過她的家在颶風中被毀,她的vcr中也有一段全家人齊心協力重新搭建房子的畫麵,很多人都對此感同身受,誰身邊沒有兩個經曆過颶風的家人朋友呢?
“那是我經曆的最大的一次颶風。”也許是白天才見到了小孫女,那場慘烈的災難好像又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娜迪亞不自覺抬起頭,好像又看到了那片狂風肆虐的灰暗天空。
“樹木被整棵卷起,屋頂被粗暴地掀開,牆壁也在隆隆聲中被毀壞……”
“我和孩子們躲在地下室裡,聽著狂風咆哮著摧毀我們的家園,緊緊擁抱著彼此。阿妮塔,我最小的孫女,才剛會講話,蜷縮在我的懷裡,一動都不敢動。”
“她說,granny,我好怕,我們要一直待在這裡嗎?我跟她說,不用怕,颶風過去了,我們就能出去了。為了讓孩子們安心,我帶他們唱起了歌,我們手牽手唱起了這首《hero》,我告訴他們,granny一直在這裡,一直會陪著他們,隻要勇敢麵對,什麼災難都不能把我們打倒,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娜迪亞的眼中泛起了淡淡的淚光,選手們也不由沉默下來。
伊莉她們率先走上前,給了娜迪亞一個安慰的擁抱,然後是米婭、艾絲翠得她們,女孩們都依偎在一起,無聲地支持著娜迪亞,隨後,男選手們也走了過來,鄧肯、雅各布,他們同樣理解娜迪亞的遭遇,所以也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女士們的背上,不帶絲毫個人感情,完全是出於人與人之間最普遍的溫情,默默地陪伴著她們。
“我本來想,如果我能進決賽,我一定要唱這首歌。”娜迪亞感動地笑了笑,輕拍了下女孩們柔嫩的肩膀,主動放開了她們,“但是,這實在很難說,雖然我非常渴望能闖進決賽,但這並不由我決定,事實上,我並不一定能進決賽,對吧。所以,我想,總要有個機會,讓我能唱出這首歌。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了,不是嗎?”
“彆那麼說,你當然會進決賽。”
“沒錯,沒有人比你唱得更好了。”
“你是我們中唱的最好的之一,你一定會進決賽的。”
選手們紛紛說道,每個人都儘可能表現了自己的支持。
無論心裡怎麼想,至少,在表麵上,這一刻,選手們之間是溫情脈脈的。
但不和諧的音符總是有的。
“哼。”
一道不屑的輕哼從他們對麵傳來。
與白天格蕾絲和瑞秋聽到的如出一轍。
其他人循聲望去,就見傑夫坐在沙發的一角,雙手環抱在身前,不屑地看著他們,仿佛在嘲笑著他們的口不對心——在場的每一位選手,誰不希望強手儘早淘汰,留下的全是能輕而易舉戰勝的對手?這時候說娜迪亞一定能進決賽,要麼是口不對心,意思意思地配合對方的表演,要麼就是覺得娜迪亞的實力不足為懼,很樂意決賽的對手是娜迪亞而不是其他人。至少,總比決賽的對手是薩莉或者格蕾絲這種可怕的選手來得好,就算是換成傑夫自己,也寧願一起進決賽的是娜迪亞而不是薩莉,後者的比賽場景想想就很可怕,那完全是對方的主場,在上一輪比賽裡,傑夫已經對此深有感觸了。
不過,即使自己有這種念頭,傑夫也不會說出來,更不會當著其他人的麵承認,當然,這更不妨礙傑夫鄙視其他選手的虛偽。在舞台上偽裝成樂觀堅強、大度體貼的樣子還不夠嗎?台下還要這麼演?他真是看著都要看吐了!
“嘿。”布拉德利微皺著眉提醒了自己的室友一聲,顯然對方此時有些失態了。
這不難理解,傑夫這輪的對手是薩莉,他的壓力比誰都大。事實上,選手們雖然沒明說,但彼此意會之下,都已經用看淘汰者的眼神看傑夫了。在薩莉目前一往無前的比賽氣勢下,完全是誰對上誰死的節奏,傑夫的離開基本是注定的了。
但對傑夫來說,這種仿佛已經提前預知的命運讓他無比憤懣,他不滿自己的導師給自己挑了這麼個對手,當然,在那時來說其實已經沒有選擇餘地了,也不滿其他人竟然這麼看低自己,即使這是基於眾人的理智做出的判斷,而不是主觀好惡。但對傑夫來說,那些輕鬆中混著憐憫與的眼神他已經受夠了!憐憫當然是同情他有這麼一個難以戰勝的對手,輕鬆,則自然是他基本已經預定了兩個淘汰名額中的一個,其他人自然會因此小小鬆了口氣。可惡!
“怎麼?”傑夫抬了抬下巴,完全不把對方的好意放在眼裡。
“注意你的態度。”鄧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對方這態度,到底是對娜迪亞本人有意見,還是見不得他們其他人輕鬆愉快?鄧肯也理解傑夫的心情,但不得不說,傑夫此時的表現真的糟糕透了,就像那些無事生非的混蛋一樣。
“關你什麼事?”傑夫冷笑一聲,自顧自地說道,“打擾你們的虛情假意了嗎?好吧,那隨便你們,你們就繼續玩這種彼此關心的小遊戲吧,我就不奉陪了……”
“行,請便。”伊莉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傑夫的話,做出了送客的手勢——她一點也不想知道傑夫接下來還要說什麼混賬話,總之不會是好話就是了,也許等他冷靜下來會後悔也說不定。伊莉不想讓場麵發展到無可收拾的地步,乾脆直接插手了,這樣對傑夫、對他們其他人都好,世界上一時口不擇言、事後追悔莫及的事太多了。
“哼,走就走。”傑夫一口氣堵在胸口,一甩胳膊就站了起來,半是輕蔑、半是陰沉地說道,“反正我受夠了你們的這些惺惺作態了,不就颶風那點事麼,至於一次又一次地拿出來說麼?說不定這就是上帝看不過眼,給你們降下的報應呢!”
“什麼?!”瑞秋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