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夏腳步沉重,從臥室裡的雜物堆爬了出來,立即將秦叔手上的利器一腳踹走。
然而剛接觸到刀子,殷長夏的那隻鞋就被染上了一層不祥的黑色。
是詛咒!
殷長夏果斷脫下了鞋,扔到了角落裡。
刀子隻在秦叔的手裡是鋥亮的,一離開秦叔的手之後,就變得異常暗淡。
慶幸的是,詛咒消失了!
三人鬆了一口氣。
可秦叔卻不是完全拿回了自己的身體的掌控權,在失去手裡的詛咒之物後,他死命的往房間裡爬行著,目標好像是屋子裡的電鋸!
三人頓時一驚,剛剛鬆懈的神經再度緊繃。
殷長夏:“阻止他!”
鄭玄海猛吸了一口煙,吐出煙圈的同時,煙霧鬼也環繞在小老頭的四周。
他的載物是最低等的,已經使用不了多少次。
但現在不是節約載物的時候。
還未到第七夜,電鋸作為增強和催化殺人狂鬼魂的同時,自然也受到遊戲規則的保護。
無法摧毀便隻能阻止!
秦叔被煙霧鬼包裹著,隻顫巍巍的從喉嚨深處透出一句話。
“快……”
最後那個‘跑’字尚未說出口,電鋸便像是活過來似的,竟然主動朝著秦叔的方向爬過來。
這一幕著實嚇壞了三人,他們想過殺人狂會掙紮,會想儘一切辦法拿到電鋸,卻怎麼也預料不到電鋸會主動爬過來!
秦叔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在電鋸即將爬來時,拚死伸出右手,狠狠戳到了眼睛上。
“啊啊啊——!”
他不願把身體交給玷汙自己女兒的凶手,想以這個辦法,至少影響到視野。
不止是報複,也為殷長夏他們爭取一線生機。
在那隻手拽住電鋸的同時,殺人狂突然發出一聲鬼笑。
“小兔子……”
“彆掙紮了。”
可真是太湊巧了,他之前因為力量不足,連鬼上身都做不到。
之後陸續死了幾個人,力量便源源不斷的湧來。
殺人狂第一時間,就想拿回自己的電鋸。
他選中的第一個人,自然是秦叔!
可這小老頭掙紮得厲害,好不容易製服了他,還未拿到自己的電鋸時,又聽到殷長夏敲門的聲音。
殺人狂將計就計,打算借著小老頭的身體殺了殷長夏。
哪知道……
殷長夏卻不受騙!
殺人狂和電鋸的結合,讓眼前一幕變得更加陰森可怖。
遊戲規則的加護,令兩者的怨氣相結合。
殺人狂的手快要長在了電鋸之中,連皮帶肉,密不可分。
而那個電鋸也像是有了血肉做依托,從此活了過來,同殺人狂一起發出嘻嘻嘻的笑聲,無數聲音上下齊奏。
嗡嗡嗡——
那是電鋸在不斷加大功率的聲響。
雖然……殺人狂的確還無法徹底使用電鋸,必須要等到第七天,才能吸收電鋸裡麵的所有怨氣,但對付殷長夏他們還是綽綽有餘。
熟悉的嗡嗡聲再度響起,令殷長夏的表情變得凝重。
拿起電鋸的殺人狂如虎添翼,快要擊退煙霧鬼。
情況越發危急,三人隻得暫時退後。
然而殺人狂卻以更快的速度襲來,令他們不得已一退再退,飛快的向著夜色濃濃的走廊而去。
殺人狂的眼睛受到了影響,似乎一時半會兒還未跟上來。
三人悄悄躲在暗處,殷長夏猛地錘了下牆壁,表情十分難看。
殺害者上了受害者的身。
再沒有比這更惡劣的事情了。
與此同時,三人聽到了遊戲的聲音——
[回魂夜還剩最後四小時,請問殺死五個男人的凶手是誰?]
[請注意,回答時不得空口胡說,需要答出相對應的證據,以及至少持有一個證據。]
[題目答對者,即可拿到通關鑰匙。]
通關鑰匙?
三人目目相覷,飛快的在心裡作答。
終於來了!
—
遊戲的問話,令所有藏匿在暗處的玩家心頭發緊。
一些和殷長夏相熟的,類似柯羽安之類的,自然知道他這段時間在搜集證據,且又有了一定推測。
不太熟的,類似趙雨菲和邱平這樣的,在聽到遊戲的問話之後,直接就懵逼了。
“不是要活過回魂夜嗎?怎麼會要求答題?”
“該死!我還以為搶號碼牌就行了呢!”
他們身處在不同的房間和地點,卻隻能被迫開始答題。
邱平內心無比苦悶,還以為這幾天殷長夏深入險境,上躥下跳,都是自找苦吃。
感情自找苦吃的是他!
小醜竟是自己!
邱平被問得煩了,隻得胡亂答了一個上去。
[回答失敗。]
[您將失去通關鑰匙。]
邱平臉色一陣青一陣紫,此刻無比想要知道通關鑰匙到底是什麼。
而這邊。
身在一樓的殷長夏已經將答案道出。
由於他們三人是共享信息,在答完題目後,作為證據的未燒完的照片,也隨之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蠟燭。
三人手裡各自持有一根,紛紛露出奇怪的表情。
唐啟澤:“這是遊戲通關的鑰匙?到底有什麼用啊?”
鄭玄海沉默:“點一根試試!”
他經曆過那麼多場遊戲,但每次通關鑰匙都不一樣。
這一次竟然是蠟燭?
鄭玄海不知道有什麼用,隻得多多嘗試。
然而話音剛落,他們便聽到走廊裡殺人狂遊走的聲音。
電鋸在不停的嗡嗡作響,幾乎是被殺人狂拖拽著走的,觸碰到地板的時候,擦出一絲火花。
地上裸/露的水泥地,也在此時染上了黑色。
三人就蹲在轉角處,看得表情僵硬。
所有人都擔心第七夜的殺人狂,可殷長夏卻覺得,遊戲陰險的隱藏了信息,第六夜的殺人狂才是最危險的。
畢竟規則保護之下,沒到第七夜,不可殺。
殷長夏:“遊戲還剩四個小時,儘量躲著!彆和殺人狂有接觸!”
他們哪裡還敢?
夜色沉悶,明明快要下雨了,走廊裡卻潮濕又悶熱。
半點涼爽也沒有,空氣裡也彌漫起了些許的焦灼,從他們的肺部,逐漸蔓延至全身。
三人不停的躲避著,仿佛被影響,內心升起幾分煩躁。
這樣被動,體力上,能撐過四個小時嗎?
殷長夏想要改變眼前的困境:“要不……試試蠟燭?”
縱然不知道這蠟燭有什麼功效,但遊戲不會欺騙他們。
鄭玄海常年吸煙,自然有打火機,便將打火機按下,火苗驟然竄出,可卻始終無法點燃蠟燭。
然而這一幕,已經驚動了角落裡遊蕩的殺人狂。
剛才秦叔太狠,傷到了自己的眼睛,殺人狂徹底接手身體過後,眼睛也受到了影響,隻能看到一團蒙蒙黑影。
他隻能在這片茫茫夜色中胡亂轉悠。
待亮光升起,殺人狂才終於注意到了那邊。
殺人狂憤怒至極:“找到了……”
那話像是石頭一般,重重的砸在三人心上。
三人不敢耽誤,拔腿就跑。
[倒數六十分鐘,遊戲樓道即將關閉,請其他樓層玩家儘快趕往一樓,找到靈室。]
[59:59:59。]
殷長夏他們一直在一樓,不由的感到慶幸,至少不用慌亂的麵對那些遊魂。
鄭玄海眼底迸發出精光:“靈室終於開了!”
殷長夏:“??”
這什麼稱呼!
聽著也太滲人了吧,像是給死人準備的一樣。
可鄭玄海卻不這麼覺得,壓抑著自己興奮的語氣:“靈室是每次通關遊戲的地方,隻要完成任務,就能從靈室通往家園。”
殷長夏:“那這根蠟燭?”
鄭玄海猜測著:“應該必須到靈室才能被點燃!”
這無疑是給絕望之中的他們注入了一抹生機。
希望就在前方!
三人開始尋找著靈室。
可一邊要躲著殺人狂,一邊要尋找靈室,何其艱難?
再加上剛才點蠟燭的時候,殺人狂已經注意到了他們,追逐戰難以避免的開始了!
身後的殺人狂猶如貓捉老鼠那般,欣賞著三人布滿沉重和焦慮的表情。
並且暗暗期待……他們什麼時候會絕望。
“噗嗤,每次都是你們攔路,這一次我不會放過你們了……”
刀割一般的聲音,給他們的心上落下濃重陰霾。
在不停的追擊當中,一樓的走廊也被逐漸拉長。
原本筒子樓的走廊狹窄,根本不相連,此刻也被扭曲成了回狀的圓形,中間和實心的部分,像是馬蜂窩一樣,多出了十幾個房間。
這是遊戲為最後一夜獻上的舞台。
像是小型迷宮!
到底是能成功逃脫,還是死於電鋸之下,就看實力和運氣了。
殺人狂那邊離他們更近,電鋸的功率隨著時間的增加,在逐步變大。
“上跳下竄,真像幾隻倉鼠啊……”
唐啟澤跑得麵頰漲紅:“這一圈也跑太久了吧,筒子樓有這麼大嗎?”
殷長夏:“不是筒子樓變大了,我覺得是遊戲把我們縮小了。”
唐啟澤:“……”
真當他們是不停跑圈的倉鼠?
隨著殺人狂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們體力流失得也越來越多。
殷長夏滿是汗水:“靈室到底在哪兒?我們都快跑了一圈了!”
前方就是樓道,他們方才逃跑的起點。
鄭玄海也不知道,隻得停下來,暫時動用骨灰香煙,以它來阻止殺人狂的腳步。
“去!”
煙霧再度席卷走廊,猶如一塊紗布,將殺人狂的視線遮擋了起來。
鄭玄海的臉色已然蒼白,動用了過多的陽壽,根本沒剩多少了,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去!
他們終於抵達了樓道,剛好滿了一圈。
這個角度,也躲過了殺人狂。
然而看到裡麵增多的遊魂,卻令三人臉色大變。
殷長夏:“這裡遊魂這麼多,七樓的其他玩家到底該怎麼下來!?”
鄭玄海心驚肉跳,當時跟著殷長夏來到一樓時,他還覺得夠危險了。
可其他玩家選到這個時候來一樓,豈不是更加危險!?
他們剛好躲過了。
鄭玄海和唐啟澤齊刷刷的看向了殷長夏——
唐啟澤:“我越來越覺得,你雖然自詡幸運E,但其他跟在你身邊的人,都會被反哺成幸運S。”
鄭玄海表情嚴肅,輕輕的點了下頭。
殷長夏:“???”
宗曇早就察覺到這個問題,聞言不禁眼神微冷。
[你厄運纏身的體質……]
宗曇壞心眼的說,[大概是祖宗們做了壞事,都報應在你的身上了。]
殷長夏完全沒被傷害到,反唇相譏:[我不僅有厄運纏身,還有成群結隊的孩子命格呢,老婆,你準備好了嗎?]
宗曇:[……]
這才是一萬點暴擊。
殷長夏有點小驕傲,內心報複性的喊了好幾聲:[老婆老婆老婆。]
這下子氣了吧!
誰讓之前宗曇搓他的臉?
跟揉麵團似的,好像還上了癮。
宗曇突然間笑了起來,陰惻惻的,有點咬牙切齒。
回想起自己醒來過後,便想向江聽雲複仇,還和殷長夏談了條件,好早日恢複力量。
結果江聽雲失憶,和他打了一架過後,反倒索然無味。
這段時間的潛移默化,宗曇便有了新的方向。
他控製著右手,緩慢的抬起,在殷長夏的後頸窩捏了一下。
像在捏小貓。
殷長夏:“……”
殷長夏心頭有些怪異,總覺得自己被窺覬了肉/體,抖了好幾下。
[你之前說身體的事……]
宗曇散漫到極點:[和半鬼王契合的身體不多,我看來看去,也就你的很好。]
契合?
殷長夏的臉都麻木了,這要放在其他地方,準兒是個色/情字眼,會被和諧的那種。
然而殷長夏此刻隻覺得恐怖。
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一樣。
宗曇眯起眼,充滿了笑意的說:[所以,彆受傷,一點點的傷口都不要,我會不高興。]
這個瘋子!
殷長夏恨恨的想著。
他已經深刻理解了自己時時刻刻被覬覦的事實。
鄭玄海突然的一句話,將殷長夏拉回了現實:“靈室一定是有特殊方式才能打開。我之前的幾次遊戲當中,還有一次得集合五位玩家才開啟了。雖然不知道這一次打開靈室的條件,但我們得多做嘗試!”
是這個道理!
不過……
遊戲簡直是在戲耍他們!
殷長夏早就習慣了遊戲的嘴臉:“遊戲不會這麼輕鬆的放過我們的,靈室的打開條件一定很險惡。”
殺人狂很快又追上來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明明已經躲得很小心,可殺人狂卻始終能找到他們。
他們身上跟裝了GPS一樣。
三人不得已再次逃跑,這樣一圈下來體力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尤其是殷長夏。
他本來就跑得慢,此刻已經是大汗淋漓,喉嚨裡都帶上了幾分血腥氣。
可身後那熟悉的嗡嗡聲又很快傳來,三人暗罵了一聲,又繼續行動了起來。
唐啟澤:“殺人狂被傷到了眼睛,按理說找不到我們,可我們總被鎖定目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啊……
到底為什麼?
殷長夏擰緊了眉頭,總覺得事情古怪。
在體力快要達到極限之前,殷長夏又看到了剛才的狗。
它靜靜的站在走廊中間,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是無聲的。
“這狗……莫非有問題?”
唐啟澤的話,令殷長夏回過神來,立馬不斷向後退去。
已經沒有力氣再跑了。
殷長夏拔出了匕首,準備在這裡迎戰。
唐啟澤和鄭玄海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凝重的抽出了武器,提起了十二萬分的警覺。
狗的步子很沉緩,距離也在慢慢靠近。
兩邊一觸即發時,它突然一躍而起,凶狠的咬住了黑暗中的東西。
那是一條金魚!
與此同時,殺人狂的步子變緩了,在走廊裡遊蕩了起來。
他不再精準的追逐著他們。
幾人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幼狗卻大快朵頤著,發出令人腮幫子發酸的咀嚼音。
這一幕無疑是凶狠又血腥的。
金魚的魚尾仍然不停擺動,它分明都已經死了,魚肚上隻剩下骨頭,還依稀可見裡麵的內臟,卻像是被染上怨氣,魚眼睛都是赤紅凶戾的。
殷長夏倒吸一口涼氣:“原來是這些隱匿在暗處的金魚,在朝殺人狂報告我們的位置和方向。”
殷長夏一時半會兒也猜不準對方是敵是友。
此刻幼狗像是注意到了殷長夏的目光,竟然沒有再繼續啃咬金魚了。
幼狗不斷的靠近著殷長夏,距離越來越近。
唐啟澤大驚:“它到底想乾什麼!?”
鄭玄海已經擋在了殷長夏的麵前,必要時他會再度動用載物,就算多用些陽壽……也比立刻丟了性命要強。
三人做足了戰鬥的準備,空氣裡也彌漫著一觸即發的戰意。
兩米、一米。
越來越接近了!
狗的靠近,不禁令他們驚恐萬分,心情緊繃到了極點。
鄭玄海猛吸了一口骨灰香煙,正準備攻擊——
如此千鈞一發之際……
然後……
他們就看到幼狗把啃了一半的金魚,叼到了殷長夏的麵前。
鄭玄海把那口氣憋了回去,隻得把骨灰香煙這次的使用,丟到了暗處的殺人狂那邊。
殺人狂發怒大喊,卻總是找不到人:“該死!區區幾隻小蟲子竟然敢偷襲!!”
鄭玄海:“……”誤會,隻是不想浪費。
金魚被啃了一半都還沒死,骨頭連著肉,肚子裡的內臟都在往下掉,它那暴凸的雙眼,陰冷的掃視著三人。
金魚的身軀猛然變大,像是想要做出最後一擊。
與此同時,狗將爪子放到了魚肚上。
魚立刻就蔫兒了。
三人:“……”
狗再次叼起金魚,眼瞳霧茫茫的,像是看不清楚,耳朵受傷的緣故,也聽不到。
狗向前走著,離他們的距離也更加接近。
唐啟澤頭皮發麻的注視著這一幕,猜測著是因為剛才殷長夏讓這隻狗離遠點,它才不懈努力、再接再厲?
唐啟澤吞咽著口水,緩緩開了口:“怎麼有點像在叼東西賄賂你?”
賄賂?垂死掙紮的金魚嗎?
殷長夏抖成了篩子:“我不要這種賄賂。”
如此詭異的邪物!
誰會拿這種東西賄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