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2 / 2)

“嗯。”祁淵低低回應。

“哦,新住戶,你好,好了,你現在看過了,可以走了。”裴輕舟點著桌子,慢吞吞道。

祁淵張張嘴,複雜的看著蘇潼,想留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那裡看著蘇潼,舍不得走。

王叔看了眼裴輕舟。裴輕舟還沒來得及說話,蘇潼手裡的最後一個字落下,終於從工作中抽出身來,將一直在寫的東西推到裴輕舟麵前,盯著裴輕舟,“分析完了,這就是你下一次鍛煉的內容。”

裴輕舟眼前一亮,就連王叔都眼露激動,蘇潼抬眼後才發現祁淵還沒離開,雖然不知道裴輕舟為什麼讓他進來。但蘇潼對這些不感興趣的事一向漠不關心。

淡淡的瞥了眼祁淵後,和王叔點點頭打個招呼,開始針對上麵的內容細細的給裴輕舟講解。

兩人湊的極近,如今一個說,一個聽,互相交流著,祁淵站在一邊,即使努力閉上眼,他們低低的交彙在一起的聲音依舊會傳到他的耳邊。

像一把鋼刀,從耳朵直刺到心臟,流出嫉妒惡毒的膿血,祁淵甚至能感受到嘴裡的苦澀之意,甚至快要站立不住。

好像隻過了一會,又好像過了很長時間,兩人的聲音終於停下,接著祁淵就聽到裴輕舟帶著笑的聲音,“祁先生,不好意思,讓你等這麼久,你還有事嗎?”

祁淵不想回去,他還有好多好多話想和蘇潼說,他積攢了那麼久的,那麼多的話。

他想跟蘇潼說,他錯了,他不該說那些過分的話。

他以後不會這樣了。

蘇潼想怎麼對他,想做什麼都可以,隻要,隻要他能回來。

他還想問蘇潼,他,他還記不記得他,為什麼對他這麼冷漠。

可是,看著蘇潼冷漠的側臉,祁淵又怕蘇潼問他,“那你為什麼非要等失去後才知道後悔呢?”

再多的理由都遮掩不住他之前的惡劣的行為。

祁淵全身發冷,他該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看著蘇潼如今對他的漠然,祁淵又希望能聽到蘇潼這樣問。

這樣,起碼,起碼還證明,蘇潼在乎他。

在乎這個問題。

裴輕舟的逐客令已經下的很清楚了,祁淵在離開時,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看著蘇潼,聲音飄渺,

“蘇潼先生,你……你還記得我嗎?”

蘇潼淡漠的看了眼祁淵,不關心的轉過頭,“記得。”

“不是,我是說,我是說,你還記得我們之前發生過的一切嗎?”祁淵焦急不已,像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蘇潼對不感興趣的事已經有些不耐,而且麵前這人,像裴輕舟說的一樣,確實煩人。

“如果祁先生說的是和我的那九年時光,記得,還有問題嗎?”蘇潼看著祁淵,眼中疏離冷漠的情緒明明白白。

祁淵差點跌倒,整顆心像是浸在了冰水裡,沒有一絲溫度。

最後恍惚著離開了這裡。

祁淵終於走了之後,裴輕舟和蘇潼開始嘗試著蘇潼的新內容。

第二天一早,三人像往常一樣,蘇潼和王叔看著裴輕舟鍛煉,兩人同時感覺到一陣澀意的視線正看著這邊,兩人對視一眼,略略皺眉順著視線看過去。

果然,又是祁淵。

不過這次他大概也知道不該靠的太近,這次似乎躲得更遠,躲在一顆大樹後麵,一看到蘇潼看過去就趕緊縮回去。

蘇潼和王叔都不是普通人,就連裴輕舟出事之前身手也王叔手把手帶出來的,怎麼會察覺不到這麼明顯得視線。

王叔冷然的看著祁淵,征詢的看著裴輕舟,裴輕舟隻是輕飄飄掃了祁淵所在的位置一眼,

“他要看就讓他看,我們也沒把這一片都買下來。”

有了裴輕舟發話,蘇潼和王叔一個不在意,一個聽裴輕舟的,就隻當沒這個人。

王叔今天有事需要去一趟老宅,把少爺托付蘇潼後,就急匆匆的離開了。

裴輕舟走了一會後,看著蘇潼淡漠的坐在距離他稍遠的地方,看了看距離遙遠客廳,又看了看軟的像麵條的腿,最後視線停留在祁淵所在的位置。

眼珠一轉,可憐巴巴的做到蘇潼對麵,“蘇潼,幫我拿個蘋果唄?”

果然,蘇潼立刻抬頭靜靜的盯著他:“你想吃蘋果?”

裴輕舟撐著臉額上汗涔涔,又指了指腿:“嘴裡又乾又苦,想吃個蘋果壓一壓。”

蘇潼注意到裴輕舟確實已經體力快到極限了,就連手指都在不自覺得抖,這已經是裴輕舟的常態了,蘇潼自然已經熟悉了裴輕舟的性格。

點點頭,轉身去客廳裡端了一些果盤和水出來,放在桌上。

裴輕舟拿蘋果時手指微顫,看樣子已經連拿蘋果的力氣都沒了,蘇潼麵無表情的走進裴輕舟旁邊,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點一點的給他削。

裴輕舟托著腮看著蘇潼垂著眼,修長的手指像是穿花蝴蝶一樣,蘋果皮長長的一串一點沒破,像個藝術品,不得不再次在心裡感歎,

他這個朋友啊,就是麵冷了些,其他的,其實還是挺溫柔的。

可惜,蘇潼可是他認定的唯一一個朋友,怎麼可能讓祁淵禍害掉。

蘇潼動作流利說的削完蘋果後,還沒遞給裴輕舟呢,裴輕舟一把搶了過去,蘇潼手裡一空,看著蘋果就這樣到了裴輕舟手裡,瞬間就被咬了一口。

蘇潼就這樣看著裴輕舟把蘋果吃完了。

不過本身就是削給裴輕舟吃的,蘇潼估摸著他確實是嘴裡發乾發苦,又及其自然的重新給裴輕舟削了個蘋果。

裴輕舟接過蘇潼手裡的蘋果,輕咬了一口,然後看著蘇潼起身去洗手間洗了手,準備在做回原來的位置上時,裴輕舟突然開口:“蘇潼,你做過來點。”

蘇潼麵無表情的看了眼裴輕舟,似乎在看一個傻子。

明知道他不喜歡和人親近,還讓他坐近點。

裴輕舟立刻啃蘋果,他這不是想做給外麵某個煩人的人看的嗎,失策,忘了蘇潼的性格了。

而此刻,

躲在大樹後麵的祁淵,眼睜睜看著蘇潼不僅和裴輕舟之間關係密切,還專門給他削蘋果,兩人之間熟撚而自然,心裡像被紮爛了一樣,煎熬又移不開視線。

蘇潼他終於找到一個珍惜他的人了。

這是高興地事,是值得開心的事,他應該開心,為蘇潼開心。

可是,為什麼,他心裡還是這麼難受,祁淵心裡死灰一片,視線還是被遠處的蘇潼粘著,明明很遠的距離,可是蘇潼那熟悉的臉,就像映在自己心裡一樣。

裴輕舟恢複了一點體力之後,再次開始鍛煉,而蘇潼則坐在一邊,垂著眼認真的注視著裴輕舟。

祁淵偷偷貪婪的看過去,這時候的蘇潼,垂著眼,淡色的唇抿著,在陽光下好像在發光一樣。細小的絨毛被染成了金色。

白稱衫被嚴謹地扣到了最上麵的一顆,唯一露出的冷白修長的脖頸就好像獻祭一樣,還有微微露出的喉結,禁欲中卻偏偏帶著幾分性感,袖口的扣子也被貼合的扣到了手腕處,顯得手更加修長瘦削,露出的手腕也愈加的瘦白。

整個人看起來明明氣質冷漠且禁欲清冷,卻又不自覺得吸引著彆人的視線。

離開了他之後,蘇潼好像過的更好了,更吸引彆人的視線了們,祁淵殘忍的意識到這一點,可是,祁淵還是舍不得放開他。

他真的,太過於想念他了,想念他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甚至是他的模樣。

他想在多看幾眼,就幾眼就好,祁淵卑微的想著。

一直到了傍晚。

太陽漸漸落下去,窗外的天空布滿了大片大片的彩霞,好像潑灑的油畫,不同的顏色絢爛的參雜在一起,將天邊渲染的宏大而瑰麗。

裴輕舟此刻正坐著恢複力氣,他彆墅前麵的花園很大,綠蔭成林,而且還有一池漂亮的人工湖,此時是初秋,傍晚會帶著一點涼風,不冷不熱,正是最好的季節。

等到裴輕舟恢複的差不多時,看著天上絢爛的彩霞,突然道,

“”蘇潼,我們一起走走吧。”

蘇潼楞了一下,還是陪著裴輕舟慢慢的走在小道上,涼風拂麵,帶來了青草的氣息和湖畔的水汽。

裴輕舟閉著眼享受的呼吸了口空氣,神色輕鬆,隨後睜開眼看向蘇潼:“我好久沒這麼輕鬆過了。”

兩人並肩而立,正相識而看,柔和的霞光籠罩著他們,祁淵的風衣從大樹後露出一角,自虐一樣看著他們彼此之間的默契。

黃昏下,蘇潼眼中的淡漠在夕陽的照耀下暖了很多,背著光好像披了一層金輝。連一向冷淡的氣質都淺淡了些。

夕陽籠罩著蘇潼,給他的眉眼鍍上了一層金輝,夕陽下,天上的晚霞好像掉進了蘇潼的眼睛裡。

此時的蘇潼,好像發著光,明明很遠,卻好像就在眼前,祁淵呆呆的看著遠處的蘇潼,遲遲回不了神,甚至在裴輕舟看過來的時候,忘了躲避身形,知道裴輕舟和蘇潼好像說了什麼,蘇潼也朝著他這邊看過來,祁淵才趕緊慌張的躲起來。

可是,祁淵眼神苦澀,半天才蹲在地上狼狽的捂住了臉。

一直等到晚霞消失,秋風變涼,蘇潼和裴輕舟才一起回去。

這天之後,祁淵夢中更多的夢見了他和蘇潼的以前,夢醒之後,空虛竟顯得更加可怕。

祁淵每天都會過來,站在那棵樹下,努力的隱藏自己,不敢移開視線的看著他們,貪婪而滿足的注視著蘇潼,

他看見,蘇潼有時候陪裴輕舟靜靜的呆著,有時候和裴輕舟一起鍛煉,但是,他們每天不變的,就是黃昏的時候,每天蘇潼都會陪裴輕舟一起散步。

他們一遍遍的踏著那條林蔭小道,肩並肩走著每天都重複的小路。

傍晚的陽光透過樹葉撒在他們的臉上,打下斑駁的影子。

祁淵靠在大樹後麵,像個小醜一樣偷偷關注著蘇潼的一切,心裡的空虛卻越來越大,眼神眼越來越蒼老,眼神追憶,曾經這些,他和蘇潼都曾做過,蘇潼也曾認真而專注地看著他,想他想的每一件事,看著他是,眼神灼熱而虔誠,滿滿都是他的影子,他也曾對他笑過,像暖陽,像春風,那樣的笑隻為他一個人綻放。

他也曾被蘇潼捧在掌心裡,視若珍寶的愛過,珍惜過。

當蘇潼真正在意一個人時,他的世界隻會有這個人,彆人再優秀,也不會被蘇潼看在眼裡,他的心已經被裝滿了,隻有這樣想時,祁淵才能從無儘冰冷中汲取著些微帶著溫度的暖。

他也曾,是蘇潼的全世界,這是他不懂得珍惜,弄丟了那個滿眼是他。

可是,他曾經,擁有過啊!

祁淵心裡撕裂般的疼,眼底猩紅的幾乎滴血,那曾是,他的少年啊!

……

裴輕舟和蘇潼兩人對祁淵怎麼想的一點也沒有興趣,隻當沒有這個人,這天兩人正坐在花園裡時,蘇潼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裴輕舟有些詫異,蘇潼應該沒什麼朋友吧,這手機如果沒響,裴輕舟都快忘了蘇潼還有手機這東西,蘇潼無視裴輕舟八卦的眼神,打開手機,

是黎岸發來的。

還有語音,蘇潼嗯了一下,黎岸神采飛揚的聲音出現,

【蘇潼蘇潼,你猜我在哪?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我和辛秘書在爬雪山,太好玩啦。】

【對了,辛秘書你知道吧?就是那天搶了你房間的那個人。】

【對了,我們還一起去了好多地方,我跟你說,我給辛秘書看了那天的視頻,尤其是許歲之的變臉,真是太爽啦。】

蘇潼沒有回複,緊接著黎岸就發來了他和辛秘書的合照,兩人傻乎乎的懟著鏡頭拍,後麵是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接下來黎岸又發了好幾張,都是兩人的合照。

裴輕舟有意思的打開手機,那天他和黎岸互相加了對方,此刻打開黎岸的朋友圈,才發現,這些照片不僅發改了蘇潼,還發在了他的朋友圈裡。

就在蘇潼不感興趣準備關了手機時,黎岸又發了一條語音,

前十幾秒無比安靜,後麵含含糊糊模糊不清,裴輕舟聽了半天都沒聽出來他講的是什麼。

他狐疑的看著蘇潼淡定平靜的神情,

“你聽請他最後一條說的什麼嗎?”

蘇潼關了手機,看了眼裴輕舟,語氣平靜,“他說他好像有點喜歡上辛秘書了。”

蘇潼從不會講假話,裴輕舟聽著蘇潼的話,無趣極了,“含含糊糊就為了說這個,我還以為多神秘的事。”

於此同時,

黎行安正拖著疲憊的身子從一家公司裡出來,這家公司的老板態度靠在門前囂張的鄙夷黎行安,一把將黎行安的簡曆扔的滿地都是,

“黎大少爺,跟你說吧,裴家已經給所有人發了通知,所有人都不得用你,你不是自恃有本事嗎,多磨礪磨礪啊,哦對了,我們這位黎大少爺為了保護一個得罪了裴家的男人,什麼丟不要了,這是什麼樣的精神啊。”

“不僅如此呢,這個男人要是好人也就罷了,聽說是個綠茶呢,嘖嘖嘖,看來手段了得啊。”

“哈哈哈哈。”

一陣陣囂張的笑聲刺向黎行安的耳中,黎行安神色不變,他已經習慣了,這不是第一家,也不是最後一家,他彎腰將自己落的滿地都是簡曆一頁頁的撿起來,最後挺直著腰一步步離開了這家公司。

踏著月光鋪成的小路回了家,他和許歲之暫時落腳的地方是一間狹窄的地下室,他被逐出黎家後,不允許從黎家帶走一樣東西,許歲之也一樣,就連租房子的錢都是他暫時做苦力賺來的。

他什麼都沒讓許歲之做,不想讓許歲之落的和他一樣的境地,但是許歲之出手闊綽的習慣一直改不了,黎行安隻能想儘辦法。

此時許歲之已經做好了飯菜等他,看到他回來,驚喜不已,眼中全是愛意,黎行安一直在騙許歲之,騙他自己找到了工作。

吃完飯後,黎行安收拾了碗筷,許歲之坐在沙發上玩著手機,這是他新買的最新款手機,以前黎行安不再乎這點錢,但是現在,黎行安無聲的苦笑了一聲。

是他沒發給許歲之更好的生活,不能怪他。

就在這時,黎行安收到了黎家人發給他的訊息,讓他放棄許歲之回來,黎行安漠然而熟練的刪除了訊息,卻在點到朋友圈後,看到了黎岸和辛秘書兩人笑的燦爛的合照。

無比親密,無比契合,兩人傻乎乎的笑的像五月的暖陽。,眼裡都是對方的影子。

黎行安神色空白一瞬,手一鬆,手裡的碗立刻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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