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阿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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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入深秋,本不該是桂落滿肩時,隻是帝都此時尚存暖意,方留有暗香盈懷。

飄落的黃花馨香難得幾時,枝椏間日薄西牆,將三人的身形映在地上,拖拽出頎長的影子。

本不該有疏漏,他的名字的確如此。晏玦聞言微動了動唇,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蜷起,看向她的眸光寧靜平和。

“……是。”

他應下,麵上卻並無久彆重逢的欣喜,反倒微微垂下了眸,將神情隱在落日的陰影中。江意抬起眸,並沒錯過他身側緊握的雙手,與對麵紀沅陡然揚起的笑意。

“是呀,晏公子……”那位長公主聞言桃靨恣綻,連眉梢也高高揚起。秋風冷極,可她卻恍然不覺。

“許多年了呀。”

春日的暖陽比如今溫柔得多,一朵桃花兜兜轉轉飄落在地,引得湖邊喂魚的長公主抬起頭來,與一身紅衣張揚肆意的少年對上眸光。

院牆旁是一棵古樹,那少年正扶著枝條坐在樹上,兩條腿蕩在空中搖搖晃晃,見她看來,也隻回以嬉笑的神情。

“早聽聞阿沅有天人之姿。”他微微向前探出半邊身子,笑嘻嘻地逗她:“今日得見,方知傳聞亦有非虛之時。”

宮中侍衛無數,她並不擔憂自己的安危,隻為他一句“阿沅”微微失神。小少年看上去稍稍年長她一些,卻還未加冠,腰間佩著一柄玄色長劍,似是哪家的富貴公子。

池邊的紅鯉四散開來,桃瓣卷著碎葉落下,盈盈浮在水麵。從未有人這般親近地喚她,使她聞言微微羞赧,低垂了眉目,溫聲問他:“還未請教公子名姓。”

他的形跡鬼祟可疑,她本隨口一提,並沒打算當真問出什麼來。可那少年卻隻偏頭一笑,毫不遲疑地回她:“我麼,單名一個‘玨’字便是。阿沅若有意,隨你喚阿玨好了。”

小姑娘粉雕玉琢,紅了耳根的模樣可愛非常。他本蓄意逗弄她一番,卻見她隻垂下雙眸,低聲喃喃了兩句:“阿玨,阿玨。”

他被這兩聲喚得心頭一跳,不自在地輕咳了聲,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笑著看向循聲望來的小姑娘:“玨如此信任阿沅,阿沅可莫讓人寒了心。”

他本意在警示,她卻仿若沒聽懂一般,隻微微揚起唇角,笑著頷首,眸中倒映著湖光瀲灩。

“自然。”

此去經年,她從未走出過這片宮城,也當真信守諾言,從未向人提起過他的行蹤。直到今日宮宴,她被江意拉去旁觀,才在那人轉過身時,看清他的麵龐。

他的麵容與少年時一般無二,眸光中卻少了些輕佻靈動,多了幾分溫潤平和。

她微仰起頭,細細地描摹著這張麵容,分明並沒參與酒宴,卻像是帶著些許醉意。

“我從未找過你,信守著我們間的約定。”她勾起唇角,瞧著那人失神。

“即便你告訴過我你的名字。即便我仍記得這張麵龐。”

她的話語間帶著篤定,擲地有聲。江意正站在晏玦的身側,卻並沒看向笑語晏晏的她,而是側過眸,看向晏玦的唇畔。

他並未笑。

即便這樣一位金枝玉葉在細細回味他們的過往,他的神色依然是緊繃的,唇角平直,似是想要開口,卻最終未曾出聲。

因為她還說——

“你那時總是笑著,告訴我,你叫阿玨。”

可那不是他。

背後的真相他誰也無法告訴,少年時的晏玨做了什麼,連如今的他自己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