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賈赦站起身來, 啪啪就給了歐陽化兩個耳光, 歐陽化頓時臉頰腫起, 牙齒落了兩顆, 噴出一口血來。

接著賈赦五指如鉤, 捏著歐陽化的喉嚨。賈赦力量也已經比常人強出不少,歐陽化立刻覺得猶如頸項之上加了一道鐵箍, 胸中一滯,眼睛卻惡狠狠的瞪著賈赦, 不肯有絲毫示弱。

若是剛猜到賈代善之死有蹊蹺的時候, 賈赦之怒還有幾分偽裝,此刻賈赦卻是真的怒不可遏。賈代善,一個戰場拚殺,勇冠三軍之人, 一個真正的英雄,不該死在宵小之手, 這是對英雄的褻瀆。

接著, 賈赦的五指緩緩放開, 一字一頓道:“你休想激得我一怒之下取你狗命, 拱衛司的千般酷刑, 你一件一件的都得受著!”說完, 賈赦放開了掐著歐陽化喉嚨的手, 對景懷帝一禮道:“皇上恕臣失儀之罪。”

景懷帝咳嗽不止,輕輕擺了擺手道:“將歐陽化押去大理寺,許岩, 你著人追查貪狼部其他部眾的下落,但凡查到,一律押解回京;若拒捕,殺無赦!另,你派人協助大理寺看守歐陽化,若是叫人逃了,朕也不饒你!”

“臣得令!”許岩起身行禮。

歐陽化聽了賈赦那句拱衛司的酷刑,自己一件一件都要受著,當時便臉色灰敗。口中大喊:“你敢,你不配對我用刑!”

他掌管貪狼部多年,拱衛司的手段,沒有人比他更熟悉,正是因此,歐陽化才起了求死之心。

賈赦武功高強,自己又是他的殺父仇人,歐陽化原想借賈赦之手,求個痛快,誰知賈赦雖怒,腦子卻清醒,很快就看出了歐陽化的心思,一語道破。

很快,戴權就帶著太醫快步趕來:“皇上,您龍體要緊,案子可以改日再審,還請皇上準太醫入內替皇上請脈。”

景懷帝還在咳嗽,一團悶氣堵在胸中不上不下,擺擺手道:“恩侯,這些時日,你也盯著德州倉的案子。戴權,傳朕口諭,善勇伯賈赦可隨意出入大理寺和拱衛司,翻看卷宗,兩處皆要全力配合。”戴權和賈赦齊聲應是。

因景懷帝怒極嘔血,案子暫且擱置,早有太監、侍衛、太醫等人前來,簡單診治之後,便將景懷帝挪入了寢宮修養調理不提。而六皇子司徒境,自然也是跟著去了。

歐陽化和單廷被押去大理寺,賈赦和許岩一路跟著。論守衛嚴密、刑法嚴酷,拱衛司自是比大理寺更勝一籌,但是歐陽化在貪狼部經營多年,誰知他在拱衛司還有無其他同黨,倒是將其押去大理寺更為妥當。當然,前提是,大理寺卿是個忠的。

這話聽起來似乎很可笑,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是朝廷最高的律法機構之一;並且,往往事關皇室宗親的案子會移交到大理寺。若是大理寺卿都是奸的,這朝廷統治的基石隻怕都要動搖了。

自然,賈赦隻是心中如此一想,他也希望大理寺卿是個靠得住的。總不能瞧著朝中眾人,個個都像歐陽化;至少朝廷還有戶部尚書曾闊那樣的好官。

想起曾闊,賈赦難免又想到在戶部行走的六皇子司徒境。司徒境此人倒是不壞,就是當一個無功無過的閒散王爺倒罷了,若是想要更進一步,司徒境那容易輕信的耳根子和有些呆的個性都不合適。景懷帝看樣子是深知司徒境的品性的,將其放在戶部,與其說是要曆練他,不如說是瞧著曾闊穩妥,有曾闊在一旁看著,司徒境不至於出大的錯漏。

原著裡,自己沒有穿越,自然不會因為一樁還銀引出一連串的案子。平安州節度使裴四海是賈代善舊部,既然幕後之人害死了賈代善,賈代善的舊部自然要一個個剪除。故,即便按原著情節,平安州的案子也會爆發,但是裴四海卻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捱一頓板子之後繼續回去當封疆大吏。

按原著發展,裴四海多半是落馬了,平安州落入對方手中;加上對方手中本就握著的山海關,原著發展到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扼住了京城的咽喉。因為沒有自己攪局,山海關的案子和德州倉的案子都不會發生。但是司徒境那樣的性子,就算沒有在德州倉一案上被歐陽化利用,其他案子一樣會落入歐陽化的圈套。

原著裡景懷帝被逼退位,稱太上皇,難道新帝正是司徒境?司徒境的性子,不堪為君,做個傀儡倒是正合適。

想到這裡,賈赦臉上微微一沉,這紅樓世界的水真是渾得不能再渾了。

“賈伯爺,你節哀。”賈赦在沉浸在梳理原著劇情中,許岩顯然是誤會了,見賈赦神色微變,以為他得知了賈代善之死的真相,一時難以接受,所以出口相勸。

“我無妨,謝許大人。”賈赦道。

許岩淡淡一笑,道:“我以為,朋友之間,不用過多客套。”

聽見這話,賈赦心情突然好了不少,這許岩,倒有點兒武俠中武林高手的爽朗和豪氣了,於是也笑道:“等結了案,我請你喝酒。”

說完,賈赦陪許岩將人送入大理寺,才回了忠勇伯府。

賈母和賈政夫妻算計一場,家財全都落入賈赦之手,後來母子兩個並那貪心不足的賈王氏又瞧上了祖上的爵位,竟是走前朝後宮的路子將話遞到了禦前。

爵位是皇家給有功之臣的體麵,同時也是權利的象征,豈是由得幾個婦人做主想給誰就給誰的,於是景懷帝連發三道聖旨,讓賈政做了半個時辰的三等將軍,便將以前的榮國府改為了忠勇伯府。隻是換牌匾之時,賈赦已經隨司徒境一行南下德州了,回來時,牌匾已經換上了。

賈赦不太在意這些規矩製式的東西,說到底府邸隻是一個居住的地方,賈赦更看重的是舒適度。

先命人備了熱水,賈赦舒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在房裡修煉了一陣,才上床就寢。

景懷帝上了年紀,又突然得知太子之死的真相,賈赦估計,他且得調理一陣,至少這兩日內,德州倉的案子不會有大的進展,自己不若趁此處理些家事。

次日一早,賈赦起了個大早,便去莊子上接了賈璉和李姨娘回來。這段時間自己大約是在京城的,將賈璉接回來就近照料,倒比莊子、京城兩頭跑方便。

因出發得早,不過辰時,賈赦就到了莊子外。賈璉久不見父親,聽說賈赦來了,高興得什麼似的,忙自己迎了出來。

賈赦剛開始悉心教導賈璉,是為了替原身了一樁心願,但是和賈璉相處久了,倒真生出一段父子情來。一把將賈璉抱在懷中,賈赦笑道:“璉兒越發結實了,這些時日,有沒有聽先生教導?”

自張氏死後,賈璉過了一段看似錦衣玉食,實則無人疼愛的日子,對重新得到的父愛倍加珍惜,彆看人小,跟小大人似的:“璉兒有聽先生的話,讀書習字和騎射功夫都不曾落下;妹妹還小,爹爹不在家中,璉兒是男子漢,便要照顧妹妹,璉兒每日都打發奶娘去妹妹房裡看兩遍,自己得空也會去,妹妹也很好。璉兒代妹妹向父親請安。”

賈赦聽了,笑著揉了揉賈璉的頭發,心中有一絲的柔軟。

到了莊子上,賈赦便吩咐趙嬤嬤和李姨娘分彆收拾東西,今日就回府。隻帶要緊東西就是,下剩的東西,留人慢慢收拾了送回。

賈璉等人來莊子住,所帶者無非衣裳被褥,收拾得倒極快,沒多久就妥當了。賈赦留在莊子上用了午膳,不過下午,一行人便回到善勇伯府。聽林之孝說,善勇伯府隻改了大門外的牌匾,榮禧堂的牌匾沒拆,規製也沒降。賈赦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其實這倒不難理解,賈代善曾立下不世功勳,景懷帝留下榮禧堂,自然是顧念舊臣的意思。若不是賈母和二房鬨得實在不成樣子,景懷帝是願意給賈家幾分體麵的。

安頓好家人,又請左良代為照看善勇伯府的安全,賈赦便去了拱衛司。

背後之人布下驚天大局,原本極有可能成功的,就因自己到戶部還銀,掀開了驚天陰謀的一角,進而越挖越深,壞了對方大事。其實從自己卷入平安州的案子,便沒了退步抽身的餘地,自己若不將幕後黑手抓出來,借皇家之手將對方徹底摁死,對方必然會置自己於死地。不說什麼父仇大義,即便為了平安活下去,賈赦也會對此案全力以赴。

大理寺那裡,賈赦和許岩商量了輪流值守。

當日夜裡,就讓禦醫查出獄卒送給歐陽化的飯菜裡頭有毒。隻是那飯菜經手的人很多,沒有查出下毒之人。但是有人想滅歐陽化的口,卻是再明顯不過了。

賈赦去接賈璉的時候,大理寺卿已經開始審案。正如賈赦所料,這一整日,德州倉的案子都沒什麼進展。倒是有幾個貪狼部眾回到了京城,自陳並不知曉歐陽化所作所為,願意為朝廷效忠。

景懷帝怒火攻心,將案子移交到了大理寺,但是北鬥是本朝最高的情報組織,向來隻對景懷帝一個人負責,回來這些貪狼部眾,大理寺卿田祺一時難辨忠奸,也未隨意處置,倒是將與此案有關的歐陽化、單廷並之前收監的司馬川、李卓青等人提審了幾遍。

因為有了人證,德州倉一案雖然暫時擱置,山海關的案子卻頗有進展。司馬川招認了和倭寇勾結的事;至於賈代善的死和太子被陷害的事,司馬川卻怎麼也不肯承認,辯道:“我為一地總兵,雖然軍權在握,但也僅限於山海關一地。先太子到山海關巡視,我心中有鬼,雖然害怕,卻也不敢將一國儲君如何,如此莫須有的重罪,實與罪臣無關。”

田祺知道司馬川此言該當不假,又問:“正如你所言,你不過一地總兵,若非有人做靠山,就是給你天大的膽子,你也不敢跟倭寇勾結。你勾結倭寇,是受誰指使?”

司馬川搖頭道:“無人指使!”

田祺一拍驚堂木,道:“還敢狡辯,若無人指使,為何先太子一查到你勾結倭寇的蛛絲馬跡,就受害了!”

司馬川依舊一口咬定道:“大人,罪臣已經是死罪了,現在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可狡辯之處?罪臣走上這條不歸路,實在是色令智昏,如今已是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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