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章(2 / 2)

鴻冥也知道若是不能夠憑借著實力將人壓服,是不可能得到“魔祖”的了。走出來的到底是不是“魔祖”另說,他不論如何,都要將人留下的。白骨法相抖動著,一塊塊白骨撞擊,發出了詭譎的響聲,尖利的骨刺驀地從腕骨上生出,他咆哮了一聲,向著槐晚秀拍去。

槐晚秀眸光一轉,縱身向著極天之上飛掠。鴻冥雙瞳中火焰躍動著,自然是緊隨其後。

李淨玉微仰著頭,她並不擔心槐晚秀那邊。如今的天海魔宗與祖源魔海都沒有多大用處了,自然要清除了才是。此刻水潮滾動,天海魔宗的元神境修士尚繃著臉觀望,李淨玉眸中閃過了一抹晦澀的暗芒,伸手朝著某位長老一點,便聽見隆隆的雷聲在他的身側炸開!她的舉動無疑是一個訊號,天海魔宗弟子心神緊繃了起來,如臨大敵。

此刻的北海。

水浪滔天而起,拍碎了懸浮在水中的大塊浮冰。無數靈機攪蕩,在半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海水被漩渦吸攝,往上噴湧,仿佛是一道道的扭曲的連接天地的水潮。片刻後,轟然一聲炸響,仿佛開天辟地一般,元炁瘋狂奔湧,一條白龍在浩浩湯湯的水中衝了出來,發出了一道悠長的龍吟。一時間海域之中的水族都有所感,紛紛化作了原型,在水麵跳躍。赤色、靛青、蒼藍、紫灰、銅綠……斑斕的色彩彙聚在一處,形成了一道瑰麗的洪流,隨著龍吟而舞動。

在李淨玉從祖源魔海踏出之後,紀玉棠同樣在這兩年的時間中消化了在混沌影界所得,一舉邁入了元神境中。

道德天龍的法相在北海盤桓了半日,吸收著天地間龐大的元炁洪流。等到這妙不可言的大道法相散去之後,紀玉棠才從閉關的洞府中踏出,匆忙地前往龍主所在的法殿。

“南疆那邊動靜極大,是魔門出事了?”若是金丹境界,紀玉棠尚且感知不到太多,可如今已經成功邁入元神境了,識念一動便將大半個九州收攝在了眼底。她已經成功進境出關了,那李淨玉那邊呢?魔祖的識念會奪取她的神智麼?

“當是惑心宮那邊動手了。”龍主淡笑了一聲,眉眼間不見任何的焦急,她望著紀玉棠,又道,“惑心宮那邊籌劃的時日也不短了,這件事情一過去,魔門就會徹底歸一。”

紀玉棠擰眉,憂心忡忡道:“可她們的對手是三宗。”

龍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道:“她們已經做好了準備,不用憂心”頓了頓,又道,“至於更高層次的,擎天教沒有天人境的修士,而天海魔宗那邊,一人哪裡抵得上兩人聯手呢?”

“您的意思是忘情宗的那位天人會出手?”

“是。”龍主頷首。不過她對忘情宗的那位不大熟,隻知道她過去做過太始宮的掌教,後因修一門秘法叛出了太始宮,一手創立了忘情宗。她墮魔的緣由無人知曉,不過她應承過槐晚秀,此番定然會助她一臂之力的。

紀玉棠一臉了然之色。她在惑心宮中留過一段時間,對她們並無多少惡感,如果李淨玉著手吞下整個魔宗,或許那烏煙瘴氣之態會有所更改?隻是像這般事情,天人境修士之間定要分出一個勝負的,不管哪一方隕落,魔門坐鎮的天人便會少去一位。那玄門豈不是占有優勢?他們不會趁機對魔門動手嗎?按照玄門修道士的習性,恐怕心中想的是一網打儘吧?紀玉棠起了此念頭,便同龍主說上一二。

龍主眸光微微閃爍,她道:“玄門有意對我北海妖修下手,陳兵在外兩載,隻不過礙於大漩渦不得寸進。如今楊溪舟他們正被法器牽製著,恐怕是騰不出手來卷入魔門的內鬥之中。”

“大漩渦。”紀玉棠聞言眼眸一沉,大漩渦之中蘊藏著法則之力,想要將其屏蔽去,自然需要與之相應的力量。在混沌影界的時候,大漩渦尚未徹底生成,故而她借得那一個“缺”來叩問大道,然而九州的大漩渦卻是完整的,以她如今之能,也未必能參悟多少。但是這不代表著她沒有機會了,如果玄門真的著手對付北海,她或許能夠找到一個再度對問大道的機會。

龍主又道:“你的舊友在我北海之域,你倒不如去與她們見上一麵。”

紀玉棠點點頭,問詢道:“惑心宮那邊真不會有問題嗎?”

龍主微微一笑:“相信她們吧。”片刻後,她凝望著紀玉棠,“我以為你會對魔門避之不及。”畢竟以往的紀玉棠都是如此表現的。

紀玉棠沒有說話,比起其他人來,她明顯更相信李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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屹立了數千年的白骨山在風暴之中哢哢作響,無數堆積的白骨化作了齏粉隨風散去。

魔宗的諸長老來此等待的是魔祖的降臨,唯有魔祖顯世,才能夠帶領他們打破這道長魔消的困境。但是他們沒想到等到的並非是魔祖,而是惑心宮女修的“野心”。往日裡笑語嫣然的女修動起手來絲毫不留情,鮮血灑落在了白骨山上,到處都彌漫著一股血腥之氣。

不過彆看天海魔宗步步後退,他們的心中並不覺得自己會敗了,畢竟真正的勝負取決於在極天的那兩位。他們魔宗的宗主入道時日漫長,豈是槐晚秀能夠抵抗的?等到宗主得勝歸來,解決眼前的人不過是翻掌之事。

李淨玉的唇角噙著笑容:“等他們化作濁煞之氣回歸天地,想來玄門的修道士會十分歡喜。”

師清塵瞥了她一眼,道:“天機時時刻刻都在變化,恐怕他們的歡喜持續不了多久。”按照李淨玉的計劃,是要在魔門大開殺戒的,到時候那些個魔修都回歸天地,那便會使得濁煞之氣不住地上升,再加上之前魔神十二樁計劃所攫取的,天道之勢更易,濁勝過清,那天機便會往魔門傾倒,削殺修清靈之氣的玄門修士。過往其實有大能提出過這等自傷之法,便是用低輩弟子的命數與換取玄門的命數,可此舉到底有傷天和,惹得玄門天人境修士大怒,隻能夠作罷。

極天之上。

鴻冥顯化白骨法相,如同一尊威嚴可怖的魔神一般托舉天地。而槐晚秀立在了他的跟前,周身飛花縈繞,也現出了莊嚴的天女之相。

“你我若要鬥個你死我活,隻會讓玄門占去便宜。”鴻冥的怒氣平複了些許,他深深地望著槐晚秀,打算用話語來打消她的念頭。見槐晚秀神情凝重,他又道,“你我二人同氣連枝,何必走到這一地步?魔神歸來,我等可借此一窺造化,此於你我而言,都有不儘的益處。”

槐晚秀並不會被鴻冥撼動念頭,她凝眸,微微一笑道:“是你死。”

鴻冥皺著眉,不甘心道:“你當真願意讓玄門授意?玄門至今不敢滅殺我魔門,乃是因我等俱在。”

槐晚秀眸中光芒一轉,她並不應答鴻冥的話語。其實鴻冥說的話是有道理的,在天人境修士上,玄門遠勝過魔門,除了太始、太元兩宮掌教,春秋天闕的儒聖、殺生道的罪佛尊都是天人,可那又如何呢?

鴻冥冷聲道:“忘情宗那位雖墮入我魔道之中,可到那等時候會不會顯身都是問題。你彆忘了,她連太上元胎的秘法都可送給太上三宮。”說起來這件事情是為了“魔神”更好地出世,可是鴻冥並不同意此舉。如今太上計劃宣告失敗,那邊不論如何都趕不上了。他寧可犧牲一些弟子攔住玄門的修道士,也不想與對方做交換,讓對方有喚回“太上”,參拜造化的機會。可惜忘情宗那位做事情,根本不可揣測,他沒有辦法阻攔。

“玄門來犯,我自然會顯身。”一道清淡的聲音傳出,鴻冥眼皮子一跳,滿麵錯愕地望向了極天中緩步而來的身影。同為天人境,可他向前望去,對方仿佛是一團凝聚在一起的星霧之影,根本無法看清楚形容。這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對方的氣意已經拔升到一個即將超脫的地步。“你、你們——”

鴻冥當然不覺得藏真出現在這裡是一件好事情,他的視線落在了毫無意外之色的槐晚秀身上,當即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槐晚秀這是聯合了藏真要將他給鎮殺!鴻冥麵上驚怒交加,對付槐晚秀一個人他自然極有把握,但是加上藏真就說不定了。畢竟這位在太始宮的時候便已然邁入了天人境中,昔日可是太上三宮的頂尖戰力!他心神一凜,下意識要從極天遁走,可是化作了一道血煙後,不管他如何穿梭,都無法避開藏真和槐晚秀的身影。周圍的氣機發生了劇烈的便當,黑白二氣縱橫。鴻冥一低頭就看到了自己腳下縱橫的棋盤,以及那一枚墜下的棋子。

“你我俱是盤中子,道友這是準備逃向何處?”藏真淡然開口道。

鴻冥恨恨地望著藏真和槐晚秀,冷冷笑了一聲。在知道無法從中逃離的時候他隻能夠改變策略,身後的白骨法相越來越大,將半片天穹染成了森森的慘白之色。巨大的魔爪上生長著尖利的骨刺,裹挾著罡風悍然拍下。

槐晚秀冷淡地望了一眼,手中的玉笛一轉,便有一道清脆遏雲的笛音從中傳出。

天人境修士的打鬥攪蕩著原本就被天地棋盤混亂的靈機,整個九州天幕都是一片陰沉。

太元道宮,楊溪舟與幾位同道聯手祭煉一枚法印——此物名為元敕都天印,可鎮壓天地靈機。這祭煉的手法不難,隻要是太上一脈的弟子都會,可要想靠著它長久鎮壓大漩渦,卻是得請天人境修士著手了。法印上的寶光閃爍不定,在耗費了兩載之後,逐漸地走向了完美,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楊溪舟一行人被魔門處暴動的靈機驚住,他們抽空望了一眼,尚未因魔門“自相殘殺”而興奮,就被另一道如星芒般的光影給震懾住。

“是她出來了。”

眾人的心驀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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