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城區裡不會出事。”
“可是……”白斂咬了下牙，“好吧。”
周堯坐上後座，放低了座椅，仰躺著便不再說話。白斂坐在駕駛位上，嘴裡念念有詞的說著什麼，“檢查後視鏡……鬆手刹……點火……然後一點點加油……”
白斂緊張的模樣吸引了周堯的注意力，他眼眸微微地眯著，歪頭看著白斂繃緊的臉，感受著汽車聳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開出停車位，於是地下車庫的燈也徹底照亮了白斂的臉，照出了他眼中的緊張。
周堯說：“既然駕照都拿了，還怕什麼。”
“才拿到，我還沒來得及練習上路。”
“那我考考你，一會前麵要是有個人和一條狗，你先軋哪個。”
“啊？啊！先軋哪個？狗，狗嗎？”
“……”周堯忍笑。
“人，軋人？不是吧？瘋了嗎？”
“先刹車啊。”
白斂愣了兩秒，正好車從地下車庫裡開出去，上了公路，他緊張大叫：“你彆逗我了，都什麼時候了，你趕緊給我把安全帶捆上吧！”
周堯笑的肚子疼：“你是要把我笑死，就不用去醫院，不用開車了？”
白斂氣的臉上血紅：“我看你根本就不用去醫院，還有心思逗我，安全帶安全帶，快點兒！”
周堯笑著將安全帶捆上了。
大概這麼笑了一會兒，周堯身上的病痛都去了很多，醫院也確實不遠，即便白斂開車的速度慢的令人發指，八分鐘後他們還是停在了醫院急診科的大門前。
白斂知道自己倒車入庫恐怕要磨蹭一會兒，乾脆在靠邊的地方停下，就從駕駛位跳了下去，繞了一圈，將周堯扶了出來。
周堯擺擺手表示不用，然後說道：“這不是開過來了，恭喜第一次上路成功。”
白斂瞪他一眼，也沒說話。
周堯卻被這一眼看的心情極好，抬手將白斂的風衣帽子拉起來，戴在了他的頭上。本來隻是隨意的一個動作，做完之後兩人視線就撞上了。
月下美人，皎然若仙。
周堯心尖微顫，竟有些收不回眼來。
但很快，正開進院裡的救護車鳴著急促的笛聲，將周堯的意識收回，他率先移開目光，平靜地說：“走吧。”
“嗯。”
落後一步的白斂隻覺得心臟亂跳，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一種周總會吻他的錯覺，瘋了吧。
兩人走進急診科大門，救護車正好也停在門口，醫護人員從車上推下一個人來，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
白斂將帽簷又拉低了一點，讓周堯找地方坐下，自己跑去掛號。等他回來的時候，大門口又停了一輛新的救護車，旁邊不遠還有一輛警車斜停著，兩名穿著製服的民警走進來，視線落在白斂的臉上盯著看了很久，白斂躲粉絲窺視的目光躲慣了，下意識的又把頭壓低了一點。這一下，似乎引起了民警的注意。
周堯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待得白斂走到麵前，他起身第一個動作就將白斂的風衣帽摘了下來。白斂一臉茫然地看他。
民警很快就認出了人來，雖然是個明星多看了一眼，但很快收回視線，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上。
白斂疑惑地看著周堯：“乾嗎？”
周堯微笑：“沒什麼。”
“？”
周堯將掛號單從白斂的手裡扯出來，心情很好的進了值班醫生的辦公室，偶爾回頭，就看見白斂在門外眼巴巴擔憂地看著自己，於是心情更好。
拉肚子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並不需要住院輸液，醫生給周堯開了點藥，白斂拿著處方又跑去開藥。周堯一時沒事，好奇地看著門外接二連三進來的人，過了一會兒才聽出來，是有人在醉酒鬨事，而且還傷了人，因而警察才會介入。
周堯看的專注，也沒看見有人拿著手機在拍視頻，無意間拍下了周堯的臉。
那人拍完視頻就發到了網上。
【網紅秋秋在酒吧醉酒鬨事，連傷三人，要火到監獄裡去了】
發視頻的人是從酒吧一路追過來的，自身也沒什麼名氣，喝了一點酒，沒分寸的隻想看熱鬨，等著視頻才傳到網上，就被警察轟走。
這時白斂拿著藥過來，說：“走吧。”
周堯笑：“回去我開你開？”
白斂揚眉：“又要逗我，我能開過來，就能開回去。”
周堯笑：“能耐了。”
包括周堯和白斂，以及那個發視頻的人都沒有想到，隻是個十八線小網紅的新聞，卻鬨上了熱搜。
視頻發到朋友圈，最開始平靜無波，深夜快兩點，大家都在深度睡眠中，隻是待得第二天天亮，漸漸的就有聲音出現了。
“為什麼這個視頻裡麵的那個人很像明星？”
“同樣覺得眼熟。”
“我知道，殷商！”
“誰？誰殷商？”
“神說沒看過，看過神說電視劇沒有嘛。”
“不會吧，有錢人也來這種公立醫院掛急診嗎？肯定眼花。”
“臥槽，快看視頻十二秒，那個出現在鏡頭裡的男人是不是我老公？”
“瓦特？”
“白斂啊！白斂和周堯半夜兩點在醫院急診科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天爺啊，這是真的嗎？真的嗎？我難道嗑到了真人CP？”
本來自是拍個十八線小網紅醉酒鬨事的視頻，最後硬生生衝上了微博的熱搜，粉絲和黑子都跳了起來。
“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去醫院掛急診，莫非是去掛的肛腸科？”
“還說沒有問題，兩人都穿著睡衣，外麵隨便套的外套，他們要是巧合碰上，我馬上吃手機。”
“劇組打臉沒有，這回再公關都沒有用啊，鐵證銅錘！”
“啊啊啊啊啊！一覺睡醒春暖花開，我竟然粉上了真CP，不要太幸福啊啊啊啊！”
“周總，運動鞋，黑短褲，黑T恤，外套暗藍色，中腰。白斂，運動鞋，白短褲，白T恤，外套墨綠色，中款風衣。嘿嘿嘿，一看這情侶套十足的搭配，莫不是從一處來，到一處去，隻是這夜深人靜，是什麼緣分讓他們湊到一起的呢？”
“CP鎖死！”
“隻有我特彆在意殷商那個時間去醫院乾什麼嗎？是誰生病了還是受傷了，希望能平安無恙。”
“官方那邊都說了，他們公司的宿舍都在一個小區，殷商和白斂進出一個小區很正常，發生什麼事一起去醫院也沒問題，不理解CP粉在激動什麼，又不是吻照，隔著十萬八千裡，隻是同框而已，這種視頻在影城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八十幾名的熱搜度不算太高，但作為隻有一部電視劇作品的白斂而言，能夠隻是一件小事就上了熱搜，說明他現在保鮮度還是很高的，周堯對他做出限製通告的目的達到，粉絲們無處消耗的熱情會讓他們瘋狂地關注每一個和白斂有關的新聞，如果拍攝電視劇和電影，相信這些粉絲也會買賬。
當然，除了白斂的粉絲以外，周堯的書粉也貢獻了一份力，畢竟周堯露麵的次數太少了，每一次都彌足珍貴，尤其是這種與、拍戲無關的視頻，書粉們紛紛尖叫，“周總跪求出道！”
“路透照都顏值在線，這是我唯一見過可以靠臉吃飯，卻偏偏靠才華的現實真人版，人生贏家。”
“殷商確實很帥，文筆也好，如果願意炒作帥哥作家，我估計早八百年就火爆了，真的太低調了。”
第二天一早，周堯就得了消息，金漪在群裡截了幾個圖，問道：【怎麼了？是誰生病了？】
周堯回答：【我。】
白斂回答：【周總。】
金漪問：【好點了嗎？】
周堯回答：【還行。】
金漪又問：【這個熱搜應該很快會下去，我就不處理了。】
周堯沒有說話，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其實要把自己和白斂解綁非常簡單，找個女藝人炒作一下緋聞就好，而且白斂本就不是走偶像路線的，如果一開始就確定一個固定的女友談戀愛，也能夠更讓粉絲將注意力放在作品上，不至於這一天天的有點風吹草動就滿世界的同性戀。
周堯覺得自己很尷尬，估計白斂也很尷尬，還怎麼一起工作。
但這樣的念頭在腦袋裡閃來閃去，周堯看著金漪最後的一條留言，想了想到底沒有說話。
……或許並不用在意，自己隻是遭受的衝擊太大，才會過於敏感。
洗漱之後，周堯本來打算出門，卻接到梅廣軒的電話，說是他已經過去了，周堯既然身體不舒服就稍微休息一下，剪接的工作不需要他在旁邊守著，回頭用手機交流一樣。
周堯猶豫了一下，到底因為隱隱作痛的腹部同意了梅廣軒的提議，在家裡辦公。
社區管家送早飯進來的時候，白斂也跟了進來，原來社區管家先送的白斂那邊。
早上起來的白斂遠沒了電視劇裡的精明華麗，眼睛還有些微微的浮腫，穿著一雙拖鞋就進了周堯的家裡，兩人在餐桌前吃了早飯，也沒怎麼說話。
昨晚上看完病回來再到睡覺差不多三點了，現在是早上八點半，兩人都不是很有精神，沉默的吃著稀飯，偶爾對麵響起吞咽的聲音，周堯會抬頭看一眼，見白斂隻是一邊低頭一邊看手機，便又將目光收回來，繼續吃自己的早餐。
暫時解了腹中的饑餓，周堯抽紙擦了嘴，問：“邊吃飯邊看手機對身體不好。”
白斂愣了一下，臉上微微泛紅，然後關掉了手機，專心吃飯。
“看什麼呢？”周堯又問他。
“微博……”白斂想了想，說，“我在微信裡看見聊天記錄，所以上來看看。”他眉心微微地蹙著，表情很認真地說，“周總也知道了網上那個……所以你若是覺得麻煩，我其實可以嘗試一下和其他女明星做個合作，應該可以……”
“不用了。”周堯搖頭，“還是說你比較在意。”
“我，呃，都可以了，藝人嘛，隻要有話題量就行。”
說著這話的白斂目光坦然，黑白分明的眼直視著周堯，周堯的視線與那雙眼糾纏，深深地看進去，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看出什麼，直到最後空手而歸，周堯將視線收回，一邊覺得很滿意，一邊又有小小的遺憾。
眨了眨眼睛，將自己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拋在腦後，周堯站起身來，說：“昨天你說不敢開車，我看開的挺好的，正好今天沒什麼事，我陪你上路練練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