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晴柳眉微蹙:“本宮是攝政王的皇嫂,你休得胡言。”
秦衍之心中歎息不止,將王爺托付的帕子掏了出來,雙手奉上:“娘娘,微臣所言句句屬實。當年王爺初次出征前,您贈予的這一方繡帕,是他七年來唯一近身的女兒之物。”
江晚晴接過來一看,確實是她多年前繡的,還牽扯出一段悲傷的記憶。
她和淩昭吧……怎麼說呢。
古代談戀愛不同於現代小情侶的纏綿,一個是天家皇子,一個是千金小姐,每個月見幾麵,逢年過節聚一聚,就算青梅竹馬了,平時也就書信傳情,一眼萬年。
在她心裡,她和淩昭就跟網戀差不多……不,比網戀還差一等,畢竟她存了網騙的心思。
因此,那年淩昭奉命領兵出征,身為初戀白月光的她,怎能毫無表示,隻好連夜做出來一方錦帕贈君。
可憐她對淩昭本沒那麼深的感情,繡的時候直犯困,一邊繡一邊打嗬欠,好幾次紮到手,疼的要命,還在帕子上留下幾個小小的血點。
當然,這看在淩昭眼裡,自然是深愛他的鐵證——他拿到帕子後,先是冷著臉把她說了一頓,叫她以後彆白費力氣還弄傷自己,他身為鐵骨錚錚的男子漢大丈夫,平時都用抹布擦臉的,根本用不著女孩子家的手帕,後來暗地裡又把這條手帕寶貝得跟命根子似的,走哪帶到哪,恨不得帶進棺材裡。
江晚晴凝視著手帕,忽然疾步走回偏殿,拿起一邊的剪子,哢嚓就是一剪刀。
秦衍之神色劇變:“娘娘,不可!”
太晚了,撕拉一聲,手帕從中裂開,就像燕子的尾巴孤零零地蕩在空中,瞧著煞是可憐。
江晚晴拿出一早準備的東西,將這條斷了的帕子係在上麵,交還給秦衍之,鄭重道:“秦大人,請您拿回去給王爺過目。還有幾句話,勞煩您一並帶上。”
秦衍之握在手中,隻覺得那東西分外硌手,如有千斤重。
江晚晴直視他:“此生此世,我生是先帝的人,死是——”一想死了以後是要回現代的,忙改口:“——死了再說。總之覆水難收,我隻求王爺賜我一死……甚至不需他親自動手,托人帶個口諭來也行。”
她歎了口氣,很是無奈:“秦大人,你就幫我求求王爺,成全了我吧!他日我去後,在地底下也不會忘記替你祈福的。”
秦衍之沉默良久,苦笑道:“娘娘,非是微臣不肯,隻是這話……除了您自己對王爺說,換彆的人,誰說都難逃一死。”
江晚晴急道:“我自己跟他說了呀,他怎麼聽過就忘呢!”
秦衍之看著麵前真情實感著急的江皇後,又想起自家情深似海至死不渝的王爺,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前途渺茫。
*
回王府的轎子裡,秦衍之把江晚晴托付的東西遞過去,過了半天,仍沒聽見王爺有什麼動靜,不禁頭皮發麻,比大戰前還忐忑。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定下心神,抬頭看了一眼,微微一愣。
常年在外打仗,風吹雨淋的,淩昭的肌膚本是健康的古銅色,如今臉上卻泛起異樣的蒼白,眼神隻盯著那斷裂的帕子,一聲不吭。
秦衍之一顆心直往下沉,輕輕開口:“王爺,等到了府裡,屬下找個繡娘縫——”
淩昭冷冷道:“不必。”
接著又不說話了。
一路上並不顛簸,可秦衍之總覺得心跳亂的很,心裡七上八下的不平靜。
半晌,淩昭的聲音響起,低低的,壓在人心口:“……對誰都這般好,隻不肯對我好一些。”秦衍之正欲說話,又聽他問:“這是何意?”
秦衍之定睛看了過去,隻見早先江晚晴用布包好,又用帕子係上的東西,原來是一塊小小的木牌,上麵用朱砂寫了一個清秀的‘貞’字。
他一時也沒有頭緒,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轎子到了王府門前,秦衍之先下來,撩起布簾。
淩昭剛走出來,便有一名老媽媽上前來,向他行了一禮,旁邊站著兩名婢女,原來是他小時候的乳娘,前段時間病了,這會兒大好了便過來請安。
他問了兩句,本想轉身進門,忽然停下:“衍之。”
秦衍之立即會意,把那塊寫著‘貞’字的木牌,拿給老媽媽看:“陶媽媽,您看……如果有一個女子把這東西給一個男子,代表什麼意思?”
老媽媽眯起眼睛看了看,神色突變:“這……這是那姑娘給你的嗎?”
秦衍之在王爺目光的逼視下,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是的。”
老媽媽憐憫的歎氣:“那位姑娘許了人的吧?夫家不在了?”
秦衍之點頭,驚訝:“您怎麼知道?”
老媽媽更為同情,放緩聲音:“木牌雖小,卻是那位姑娘的決心——她是打算一生守著亡夫、亦或是為他殉葬的,將來盼著族人給她立一座貞節牌坊,以全她對亡夫的一片真心。唉,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年紀輕,看開點。”
秦衍之又是震驚又是尷尬,敷衍了老媽媽好一會兒,回頭一看,攝政王早就黑著臉進去了,行走便如一陣疾風刮過,氣勢淩人。
他趕緊跟了過去。
淩昭一直進了書房,才停下來,寒聲道:“你即刻去江尚書府上一趟。”
秦衍之心神一凜:“江姑娘對王爺是多有忤逆,可若用江家人的性命相要挾,到底不是君子所為——”
淩昭擰眉:“她待本王怎樣,自是隨她喜歡,隻她存了自戕的心思,本王便一刻也容不得。你現在就去,不可耽擱。”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帶上手帕去扣糖。
跟班秦:好!
男主:扣回來什麼?
跟班秦:一塊貞節牌坊!
有毒.jpg
*
隨機抽紅包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