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戶部尚書固然位高權重,但是作為太子妻弟,又是整頓了江南官場才升上來的,剛入職尚書令的第一把火直接便是清積欠,又得罪了多少勳貴。林如海現在但凡行差踏錯一點兒,不知道多少彈劾等著他。

英蓮也在一旁點頭,道:“蘇姐姐這話極是。不過薛老爺的拜帖是給義父的,咱們回帖合適麼?倒是薛姑娘的拜帖是給玉兒的,玉兒直接回了就是。”

黛玉伸手將兩張拜帖都接過來,道:“薛家老爺和薛姑娘的拜帖我一並回了便是。今兒讓父親親筆回了薛家主的信,日後應付不過來咱們代回的時候,反而得罪人。至於薛姑娘的,這次也回絕了,若是日後咱們請探春妹妹來玩的時候,再給她下一回帖子便是。”

蘇嵐卻道:“這位薛姑娘倒是有心的,不過是商戶女,卻拚命想和玉兒你結交。司馬昭之心都寫在臉上了。就是咱們請探春來玩又與她什麼相乾?巴巴的,給她下帖子做甚麼?”

寶釵什麼心思,黛玉自然知道。要說前世有多深的情分,倒也未必。但是黛玉覺得,自己和寶釵也算不得有深仇大恨。無非是寶釵滴翠亭撲蝶的時候,明明是她偷聽了小紅和墜兒說話,卻栽贓給了自己。說來,不過是些閨閣衝突罷了;再說,前世就算對自己算極是不錯的寶玉,還將藕官燒紙的事推到自己頭上了呢?前世自己背的黑鍋太多,也不在乎多寶釵扣的那一口。隻要不是王氏那樣的奪財害命的仇,黛玉覺得倒也不必計較。

有了後世的經曆,黛玉也將門戶之見看得極淡,便道:“左不過是姐妹們在一處玩兒,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不差什麼。我瞧著薛姑娘知書識禮,日後就是吟詩作畫,不過是人多熱鬨罷了。姐姐不喜薛姑娘過於鑽營,便不與她深交便是。”

薛家主還在世,寶釵是聰明人,這個社會,商人地位雖然不高,到底腰纏萬貫。況且太子姑父尚未登基,將來保不齊就有需要大筆的資金支持的時候,此刻給寶釵行一二方便,未必便沒有回報了。

蘇嵐不知黛玉所想,聽了黛玉這話笑道:“果真是我們玉兒,這樣的學問,這樣的心胸,說是宰相肚裡能撐船也不為過。可惜我們玉兒不能考狀元。”略打趣兩句,又接著道:“不過玉兒的處置方式倒極有理,既主意是你出的,便連回帖一並寫了,我和英蓮也好躲懶。”

於是黛玉提筆寫了兩帖,將薛家送信的婆子叫到跟前,道:“我們父親這些時日忙於公務,恐有不便,就不累薛老爺親來了。昨日薛公子並未衝撞我父親,也請薛老爺不必介懷。我們姐妹不常出門,昨日閒逛整日,身上頗有些乏累,近日也不請薛姑娘來玩了。若是他日有機會,我親給薛姑娘下帖子。”

薛家婆子聽完,似還有話說。猶豫了一下,終究將話吞了回去。接了黛玉遞過來的回帖,便回去複命了。

回到薛家,那婆子將話一五一十的說給薛家四口聽。說完,還不忿道:“這林家真夠輕慢人的,我去了一趟,連林太太的麵兒都沒見著,就隻見了三個姑娘。我瞧著那林姑娘頂多八|九歲年紀,就算另外兩個瞧著也未及笄,這樣的事,她們豈能做主。但我瞧著老爺送去的拜帖,竟是都沒給林大人瞧一眼,就叫幾個丫頭打發回來了。”

薛家主咳嗽了一聲,道:“聽說在揚州的時候,那林姑娘就開始掌管中饋了,她處理這樣的事想是得心應手。況且一部尚書位高權重,哪是那樣容易見的。行了,你先下去吧。”前一段話是感歎,最後一句卻是對那跑腿的婆子說的了。

待下人都退下之後,薛太太就在一旁歎氣:“老爺,這可怎麼辦?以後咱們家的差事可都在戶部領,偏偏戶部尚書又換成了他。你說林大人會不會因為我姐姐的事記恨我?”

寶釵道:“媽,不會的。上回林大人高升宴,咱們家去了,林家也沒將咱們家怎麼著。再說,林家和鳳姐姐還常來往呢,風姐姐不也姓王?”

薛太太歎了口氣,還是擔心不已:“那怎麼林大人連見你父親一麵都不肯呢?”

寶釵道:“其實這結果也可以預料,咱們家雖然在戶部領著差事,但是在戶部領差事的人家何其多,哪裡是個個都能見到戶部尚書的。況且哥哥昨日得罪的也不是林家人,咱們去林家道歉,確實也有些牽強。”

“那釵兒你昨日為何建議咱們去林家送拜帖?”薛姨媽問。

寶釵低著頭沒說話,半晌才道:“事在人為,總要試一試的。咱們家就算在戶部尚書家吃了閉門羹,又算不得沒臉。”

能因為什麼呢?因為父親的病一日重似一日;因為哥哥眼看著不成器;因為舅父王家已經敗了。也因為林姑娘瞧著是個大度的人,連探春這樣名正言順的賈王氏的女兒都能接納,自己為何不能試一試和她結交?哪怕不能成為莫逆,隻要能時常去一去林家的宴會,認識幾個彆的閨秀,也不失為一條出路。

但是寶釵能說實話嗎?不能。這些說出來,豈非成了詛咒父親,嫌棄母親的娘家成了帶累?

寶釵還撿了好聽的說呢,薛蟠就坐不住了,嚷道:“怎麼就不算丟臉?還要怎樣才算丟臉?父親寫的親筆信,人家看都沒看就被丟出來了。我看你就是自己想撿高枝兒攀附,卻慫恿父親受這勞什子委屈。

我昨日怎麼了?可是半點沒得罪他尚書大人,不過是掀了一個老嫗的菜籃子,連人都沒打,還被壓著陪了銀子。你仔細想想昨日是我受委屈還是林家受委屈,巴巴的便要我登門道歉,人家卻不讓進門。”

這話聽得寶釵一陣氣結,險些掉下淚來。但是那句撿高枝兒飛,卻也恰恰戳中了寶釵的心。可是若是父親身子康健,哥哥成氣候,何須自己一個姑娘家心心念念撿高枝兒?

寶釵正要反駁,便聽薛老爺一拍桌子道:“蟠兒,修得胡說!”

薛蟠見父親動了怒,便也住了嘴,口中道:“罷罷罷,你們從小就說我不如她一個零兒,從小就護著她。我不如她,我給她賠禮。”又對寶釵作揖道:“好妹妹,我滿口胡說,你就饒了我這一遭。”

口中雖這麼說,心中顯是不服氣,說完便摔袖子走了。

薛老爺瞧了一眼兒子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對寶釵道:“釵兒,難為你了。”兒子憨直霸道,妻子愚笨,也隻有這個女兒聰明穩重,慮事周全,但母親兄長都不理解她,自己一去,這個家業隻怕她也難以支撐。

想到這裡,薛老爺又是一歎。

寶釵卻突然道:“父親,上回咱們家去林家赴宴,林家的客人也並非都是非富即貴。那日有個姑娘,生得極為貌美,卻隻是寶慶堂柳郎中之女。女兒聽說,林太太也是常年吃藥的,且林家和一個郎中之家如此交好,想來那位郎中是極有本事的,不若咱們改日也去寶慶堂讓柳郎中給父親瞧瞧。”

薛太太皺眉道:“你父親如今吃的胡太醫的藥,病情剛穩定些,何苦來又換人?外頭的郎中不過是傳言高明,又怎麼高明得過太醫院的太醫?”

寶釵卻不這麼想,道:“媽,林大人自己是尚書,又是太子殿下的妻弟,若是賈夫人要吃藥,自然也能請來太醫,怎麼賈夫人還是寧願用寶慶堂的柳郎中?父親吃了胡太醫的藥,雖然不至加病,卻也總是不見好,不妨換柳郎中試試。”

薛太太依舊有疑慮,道:“咱們家今時不同往日,這胡太醫不過是以前瞧在你舅舅和姨媽的麵上,才肯給你父親診治一二。如今這個境況,若是咱們中途換郎中的事叫胡太醫知道了,將人得罪了,隻怕日後再請不到太醫給你父親診治了。”

薛太太的疑慮自然有道理,自從王子騰被賈赦告到禦前,薛家便徹底失了請太醫的資格和路子,就是那胡太醫,也是等其休沐的時候,花重金請來。等王子騰入獄後,就是奉上大筆的銀子,胡太醫還是偷偷的來的,告訴薛家人不許外頭說薛老爺吃的自己的藥。為了薛老爺的病,薛家自是忍氣吞聲的答應了。

誰知薛老爺卻道:“我覺得釵兒的主意極好,日後就彆再請胡太醫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寫薛家是必要鋪墊,後麵有銜接,覺得不是主角相關覺得浪費錢的讀者可本章留言,會紅包退回

瑞郡王是嫡出,林清之子。男主是庶出。

當初設定男主人設的時候,我還糾結了一下嫡庶問題。不過覺得現代人芯子的男主和受過現代社會思想熏陶的女主,如果近親結婚也蠻奇怪的。要避免男女主有血緣關係,男主就隻能庶出了。

打仗會有的,林妹妹的智慧需要戰場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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