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這一日,因是太後娘娘的壽辰,蕭杏花等人應邀過去給太後娘娘祝壽。因這是當今聖上登基後太後娘娘的第一個壽辰,本來該好生操辦的,隻是又因如今北疆的仗還在打著,太後娘娘是萬萬不肯這壽辰太多鋪張的,聖上沒法,便乾脆請了朝中幾個大員極其家眷,及皇親國戚等,在宮中簡單地辦了個家宴。

蕭杏花一家子自然在應邀之列。

如今蕭家兒郎都在北疆征戰,家裡的女眷便也不好太打扮,是以蕭杏花僅僅淡掃峨眉,身上穿戴也頗為素淨,不過她如今養尊處優,又跟著蕭戰庭慢慢讀了些書,也識字了,渾身氣派自然和以前不同。如今的她雖尋常裝扮,可是看著也赫然是侯門夫人的氣派。

她對自己是頗為滿意的,又仔細審視了佩珩和秀梅。

秀梅惦記著千雲,千雲在外麵出生入死的,她自然更沒心思打扮,不過好在她生來清秀,便是不打扮,也看著十分可人。

蕭杏花的目光又看向自己女兒。

女兒佩珩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前些日子出了那大事後,眉眼間總覺得帶著一點清冷,看著和以前並不相同。

她今日著了淡妝,並不明顯,可是卻恰好到處地將她的容貌修飾得更加精致,微微垂下的修長睫毛帶著柔順,瑩潤的眸子看人一眼,便仿佛會說話一般。

身上衣著就年輕姑娘家來說,也是分外素淡的,隻是那種素淡,卻好像山裡幽蘭般,清新宜人。

“佩珩最近倒好像有心事?”

“娘,你想多了。娘是覺得我打扮不得體嗎?”

“這個倒是沒有,你今日這樣子,極好。”

隻是總覺得仿佛哪裡不對勁?蕭杏花說不出來。

“罷了,先進宮去吧,趕明兒回來了,咱們娘兩再細聊。”

一時娘幾個乘坐了馬車,進了宮裡,換了車輦,便被迎去了太後娘娘的寢殿。

其實娘幾個再來到這寢殿,不免想起上一次來,僅僅是半年功夫罷了,卻是有恍若經年之感。

當時就是在這個寢殿裡,太後娘娘狠狠地羞辱了霍行遠,緊接著皇上派兵包圍了這寢殿,將太後娘娘軟禁起來,又把她們這些人囚禁在偏殿。

從偏殿出來,便再沒見過蕭戰庭,他連回家看一趟家人都來不及,便直接去了北疆。

“隻盼著今年過年那會兒,你爹就能回來,到時候咱們一家子吃個團圓餃子。”當了侯夫人的蕭杏花,想起一家團聚,竟然覺得該吃個餃子。

一旁秀梅原本看著這寢殿,也是頗有點物是人非的感慨,才多久時間,已經改朝換代了。

不過聽了娘說這個,一時也笑了:“是,過年就能回來了,肯定能回來。到時候北狄軍被爹給打退了,博野王也押解到京城來,天下太平,咱們一家子好好吃個團圓飯。”

她們正說笑著,恰見王夫人並薄夫人都過來了,一群人都是再熟不過的,再次湊在一起,難免都記起過去在偏殿共患難的日子,當下也都笑起來。

“還是快些進去吧,還等著給太後娘娘祝壽。”

於是這群人結伴而入,拜見了太後,卻見太後今日身穿百鳥朝鳳錦絲繡衣,滿臉和藹地坐在那裡,正和膝下一位小公主說話。

蕭杏花記得這位小公主的,約莫排行第九吧,是為九公主也。

這位九公主,往日來說是不起眼的,隻是個美人兒生的,自然沒有寶儀公主那般驕縱。

隻是如今寶儀公主失了寵,新帝膝下又沒有子女,這位前皇帝的小女兒,不知道怎麼入了太後的眼,聽說倒是每每招過來陪著說話。

蕭杏花倒是多少也能明白太後的用意,像太後這樣的,手底下沒個說話解悶的也是煩,特意找了個往日不受寵的,留在手底下也乖巧。

這九公主果然是乖巧的,見了她們,忙也站起來,輕輕地向大家點頭示意,口中甜甜稱道:“三位夫人可過來了,皇奶奶一直念叨你。”

說著,便看向了旁蕭杏花身旁的佩珩:“這位便是佩珩姐姐吧,果然長得好!”

眾人忙上前見禮,給太後娘娘拜了。

太後娘娘笑著讓大家起身:“早說了,今日隻是個內宴,隨意一些就好。”

大家起身,各自獻上自己的賀禮。

如今大局不穩,外地虎視眈眈,太後娘娘也早說過不要大家帶什麼賀禮,免得費什麼心思。可是大家哪能真不帶,不過是一切從簡罷了。

眾人正說著,有宮女來稟,說是皇上過來了。

皇上來了?

雖是在意料之中的,不過眾人難免有些吃驚,畢竟這位新皇登基後,還是第一次見到。

說著間,皇上已經踏進來了,眾人連忙跪下,紛紛口稱:“臣婦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位新帝,也就是昔日的涵陽王劉凝,忙伸出手示意:“諸位夫人平身,今日這是太後娘娘的壽辰,因如今內憂外患,國事緊張,是以並不敢鋪張。朕素日知道太後娘娘和諸位親厚,便請了諸位過來,陪著太後娘娘說說話,一起吃個便宴,權當為太後娘娘祝壽了。”

太後娘娘也從旁笑著道:“是了,都說了不過是個便宴,原不必那麼拘束。隻是如今皇上一來,隻怕諸位不自在。”

她說得太對了,皇上一來,大家是分外不自在。

不過蕭杏花還好,仗著以前熟識,倒是並沒覺得十分拘束,隻是那言談間,自然不能和以前一樣了。

以前人家是個被帝王提防的王爺,這位王爺還曾經被蕭戰庭直接來了一巴掌。可是現在,這身份,是千萬人敬仰的帝王。

她知道這相處間就得拿捏好分寸,既不能顯得因為對方身份變化而太拘束了,又不能讓人家覺得自己不把人家當皇上看待。太多諂媚或者太多隨意,都是不行的。

“太後娘娘早說過皇上是個孝順的,如今看來果然不假。”蕭杏花笑著這麼道:“皇上這是百忙之中,抽了功夫過來陪著太後娘娘說話。”

太後娘娘聽了這話自然高興,她如今一個兒子被拘禁在皇陵裡,其實最怕彆人說她母子不和了,她就愛聽彆人說她兒子孝順。

“哪有這麼好,一提起皇上來,我就愁,你瞧,這麼大年紀了,明年就該而立了,卻身邊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太後娘娘搖頭連連。

眾人自然上前勸說:“等明年一開春,宮裡自然采新納女,到時候自然不愁後宮裡沒人兒。”

太後娘娘聽聞,歎了口氣,卻是問皇上:“你可聽見了,諸位夫人也說,你該納彩了,明年開春就要擴後宮,選一個皇後,再封幾個妃子,趕緊地給哀家開枝散葉吧。”

這話一出,皇上卻是並不應承,反而是含笑的眸子望向了蕭杏花的方向。

蕭杏花微怔,開始以為他是看自己,覺得莫名,後來猛地意識到,他是看自己身後的佩珩。

佩珩垂著眼,不曾言語,隻作沒有看到。

其實皇上自進了屋後,便早看了佩珩好幾眼。

他上次見她,還是在那破敗的小酒坊裡,看著她一身賣酒女的打扮,如今數月不見,她衣著清雅,麵容清麗,微微垂眼,站在她母親身後,仿佛根本沒看到自己似的。

有些失落地收回眼,不過麵上笑容卻未曾變過:“母後,如今為了博野王謀逆並北狄犯我大昭,乾戈大動,國庫空虛,正是大昭百業待興之際,兒臣真好為了一己之私,便開始招采納女,這個總是要過兩年再行考慮。”

這話說得皇太後頓時不高興了。

她能高興嗎?

一個兒子進了皇陵,連帶的皇孫們如今也一個個成了落湯雞,唯獨這個兒子可以指望了,誰知道這個兒子竟然根本不想娶妻,更不想給他開枝散葉。

“這意思是,你要一個人在這偌大皇宮裡,當一個孤家寡人?”

“這不是還有母後陪著兒臣嗎?”

“少來貧嘴!”太後娘娘也顧不得有外人在:“哀家不管,哀家要你今年過年前,必須立一個皇後,至於其他,可暫且置後,但總拖不過這一兩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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