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這下子可算是有救了!”她上來就這麼道。
蕭杏花無奈搖頭:“這從哪兒衝過來的,看你滿頭大汗的,先坐下歇歇,吃塊糕點。”
夢巧兒卻是根本不及聽的,上前道:“娘,我不是和千堯千雲他們兩個,去尋一位隱士高人嗎?聽說那位高人醫術了得,藥到病除,天底下沒有他治不了的病,也沒有他解不了的毒!隻是這人雲遊四方,輕易尋不到罷了。我和千堯千雲他們幾個,四處打探消息,如今總算是讓我們知道了確切,原來這位高人,最近這些日子就在雲夏山住著,咱們帶爹趕緊過去,請他幫爹解毒吧!”
她語速極快,這麼劈裡啪啦地說來,隻聽得蕭杏花有些懵:“你們從哪來聽說的這位高人,這位高人又真能解毒嗎?”
要知道蕭戰庭身體虛弱,而那什麼雲夏山,如果她記得沒錯,分明應該是在三百裡之外。不知道對方底細,總不能貿然跋涉個三百裡跑過去,萬一到了那裡發現根本是個騙子,那才是白折騰!
“娘,這是我和千堯千雲都仔細打聽過的,再是錯不得的。我們聽說,這位高人姓夏,人稱夏神醫,平日帶著妻子雲遊四方,救死扶傷,從不收一文錢診金。據說他醫術極為了得,甚至還曾救活過一位已經釘死在棺木中的死人。”
“從不收一文錢診金?”蕭杏花聽著倒不像是個騙子:“那他到處給人看病,隻為了自己好心?”
“也不是說白白給看,我聽說,這位神醫還會算命,他救過的病人,須得供上自己八字,若他看中了那八字,就要取對方頭上一根發。”
“罷了,又是神醫又是算命,總覺得像江湖術士的把戲,不是什麼正經來路。”蕭戰庭淡聲道:“難為你們幾個這麼操心,不過還是要仔細,免得上了當。”
夢巧兒見爹娘根本不信,難免有些焦急:“爹,娘,這個是真的,我們幾個都是一路打聽過去的。最後好不容易找到這位夏神醫,如今千堯千雲堵在那裡,隻盼著彆讓人家跑了,讓我回來趕緊帶著爹過去。”
蕭戰庭聞言,略一沉吟,卻是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歇,等明日我派人打聽過了,再做決斷。”
夢巧兒聽了,雖然心裡著急,不過也隻能作罷。
到了第二日,蕭戰庭派人去查,不過半日功夫便得回信來,知道這位夏神醫果然是醫術十分了得,特彆是一手針灸功夫,堪稱神技。
“隻是這位性子古怪得很,往日裡帶著妻子雲遊四海,根本尋不見人的。”太醫院的首席成大夫,這麼道。
他是見過這位夏大夫的。
“如今國公爺這身上的毒,若是能得那位夏大夫過手,興許真有妙法可以解毒。”
蕭杏花聽了這個後,自然是有些心動,便勸蕭戰庭道:“如今宮中禦醫束手無策,就當我們是病急亂投醫好了,怎麼也該試一試。這一次我陪著你過去,若是不行,就當咱們出門散散心。”
蕭戰庭點頭:“也好。”
於是稟報給皇上知曉,便開始打點行李,準備遠行車馬,前往雲夏山。佩珩聽說這個,便乾脆也要前往:“爹爹往日所喝湯藥,該用幾分火,什麼時候該下哪副藥,又該是什麼火候,我最清楚不過了,若是交待給底下嬤嬤丫鬟,終歸不放心。”
蕭杏花想想也是,便乾脆讓佩珩同行,卻讓夢巧兒留在家裡,陪著秀梅一起照料兩個孩兒。
“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合該有個娃了,知道你如今當娘也當不好,趕緊去和秀梅學一學怎麼照料,也好為以後做準備。”
不由分說地,把夢巧兒直接趕到秀梅那邊去了。
夢巧兒聽了,自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她也明白,家裡總不能隻留秀梅一個人,當下隻好過去陪著秀梅。
蕭杏花帶著夫君,帶了女兒,離開燕京城,前往雲夏山。這個時節恰是秋日,一路上官道兩旁都是金黃,偶爾有風吹過,便是悉悉索索的黃葉落在官道上。
官道上自是沒人打掃的,於是在那清脆的馬鈴聲中,馬蹄兒踩在鬆軟的黃葉上,連帶著這馬車都比往日多了幾分平穩。
蕭杏花和蕭戰庭在前頭那輛馬車,這馬車分外寬敞,她扶著蕭戰庭半靠在軟墊上,又打開馬車簾子讓他往外看。
“你瞧,外麵漫山遍野都是金黃,看著倒有點像咱槐繼山。”
蕭戰庭看著,眸中泛起笑意:“是有些像。”
“不管那神醫能不能治,咱們出來走走,透透氣,總是好的。”
“是。原本也沒抱什麼希望,便是不能,也沒什麼。”
蕭杏花聽著這話,笑了笑,看著遠處那些隨著馬車行進而也往前緩慢移動的山,卻見那山猶如一幅水墨畫般,暈染在遙遠的天際。
灰蒙蒙的群山,因了這濃濃的秋意,又塗抹上些許的黃,倒是平添了幾分色彩。
蕭戰庭話裡雖然說並不在意,可是她知道,他還是希望身子能好起來,像過去一樣,當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她也盼著,那位夏神醫,能夠治好蕭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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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蕭戰庭身子不好,車馬也不敢快行,如此行了約莫十日功夫,這才到了那雲夏山下。
蕭千堯早得了消息,過來接應他們,反而留著千雲在山中守著,彆讓人家神醫跑了。
“爹,娘,我聽說最近找這位夏大夫看病的人頗多,隻是他好像身子不適,不輕易給人看病了。”
這消息也是最近才傳出來的,蕭千堯聽了也是頗覺得這事兒難辦。不過便是人家再不願意給人看病,怎麼也該去求一求,求下天來也得求。
“千雲這幾日一直守在夏大夫家院子外,隻是還沒見到夏大夫。”
“罷了,先安頓下來,等回頭我陪著你們一起去瞧瞧。”
其實蕭杏花根本沒覺得這是個什麼難事,大夫不就是給人看病的嗎?自家千裡迢迢地來了,說點好話,再投其所好送點東西,他還能不給看病?
可是等她上到了雲夏山,來到了那位夏神醫居所之外,她便知道,自己真是把這事兒想簡單了。
原來這夏神醫在山裡不過是住著幾間尋常茅屋罷了,外麵圍著一圈籬笆,可是籬笆外,卻是圍了許多人。
上去一問,這都是過來找夏神醫求醫的,也有的,甚至是四五百裡地之外趕過來的。
這……可就難辦了。
“可有什麼法子?好歹也得見這位夏神醫一麵啊。”蕭杏花低聲問自己蕭千雲。
蕭千雲守在這山中已經好幾日了,他皺眉搖頭:“娘,不好辦,我這幾日,隻見過夏神醫一麵,人家卻是根本不理會我。”
其實是到了傍晚時分,人家夏神醫的家仆便過來趕人,根本不讓人守在這裡,說是怕攪擾了夏夫人休息。
眾人都被趕走了,唯獨蕭千雲留了個心眼,假意離開,其實從旁邊抄小道重新繞回來,躲在這茅屋旁的草叢裡。
如此等了一晚上,才見夏神醫出來,卻是擺弄些花草。
他連忙過去求見,誰知這夏神醫根本不理會他的。他雖說如今也貴為武昌侯,可是一時也乾不出刀架在人家脖子上逼著人家給自己爹看病的事。再者說了,爹還沒到雲夏山,他也不好貿然行動。
蕭杏花聽這話,擰眉沉吟片刻:“那今夜我設法和你一起留在山裡,無論如何,好歹見到這位夏神醫,到時候再去求人家。”
略一停頓,她又道:“那個夏家的家仆身上可有功夫?”
“有,看上去還是個高手,要不然也不至於一群人都被他趕下山去。”
蕭千雲琢磨著,怕是自己遠遠不是那家仆對手。
蕭杏花點頭:“如此看來,這位夏神醫身份不一般,並不是尋常鄉野大夫。我等也不好太過強硬,免得開罪了他。到時候若他執意不肯,你我隻好使出死纏爛打的功夫,怎麼也得求他給你爹看看。”
“娘,你說的是,不過夜裡寒涼,我和哥哥守在這裡即可。”
“不,讓我來吧。”
蕭杏花心裡明白,若是兩個兒子守在這裡,年輕精壯的,反而不若自己這婦人家方便行事。到時候她一見著那夏神醫,大不了便假裝暈倒,看他堂堂一個大夫,還能棄之不理?
隻要他管了自己,便有了進一步說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