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書所托(1 / 2)

青花瓷的小花盆在夜裡時被花滿樓帶回了房間,放在了開著縫隙的窗戶旁邊,土壤表麵落著一道清麗的月光。

花滿樓推開房門,敏銳察覺到一道熟悉的心跳呼吸聲停留在桌麵上。

“爾書?”他側過身。

花盆旁邊的白色小獸蹲坐在花盆邊,兩隻褐色的爪爪扒在花盆邊緣,靜靜地注視著花盆裡麵,聽到花滿樓喊它,這才轉過頭來打招呼:“花公子。”

見花滿樓隻是在桌邊坐下,並沒有問什麼,爾書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小聲道:“我就是來看看他。”

它?

花滿樓想到自己帶回來的種子,而後溫聲道:“你認識這顆種子?”

爪子尖摸著花盆邊緣發出細微卻尖銳的咯吱聲,爾書低聲道:“嗯,我認識他,他……他救了我。”

花滿樓也不問一顆種子為什麼會救過爾書,隻是抬手撫摸著爾書毛絨絨的小腦袋,笑道:“那我努努力,儘量將它種出來。”

“……嗯。”爾書尖尖的犬牙咬著下唇,躊躇了好一陣,才說,“其實,這樣種是不行的。”

“那天是我越權把種子給了花公子,但是……但是作為離斷齋的店主,老傅不認可的交易,是不能簽訂契書的,所以你到現在也不能算是這顆種子的契約者。”

“不管花公子再如何用心,他都是聽不到的。”

“但是!但是——”爾書緊張的抱住花滿樓的手指,努力推銷的急切和那天如出一轍,“雖然是一顆死種,但是他真的是很難得很溫柔的一顆種子,是離斷齋最好的種子,花公子你彆放棄他。”

和孩童軟糯的嗓音相襯,爾書其實真的是一隻體型算不上大的小獸,算上那條大尾巴,也不過和鬆鼠差不多大小。

這會兒毛絨絨的柔軟身子都貼在花滿樓手邊,暖烘烘的。

花滿樓的手指耐心的撫摸爾書的腦袋,慢慢撫平爾書的情緒,顯得十分冷靜且從容:“沒關係,可以慢慢說,我在聽……彆怕,既然我選擇了它,不論怎樣我都不會放棄它的。”

“這顆種子真的很珍貴,隻是……隻是因為已經發生的一些事,他的脾氣可能不是很好。”

爾書低著頭,想到自己當時在推銷的時候說的“離斷齋的種子都乖巧懂事可愛”話,心虛不已。

“其實離斷齋的種子們,哪怕是死種,也都是曾經有過交易記錄簽訂過契書的,隻有這一顆從來沒有被交易過。”

爾書歎了口氣,無奈道:“其他種子是在無儘的等待與失望消耗中失去靈氣,不得已變成死種,但是這顆……他是自己劈了自己一劍,硬生生把自己給劈死了,也不肯契約彆人。”

“為什麼?它不想發芽嗎?”花滿樓的確沒料到這個回答。

“發芽。”爾書重複了一遍花滿樓的話,然後道,“對於種子來說,契約是對人類有好感的起始,發芽是動心是喜歡,在雙向的情感奔赴中才會慢慢長大,最終開花結果,化形為人,得以離開離斷齋。”

“種子都想要被帶走,想要發芽,想要活下去,想要得到自由,而那顆種子……他什麼都不想要。”

花滿樓想起當時在摩挲池子中種子的時候,那顆種子靜靜縮在角落裡一動不動的樣子,哪怕他的手指觸碰到它,感受到的情緒也不是歡欣或是靦腆,而是一種極其不耐煩的,類似那種——莫挨老子的齜牙警告。

這就是為什麼,花滿樓從來不覺得那顆種子是死種的緣故。

不過脾氣嘛,的確是不太好。

花滿樓想著,忽然勾唇輕笑出聲。

爾書歪著腦袋,不明所以的看著花滿樓。

花滿樓輕笑著問:“你們是怎麼判斷他是死種的?”

爾書被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