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發表(1 / 2)

同樣是掉下來砸進湖裡,花滿樓這一次卻是正正砸進了傅回鶴的懷裡,惹得在湖底躺屍的某人一記悶哼。

花滿樓察覺到身下柔軟的觸感,身體一僵,抬手抵在傅回鶴身邊就要起身,卻被腰間橫過來的力道硬是牢牢按進了一片滾燙之中。

滾燙……?

花滿樓心下一沉,抬手就去抓傅回鶴的手臂。

傅回鶴並沒有躲開,而是任由花滿樓的手劈開水波攥住他清瘦的手腕。

睜開眼睛,見花滿樓的眉梢蹙起,麵容也染著焦急,傅回鶴竟沒忍住笑了一聲。

很短促的笑聲,這讓花滿樓麵上的不悅更甚,攥著這人的手也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不知輕重!

花滿樓雖然不知道離斷齋和傅回鶴究竟出了什麼問題,但此時他身周的湖水不服以往的清冽,反而帶著一種類似淤泥流沙的凝滯感,就好像有無數的漩渦潛伏在湖底,想要拉著跌入湖中的生命一同永遠沉睡。

若是湖水本身已經很危險,那麼常年體溫冰冷如雪玉的傅回鶴突然身體滾燙,花滿樓不用深思都能直覺想到這絕不是一件好事。

“我隻是剛才還在想,你會不會來。”

“然後,你便來了。”

傅回鶴說著,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是全然沒有收斂的意思,他看著生氣到唇邊冒出一串小氣泡的花滿樓,在炙熱滾燙的煎熬中甚至還有餘力去想——

如果這會兒不是在湖水裡,好脾氣的世家公子恐怕溫和數落人的話都說過兩輪了吧?

離斷齋封鎖之後,唯一有可能越過傅回鶴的靈力進入離斷齋的,隻有帶著傅回鶴種子的花滿樓。

如果說第一次花滿樓的從天而降是離斷齋的撮合,那麼第二次,便是傅回鶴給出的唯一一份例外。

花滿樓除了陸小鳳就沒見過這麼能作死的人——不對,比起陸小鳳那種保命能手的心裡有數,心裡完全沒數這種時候還賴在湖底躺屍的傅回鶴更能作死才對!

“好啦,彆生氣。”

傅回鶴按在花滿樓腰間的手一用力,就像是幾個月前兩人初見時一樣,手臂與腰間發力,在水波中翻身一轉,宛如一條靈活的遊魚一般壓在了花滿樓的身上。

“我不是不想出去,我是出不去,幾道天雷劈下來,這水都快把我燉成湯了。”傅回鶴小聲嘟囔,聲音裡夾雜著一種抱怨,甚至還帶了些許委屈,“本來我是想著炸了這,回頭麻煩是麻煩點,但也可以再收拾,不過既然你來了的話……”

花滿樓原本想要推開傅回鶴的力道一鬆,打手勢問傅回鶴說的是什麼意思。

傅回鶴垂眸,忽然問:“花兄,如果我向你求救,你會來救我嗎?”

花滿樓的眉心緊蹙,臉上的表情幾乎在說:我人都在這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傅回鶴掙開花滿樓一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抬手按住了花滿樓蹙起的眉心,低笑道:“彆皺了,跟個小老頭兒似的,不好看。”

非但半點沒有緊迫感,傅回鶴的手指還微微摩挲了一下花滿樓的眉心。

過了好一陣,他的手緩緩向下抵在花滿樓胸前,緩緩道:“彆緊張,也彆屏息,有你腕間的種子在,這世上沒有水流能傷害你……你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試試看。”

花滿樓下意識按照傅回鶴說的去做,不一會兒,他便驚訝發現,他居然真的可以在這片湖水之中如同遊魚一般自由呼吸,全然沒有往日下水的窒息感。

就在這時,原本撐在他上方的傅回鶴忽然重重倒下來,花滿樓麵色一變將人正正接了個滿懷,唇邊細小的水泡溢出一連串浮上湖麵。

“花滿樓。”

傅回鶴的額頭抵在花滿樓額間,

滾燙的溫度透過肌膚傳遞給另一個人。

“不論一會兒你聽到什麼,不要聽,不要想,不要相信,那些不過是想要將我們拉入深淵的幻象。”

“記住,我就在你觸手可及的地方,隻有我才是真實的存在。”

“我出不去這片湖泊,但你可以,所以——”

傅回鶴的雙臂緊緊鎖在花滿樓腰間,眼前一片黑暗之中,花滿樓能夠感覺到男人滾燙的臉頰輕輕貼在自己的脖頸間。

傅回鶴挪了挪腦袋,給自己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依靠在花滿樓懷裡,不過短短幾息,胸腔內牽連出的痛苦已經讓他的聲音虛弱至極,但即使如此,他的唇角仍舊勾著,嗓音仍舊帶著一絲笑意,半點沒有將性命交托他人的緊張與忐忑。

“七童,帶我出去吧。”

……

等在岸邊的爾書正急的來回踱步,身後的尾巴直直豎起,幾次走到湖邊想跳,卻又在沾到湖水的瞬間一個哆嗦將腳收了回來。

終於,破水聲響起,渾身濕漉漉的青年猛然呼吸了一口空氣,嗆咳了好一會兒。

爾書眼睛一亮,轉身將自己的大尾巴朝著花滿樓的方向伸過去,與此同時,後院裡那棵一直沒有動過的榕樹也伸出了枝條。

榕樹枝纏繞在一起將花滿樓從湖水中托起,在花滿樓離開湖麵的一瞬間,他身上的水漬蒸騰成白色的嫋嫋靈霧逸散去了四周,而那不小心滴落在榕樹枝條上的幾滴湖水卻令堅韌的榕樹枝一縮,隱隱顫抖了幾分。

花滿樓鬆開手裡毛絨絨的大尾巴,在岸邊站定,左手護在胸前細細喘息著,身邊是方才陡然斷裂開掉落在地的榕樹樹枝。

爾書看了眼樹枝上被湖水腐蝕出的坑窪痕跡,沒說什麼,而是抬爪輕輕拽著花滿樓的袖子,急聲問道:“花公子,老傅他……”

隻見花滿樓的麵上閃過一絲遲疑,爾書似有所覺般抬頭看去,就見花滿樓一直牢牢護在胸口的手鬆了鬆,露出了幾縷極其眼熟的霜白色發絲。

隻不過發絲的長短……

爾書瞠目結舌地看著死皮不要臉趴在花滿樓手心裡的傅回鶴,尾巴尖控製不住地抖了兩下。

傅回鶴哼了一聲,翻身在花滿樓手心裡坐定,揣著手僵著表情道:“看著乾嘛,沒見過麼?”

爾書盯著巴掌小人傅回鶴阿巴阿巴了半晌,然後當著傅回鶴的麵爆笑如雷,整個毛絨絨的身板都笑到在地上打滾。

它當然沒見過了!稀奇得很呢!!

花滿樓也沒忍住輕笑了一聲。

爾書憋著笑湊過來伸爪子去摸傅回鶴的腦袋,老氣橫秋道:“小小傅呀,你好可愛哦。”

說著爪子還比劃了一下,嘖嘖感歎:“才這——麼大一點唉!”

傅回鶴:“……”

他就知道會這樣!

傅回鶴咬著牙,在袖子裡掏了掏,取出縮小了好幾倍的長杆玉煙鬥,提在手裡從花滿樓手心跳下,氣勢洶洶地衝上去就往爾書的腦袋上敲。

巴掌大小的一隻,凶得很,硬是攆著爾書滿院子上躥下跳。

爾書笑得越發猖狂,四爪並用拖著尾巴跑得飛快。

花滿樓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嘴角卻勾著笑,緩緩站起身來整理經過方才一番混亂扯亂的衣裳。

方才跟著花滿樓一起回到離斷齋的黑心金光菊見狀,湊到花滿樓手邊,用沒剩多少花瓣的花盤蹭了蹭花滿樓的手指。

花滿樓摸到光禿禿的花盤,心疼道:“花瓣掉了還能再長回來嗎?”

大笑著跑過來的爾書一溜煙竄上了花滿樓的肩膀,甩了下尾巴道:“離斷齋裡的花草和普通的花草不一樣,隻要靈氣夠,都能長回來的。這段時間就讓它在後院長著吧,這邊的靈氣更濃鬱一些。”

黑心金光菊顯然也是知道的,當即用葉片推了推花滿樓的手,示意他不要擔心,而後用葉片拎著自己的根係,朝著其他花草聚集的地方吧嗒吧嗒跑去。

花滿樓凝神半晌沒聽到傅回鶴的響動,不由問:“傅兄呢?”

“去前廳了。”爾書打了個小噴嚏,揉著鼻頭道,“前幾天我們發現有人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篡改了離斷齋的契約,更換了交易品。老傅本來是要追根溯源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引發了靈力暴動,差點把我們都炸上天。”

爾書的尾巴掃著花滿樓的後背,搓搓小爪子道:“咱們也過去吧,我估摸著老傅這會兒在查交易品信息呢。”

……

離斷齋正廳裡,金色的霧氣與白色的靈霧交彙逸散,隱隱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瑰麗與危險。

花滿樓對氣味很敏感,他微微蹙眉,低聲道:“有血腥味。”

“啊?”爾書動著鼻子嗅聞了好半天,哪怕是用上天賦也沒聞到血腥味,恰恰相反,他一直覺得這金色的靈霧好像沒什麼味道。

爾書在幾列博物架上轉了兩圈都沒發現傅回鶴的影子,隻得回來跳上桌麵,招待花滿樓坐下。

花滿樓如今也算得上是離斷齋交易過的客人,長桌前的座椅他自然也可以落座了。

“這個老傅,話都不說一聲也不知道跑去哪裡了……”爾書撓了下耳朵,嘀嘀咕咕,“彆是去找暗地動手腳的人去了吧?不是,就他現在那巴掌大的一點,這不給人送菜呢?”

“算了,我先去把那個出問題的香盒拿過來。”

花滿樓的手碰到一方茶盞,正巧方才折騰了許久,有些口渴便端了起來。

……菊花茶?香氣好特彆。

花滿樓托著茶盞垂眸輕嗅,總覺得除了濃鬱的菊花香氣,還有另一種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花香。

被猛然掀開頭頂的蓋子,傅回鶴眼疾手快間用手裡的花瓣枕頭擋住湊近的花滿樓,強作鎮定地輕咳了一聲。

花滿樓喝茶的動作頓住,滿麵愕然,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察覺到手背碰到的溫潤觸感是什麼,傅回鶴像是被燙了一下,瞬間收回手,扔掉手裡的菊花花瓣,腳下用力一蹬跳起來,打算在茶盞邊緣處坐好,結果腳下一滑,沿著杯壁絲滑舒暢地滑進了菊花茶裡。

聽到聲音猜到發生了什麼的花滿樓:“……噗。”

在杯底擺爛的傅回鶴:“。”

算了,就這麼說吧,不想上去了。

傅回鶴撈過來花瓣枕頭蓋在臉上,開始自暴自棄。

他現在就這麼點大,剛才那樣也不丟臉,對吧?

抱著香盒回來的爾書見到花滿樓一臉忍俊不禁的表情,好奇道:“花公子?”

花滿樓揚著唇角將那盞菊花茶放回桌麵上。

爾書低頭一看,水裡飄著兩片被卷成一股的金黃色花瓣,杯底泡著一隻三頭身的傅回鶴,當即幸災樂禍地大笑出聲。

傅回鶴翻了個白眼,在茶盞裡麵坐直身子,伸出手拍了下花滿樓護在杯沿的手指:“花兄,幫我把茶盞蓋上,這霧氣讓我不太舒服。”

花滿樓臉上的笑意頓時淡了下去,麵含擔憂地將茶盞再度蓋上,還用拇指把試圖探出腦袋的傅回鶴往裡麵按了按。

傅回鶴一哽,不自在道:“那什麼……留條縫,要說話呢。”

花滿樓想了想,用手掌護在巴掌小人的頭頂,低聲道:“這樣會好一點嗎?”

傅回鶴察覺到那些金色的霧氣有意無意地避開花滿樓身周,眸中精光一閃,二話不說抬起手臂抱住了花滿樓的拇指:“很好,就這樣!”

爾書沒敢再貿然打開那香盒的蓋子,就算拿過來了也放在了長桌

最邊緣的一頭,拖著大尾巴跑過來問傅回鶴:“你弄明白怎麼回事了嗎?”

傅回鶴不答反問:“你記不記得我們去收回荊棘種子的時候,我在那個世界的氣運之子身上留了一道靈氣,確保他能斬殺李琦?”

“那個叫……叫楚留香的?”爾書想了半天才想起名字來,“就一道靈氣而已,能有什麼事?”

“篡改離斷齋契約內容的就是那道靈氣。”

傅回鶴冷笑一聲,原本應該是十分有氣勢的表情,卻因為身量隻有巴掌大,平白多了許多的可愛。

“有人從氣運之子的身上竊取了氣運,利用我的那絲靈氣,以我的名義篡改了離斷齋的契約內容。所以篡改契約的代價儘數落在了我的身上。”

傅回鶴半邊身子都泡在水裡,灰藍色的眸子裡帶著些許狠厲。

他方才被雷兜頭劈了九道,就連湖水都被劈的幾乎煮沸,如今體內靈力混亂,倒真是終日打雁反叫雁啄了眼。

“你現在身體怎麼樣?”花滿樓的手指動了動,指尖碰觸到的巴掌小人已經不似方才在湖底時反常的滾燙。

傅回鶴拿出那杆煙鬥在手裡把玩了一會兒,縮小之後的煙鬥並沒有如同之前一樣逸散出靈霧,安安靜靜地就像是個把玩的擺設。

傅回鶴也不意外,拿著煙鬥在茶盞邊沿磕了兩下,見煙鬥隻是吐出兩團稀薄的霧氣,懶懶道:“估計得休息一陣子。”

“不過雖然我不舒服,但是幕後搗鬼的那個人也沒多好受。”傅回鶴向來是個不吃虧的,“想要奪回交易給離斷齋的東西——嗬,癡心妄想。”

“偷回去多少,都得給我成倍吐出來。”

“這個香盒的客人是誰來著?”爾書舉著爪子提問。

爾書並不像傅回鶴的記憶那麼逆天,對這方香盒並沒有什麼印象,但想來能在反過來在離斷齋做手腳,隻能是交易出去的種子所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它的錯覺,它怎麼感覺老傅好像一直在隱約避開談論香盒所屬的客人?

傅回鶴看了眼花滿樓,眉目微動,吐出一個名字來:“原隨雲。”

爾書一驚,也下意識地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聽到這裡,也察覺到兩人落在他身上的視線,思忖了一會兒,了然道:“你們說的這位客人,與我有相似之處?”

爾書低頭扒拉自己的小爪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尾巴尖繞過去掃了下沉思的傅回鶴。

傅回鶴冷不丁吃了一嘴的尾巴毛,呸了幾聲之後一巴掌將爾書亂掃的獸毛撣子扇到一邊。

轉回頭對上花滿樓帶著詢問之意的麵容,傅回鶴偏了偏頭,語氣淡淡道:“原隨雲和離斷齋交換了一雙可以視物的眼睛。”

“他是武林第一世家無爭山莊的少主,家世顯赫,父親疼愛,天資聰穎,武學天賦極強。他原本是無爭山莊百年來最被看好的繼承人,卻在三歲時因為一場大病高熱不退,致使雙目失明。”

花滿樓的手指微動,暗淡無光的眸子被垂下的眼簾遮擋,麵上看不清神色。

這幾乎……與花滿樓前半程的人生軌跡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眼睛有那一方世界的天道法則的壓製,他的交易選擇有可能衍生出另一個不同軌跡的小世界。所以若想複明,所付出的等值代價也十分沉重。”傅回鶴明麵上像是在說原隨雲,暗裡又何嘗不是在告知花滿樓一些無法擺在明麵上的規則。

就像當初傅回鶴開出交易給花滿樓一雙眼睛時,花滿樓將要付出的代價一樣——終其一生困於離斷齋內,無異於以靈魂交換。

何其沉重。

這世上本就沒有平白的好事,更彆提離斷齋從來都將交易明晃晃放在這張長桌的桌麵上。

無言良久

,花滿樓才輕聲問道:“他交易了什麼?”

“武學天賦。”見花滿樓的手往旁邊走了走,傅回鶴也十分自然地換了個姿勢,上半身趴在花滿樓的手指上,“從他踏出離斷齋那一刻起,在武學一途他永遠不可能躋身高手之流。”

“但顯然,這位原少莊主後悔了當初的交易,卻又不肯放手已經得手的眼睛。”

“他利用了他帶出離斷齋的種子。”

花滿樓聞言,忍不住道:“如若種子開花,離斷齋不是可以應允他一個願望?何至於此?”

傅回鶴抬眼看他:“與瀕臨死亡的荊棘種子不同,原隨雲帶走的種子有契約年限,不可能永遠跟在他的身邊,除非他許願將種子留在身邊。若他許願一雙眼睛,那麼終其一生他都隻能是一個武學廢人;但若他許願要回武學天賦,已然發芽的種子將會回到離斷齋,他見過光明的眼睛將會再度失明。”

“魚與熊掌,如何選?”

很顯然,原隨雲不想選,他哪一個都想要。

他不僅想要,還已經用出了手段,付諸實踐。

“想要替換離斷齋的交易物品並非易事,但這些年來我與離斷齋都始終未曾察覺有交易品丟失,這就證明,原隨雲用來替換他交易給離斷齋交易品的東西,並非等價他的武學天賦,而是對人類而言更珍貴的東西。”

傅回鶴的聲音冷凝下來。

“這些金色的靈霧,是人類的生機,換句話理解……原隨雲在用他人的性命竊取曾經的武學天賦。”

“我不知道他究竟用了什麼方法達成了如今的局麵,但隻要他活著一天,隻要他與離斷齋的契約還在,便會有人因此無辜喪命。”

“因為生機流向離斷齋,所以這些命債都被算在了離斷齋的頭上。”

而傅回鶴這個離斷齋的店主,看管不利之罪首當其衝,被九道天雷當頭劈了個正著。

傅回鶴屈指叩了叩茶盞杯蓋:“待到我靈力恢複一些,我便親自去走一趟。”

原隨雲不能留,而那顆助紂為虐的種子……

傅回鶴眯了眯眼,掩去眸中複雜。

***

因為離斷齋靈力失衡,無法進出,花滿樓暫時在離斷齋住了下來。

得知這件事最高興的莫過於後院裡那些心智尚幼的花花草草。

大榕樹後麵探出一個圓溜溜的黑色花盤,上麵還零星長著三四瓣金黃色的花瓣。

黑心金光菊用葉片拍了拍大榕樹,催促的意味甚濃。

大榕樹慢騰騰地伸出枝條,哢哢幾聲脆響,幾根樹枝折斷掉下來。

大榕樹是離斷齋裡第一顆發芽的種子,紮根在離斷齋已經有幾百年,比爾書被傅回鶴孵出來的時間還要早,做什麼都是懶洋洋慢吞吞的。

除了傅回鶴,大抵沒人知道這棵幾乎獨木成林的榕樹根係究竟蔓延到了哪裡,就像花花草草們不明白為什麼後院看起來並沒有大小的變化,可不論多多少植物,都不會顯得擁擠一樣。

金光菊拎著根係吧嗒吧嗒跑到樹枝旁邊,做出一個思考的動作,又拍了一下大榕樹沒有收回去的枝條。

大榕樹沒動,金光菊氣的根係在地上拍了好幾下,掀起一片泥點子。

一旁湊過來的小雛菊用葉片和花苞卷著一截長長的藤蔓拖過來,看顏色顯然是脫離主乾有些日子了。

金光菊滿意地點了點花盤,拍了兩下小雛菊的葉片,引得小雛菊害羞地將葉片縮成了一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