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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不是夢。
當學院公眾號發出官方訃告時,葉枝才對所發生的一切有了實乾,可很遺憾,她感受不到任何悲傷的情緒。
人都會在時間的流逝中越發變得麻木。
葉枝討厭麻木,討厭冷漠;她嘗試不讓自己變成最討厭的人,可如今卻不可避免地走向那裡。
胡老師不會再來上課了。
胡一瑾的丈夫前來收拾整理她辦公室的遺物,短短三個小時後,那張辦公桌便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甚至沒有證據能證明她曾存在過。
作為全國頂級高校,A大招老師的標準嚴苛到離譜,學院暫時招不到新老師,隻能由葉枝和另一位男教授接手胡一瑾原來的專業課。
整個學院裡,隻有他們的研究方向和胡一瑾最為接近。
原本的12課時一下子變成22課時,葉枝剛從無儘的疲憊中恢複些許,就被迫不停奔波在去上課的路上。
隻有站在講台上,才會停止回憶鮮紅色的夢魘。
“每次完成委托後,我會感覺自己有什麼不一樣了。好像什麼東西少了,也好像是什麼東西多了。”
這是那天分彆前,花懸最後說的話。
葉枝也有同樣的感覺,說不上來是什麼。有一股力量入住了身體,卻又很擰巴,似扭絞在一起的大腸,用錯配色的冷抽象畫。
她依舊在隨身攜帶裝有紅色藥丸的玻璃瓶。
細細想來,不知是巧合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每吞下一顆紅色藥丸之後,都會發生些奇怪的事情。
但這不能成為不吃的理由。
這些橄欖狀的紅色藥丸,是她吃過所有精神類藥物中最有效的;如果再斷片,她隻能靠崔醫生的藥拯救,彆無他法。
葉枝清楚地記得,兩周前的那個夜晚。
她的眼睛一閉一睜,再回過神來時,手上握著一把刀,刀尖正對自己的心臟。她想象不出,如果再晚一秒奪回自己的人格,會發生什麼無法挽回的大禍。
葉枝坐在辦公室前,麵對碩士研究生的論文初稿,同一個句子的批注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最近她越發難以集中注意力,昨天去附近的三甲醫院,確診了輕度ADD(注意力缺失症),需規律服用鹽酸呱甲--酯。
葉枝合上電腦,重重歎了口氣。
她以前從沒想過,有一天專注都成了問題,她可是當年軍訓時,集中注意力射擊時槍聲都完全聽不見的人。
咚咚咚,辦公室的門響了。
“請進。”葉枝睜開眼,挺直脊背。
行政部張老師來送評教表和黨支部文件了。
葉枝雙手接過那遝表格:“謝謝,辛苦了。”雖然對方比自己年輕,無論是年齡還是資曆,但禮貌素來是她的習慣。
張老師笑嘻嘻道:“不辛苦,多看美女心情也好。”
葉枝笑笑:“彆再到處誇我了。”
“不是誇,你是不知道,咱院暗戀你的人多了去了。”張老師嘖嘖兩聲。
葉枝還真不知道,權當張老師在拿自己找樂子。多數情況下,她對於他人的情感很遲鈍。
正要走時,張老師神秘兮兮地看看後麵,悄悄壓低聲音問:“胡一瑾發生什麼事了?”
這個名字瞬間將氣氛拉入冰點。
葉枝頓了頓,說:“胡老師倒黴,不小心成了連環殺手的目標。”
倒黴。
這個詞喚起了一種對眾生平等的憐憫,有時候她會想,在某個時間線上,自己會不會是個更倒黴的人。
“哦。”張老師的表情染上了些許失望,她本期待什麼更勁爆的東西。
葉枝沒有回應。
她在等待張老師離開。
張老師牙咬了咬下唇,微微前伸脖子:“據說她的頭和屍體是分開的,真的假的?”
“真的。”
“在你家樓下?”
“是的。”
葉枝嘗試從那張臉上找到什麼,卻總也找不到。
她看到了感興趣,看到了恐懼,看到了八卦,看到了警察,唯獨看不到發自內心的憐憫。
多數人都是這樣。
她毫不意外。
張老師皺起臉,哎呀哎呀了兩聲,然後誇張地搖頭歎氣:“哎呀呀,真的就是八字撞上了,邪門,人各有命……”
我也會這樣嗎?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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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枝的精神狀態終於完全回歸課堂。
周五下午是她的《西方哲學史導論》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