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這都是你陰德的(1 / 2)

像他說的,第二天的課還是照常上。對於乾邑來說上學這種經曆真是恍如隔世。他是聰明人,因而常常以己度人控製不好表現的分寸,萬幸其他四個人也優秀的離奇,倒顯得他不過是天才之一。

今天早上有射擊課和法律課,乾邑儘心儘力的演出一副有天賦的新手一回生二回熟的合理進步過程,扭頭就看見小降穀連續五發正中靶心。

果然天才是不講道理的。

而新到手的幼馴染鬆田陣平則在和自己的槍較勁,順手就全拆了。鬼塚八藏看見眼前這一幕,氣的肝火大動;再看和鬆田陣平最熟,唯一可能管住他的萩原研二還一副“男人拍手貓跳舞”的表情,一時間差點氣昏過去——

射擊課結束,丟了一枚實彈。

剛才惹出大動靜的鬆田陣平果然被懷疑了。鬼塚教官在這五個人裡最看不慣的就是鬆田陣平,因而沒忘了膈應他兩句。伊達航上去打圓場好不容易把鬆田陣平拉開,降穀零又上去刺激他,與此同時萩原研二似乎在望著人群發呆。忽然間眼眸低垂,濃密的睫毛蓋住了那雙眼睛裡的複雜情緒。

這就又是屬於乾邑的天賦了。從一群人裡找到自己的目標,對於大部分人來說是複雜漫長的工序,那意味著一個個觀察,推理,排除嫌疑或劃入範圍……對於乾邑來說卻是無比輕鬆。這就是他的天賦,從一群人裡找到那個摸褲子口袋次數明顯比彆人多的,姿態畏縮的,那個人的呼吸聲也不一樣,動作也會略顯僵硬,視線一直在飄忽,卻不敢和任何人對視。

也許這個世界的萩原研二還需要扔一個魚餌,但乾邑不需要。他的最高紀錄是在聖誕節當晚東京最繁華的十字路口找到一個攜一枚戒指逃跑,棕色平底鞋上有一滴殺人時不小心蹭到血的女人,機會稍縱即逝,聲音氣味線索趨近於無,而那女人連路口都沒有走過就被他鎖定了,全程並不過五秒。至於這些初出茅廬的警校生,心思如同寫在臉上,幾乎都不用他排除乾擾。

而乾邑的表情依然是輕鬆,愜意的。獵物尚不知自己已經暴露,獵手仍潛伏在羊群之中。

玻璃破碎的聲音突然在半空中炸響。乾邑的回憶被打斷,抬眼時的神色幾乎算得上凶狠,隻是一瞬的鋒芒被立刻埋藏下去。鬼塚八藏為了救維修工人,脖子卻被繩索纏住懸掛在空中。伊達航和諸伏景光立刻衝過去疊羅漢,鬆田陣平和降穀零則是默契的看向那支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槍。

於是乾邑走向目標,不偏不倚。

他也曾這樣走向組織的叛徒,走向即將被除掉的敵人,乾邑並沒有嚇唬那個學生,不施加任何壓力,因為他往往將這樣的人看作死人。被他鎖定的學生竟然顫抖了起來,為他注視死物般平靜的眼神。像沼澤,像流沙。

也許這個人是從地獄裡來的,聖經裡天使常常醜陋無比,惡魔卻有著動人心魄的美麗外表——可萩原研二不是我的同齡人嗎!

他在心底無聲咆哮——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氣勢?他怎麼會知道呢?在詐我吧,一定是在詐我吧!

乾邑攤手:“交出來吧。搜身的話就鬨得不太好看了。”

說著目光輕輕的移向對方的褲子口袋,已經近乎挑明。

大家的印象裡,萩原同學從來都是笑著的。這麼可怕的表情,所有人似乎都是頭一次見。

那個學生隻好膽怯的交出子彈,冰冷又顫抖的手證明了他哆嗦的解釋不過是謊言,他顫顫巍巍的直視對方,萩原同學剛剛冰冷的表情上突兀的掛起一個假笑,顯得更詭異:“是嗎?多謝同學的配合。”而後扭頭就走。

乾邑不在乎他有沒有心理陰影。乾邑隻是將子彈遞給鬆田陣平,同時表情也自然的顯現出焦急,然後指揮大家再壘一個塔去幫忙分擔伊達航和諸伏景光的壓力,畢竟伊達航相當於靠肩膀扛著三個人的體重——剛剛沒多少人正麵感受過乾邑的壓迫感,眼下不過是班裡人緣很好的萩原研二在組織同學一起救教官,配合是理所當然的事。

子彈劃破了空氣發出爆響,精確無誤地擊中了繩索。教官和建築工人兩個成年人從半空墜落,壓力平分給了六七個同學一起分擔,被穩穩接住。乾邑側著頭,評估假如在場的隻有自己能否成功解救。可能花的時間會稍微長一點?沒有人托舉的話,教官即便能活著下來喉嚨也會受傷……

三分鐘,自己修槍也差不多是這個速度。三分鐘,人不會窒息而死。這種事乾邑理所當然的知道。

“想什麼呢你!”

肩膀被猛拍一下,回頭再看正是喜氣洋洋的鬆田陣平。第一次合作完成一次救援任務,自己還在其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這對於本性善良又年輕氣盛急需證明自己的鬆田陣平來說無異於是最好的表揚。於是乾邑自然地張開胳膊一把將鬆田陣平摟住,對著他本就淩亂的羊毛卷一頓亂搓:“怎麼樣?在團隊合作裡出力很高興吧?”

鬆田陣平在他的懷抱裡掙紮無果,出言抗議卻全被堵上隻能“嗚嗚嗚”的叫,遂放棄掙紮任由被搓了。真奇怪,這幾天幼馴染怎麼總是過分地肢體接觸和直球輸出?看著對方無可挑剔的側臉和笑容,他不合時宜的想:他家這個幼馴染好像一進警校就突然平白無故年長了幾歲,看自己像看小孩看小貓,做事像那晚包紮傷口時一樣遊刃有餘。想到這裡鬆田陣平很不服氣,從夾縫中抽出一隻胳膊去揉萩原研二的頭發。兩人最後又浮誇的掐架,似乎不顧同學死活。

伊達航也是家長心情,十分慈愛。諸伏景光看了以後似乎很羨慕:“原來也有這樣的幼馴染啊。”暗地裡手癢也想試試降穀零金毛的手感。或許不像鬆田陣平那種粗硬蓬的發質,而是又軟又順滑的?降穀零沒有察覺到幼馴染蠢蠢欲動的手,一臉嫌棄:“鬆田那家夥像個媽寶。”

諸伏景光先是被逗樂了,然後發現zero的形容也許無比精確——萩原研二好像一直在給鬆田陣平當飼養員,奉行小貓咪能有什麼錯的指導思想,也愛屋及烏的照顧自己、zero和班長,好像平白比他們都大了幾歲——

不僅僅如此。總覺得最近幾天身邊的所有人對自己都很寬容。他眯了眯眼睛,不確定地想。假如食堂幫忙占座,出門主動幫忙帶日用品,有了零食都是第一個找他分這種事情也算的話……隻是班長和萩原平時就很貼心,這麼做太正常;鬆田又太彆扭,做了什麼事巴不得誰都彆知道;而zero……zero對自己而言幾乎熟悉的像自己的半身一樣的存在了,太過熟悉,反而反應不過來什麼變化。

zero這算是燈下黑嗎?諸伏景光哭笑不得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