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I AM(1 / 2)

諸伏景光一邊收集齒輪,一邊儘可能清楚的喊自己的問題:“黑方塊、現在、在哪裡?”

“我身上!你要是能、活著出去,我自然會給你!彆問了!”

“最後一個問題!”

乾邑拚好管道,發現還少一節輸氣管。

於是他大喊:“說!也彆忘了找一節管子來!”

話音剛落,一截金屬管氣勢萬鈞的飛過來,乾邑反倒因這突如其來的襲擊短暫找回了理智。他聽見對麵磕磕絆絆地問:“為什麼、是,我們?”

……我怎麼可能知道這個?

但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了乾邑的腦中。鏽湖選定了你們,鏽湖選定了我們。為什麼?他想問。

而後乾邑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二人眼中牆壁上的花紋從淺灰色變成了黑色,然後也如血一般暗紅,緩緩律動,像人類的呼吸,像跳動的心臟上纏繞的血管。

也許這裡真是鏽湖的心臟也說不定,畢竟它恰好位於湖心。

乾邑趴在裝置邊,他已經眼花到完全看不清是否安裝正確,隻能靠聽覺;諸伏景光搜查每個櫃子,抬眼看到無數人的黑影從窗戶、紙盒裡探出來;被砍下頭的鹿隻剩身體僵硬的站著。

快去電梯點火!

乾邑拉了諸伏景光一把,後麵近乎是提著諸伏景光在跑。電梯看起來似乎隻允許單人乘坐,但是乾邑先把諸伏景光推進去,然後又側過身,勉強把自己塞了進去。電梯門合上時,鹿頭陰影被恰好隔絕在門外,空洞的眼睛目送他們下行。

電梯一直下降、下降……好像永無儘頭。

乾邑和諸伏景光在狹小的電梯裡擠成一團,耳邊隻有電梯運行時轟隆隆的噪音和湖底的水波聲。

也許在外守一瘋狂的犯下殺人的惡行時,諸伏景光也是這樣躲在衣櫃裡的。

我確認了他的經曆,可還是沒法識彆出他是紅是黑啊。貿然去調查警校名單的話,又難保不會引起其他成員的注意。

脫離了湖中小屋,頭痛稍稍緩解了一些。乾邑查看諸伏景光的情況,發現對方已經昏睡過去。

於是乾邑將懷裡的黑方塊塞進諸伏景光的口袋裡,然後調整動作,儘可能將無處安放的腿收起來不影響諸伏景光的姿勢,也陷入了短暫的休憩。

等到諸伏景光醒來的時候,他正躺在湖畔。鏽湖再次變得清澈透明,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他的大提琴包也立在一邊,昨夜扭曲癲狂又失真的經曆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場幻覺。但當他從乾燥的地麵站起身來,落在地上的黑色方塊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乾邑還在一旁昏迷著。

諸伏景光想叫醒他,發現自己依然說不出話。幼年喪失雙親後曾患上的失語症,在十七年後再次襲來。他又動手推了對方兩下,沒有推動。

乾邑看起來是很好說話的人,但是諸伏景光心裡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或許連一次稍重的肢體接觸都無法承受。那個人依然是陰險狡詐又詭計多端的組織成員,現在隻不過是把我當成了他的同夥而已才願意照顧我……

諸伏景光突然掏出槍,槍口對準了乾邑毫無防備的額頭。

假如我扣動扳機,會有多少人因此得救?

他十分冷靜,手臂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但是這裡是荷蘭,沒有人接應,朗姆也知道自己和他同行的情況下,殺死乾邑相當於直接自爆。

但更致命的是,在我接觸到黑方塊期間,他又知道了些什麼?

我臥底組織,並不是為了一時意氣或者稚嫩的正義行事,也不應該因懼怕身份敗露、可能麵臨死亡的結局就擅自行動,導致滿盤皆輸。諸伏景光將槍收了起來,翻湧的殺意平靜,他開始冷靜思考自己如何離開湖畔。而離開湖畔後……

諸伏景光垂眸。

乾邑是個聰明人。自己在混亂中的囈語,也許會在反複被咀嚼後變成透露自己身份的破綻。在這裡他殺不了乾邑,但是必須趕在一切還來得及以前——

一陣壓抑的沉默後,諸伏景光帶上大提琴包離開了這裡。

身在日本的貝爾摩德把照片發送給乾邑。

在湖畔孤身一人醒來後,乾邑繼續在荷蘭遊玩觀光了將近一個星期。在他醒來後的第二天,他一直要的波本的照片終於傳到了他的手機上。

他看了一眼,然後悲痛的捂住頭。

果然是降穀零沒跑了。

他現在極其同情威士忌三人組剩下的那個尚未謀麵的黑麥,好端端一個組織成員被兩個日本警察包圍了,也太慘了吧。

不行,我得找個機會提點他兩句。

貝爾摩德可不知道他要照片乾什麼,此時在電話裡調侃:“說吧,又看上哪個了?先是琴酒,然後是蘇格蘭,現在是波本……其實那個黑麥長得也不錯,和琴酒是一個類型的,要的話我也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