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 jeans(1 / 2)

其實他一開始沒準備反悔的。組織和動物園必有一爭,然而或許不是現在。他真要現在就惹了對麵,多多少少會被BOSS閒置。乾邑不是工作狂,這個組織裡有琴酒一個就夠了;但是就這麼遺憾離場又不是他的風格。

上一次我已經匆匆了結了一次,誰知道我還有幾次機會?

但是,但是。

乾邑放眼望去,摩托車和它之上所承載的人精巧又準確地避開所有試圖阻攔他們的人突入樹林,帶著無可挽留的勢頭;一瞬間偶然的燈光打在騎行者的臉上,把他的五官映照得如同明亮的火焰。帶著風,勢如破竹般的穿行從乾邑的身邊疾馳而過:宛如億萬年前的一顆彗星與地球相距最近一刻的電光火石。

乾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不禁微笑起來;他望著對方烏黑盤旋的發尾,被風揚起;如同一道速度極快的閃電,短暫間便歸於無形。即便是我的匆匆一瞥,即便彼此之間一句話都不曾說過,即便騎手還帶著頭盔:

但那確確實實是鬆田陣平沒錯。

我最終還是遇到了他。

乾邑不在乎周遭這幫人是不是還七手八腳地舉著撬棍,小刀,或者彆的什麼;他不在乎。甚至於懶得分給動物園的成員們一個眼神,他追隨著那道身影,也一並消失在樹林中。小陣平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猜和工藤家的兒子有關係;他們彼此認識。而在剛才的短暫擦肩而過中,他已經察覺到鬆田陣平與自己所具有的記憶裡不同的一麵。

但是這又如何?我不管這些。

即便豪爵鈴木頂多算得上入門級賽車,在寂靜的樹林中整出的動靜還是相當響亮,完全足夠乾邑循著聲音追過去。摩托的車燈功率足夠,一下把整個樹林照的亮堂沒有任何陰影。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找一個半大的男孩,不算特彆困難。

摩托車的引擎聲停止了。

鬆田陣平瀟灑地把頭盔扣在摩托的把手上,晃了晃被壓得淩亂的頭發;乾脆利落地一把撈起貓在草叢裡的工藤新一,撂到後座上。渾身裹挾夏夜特有的熱浪,以及這個年紀男孩特有的躁動、混亂、和燦爛的光芒。被這樣強硬地拉起來,工藤新一滿臉的無語,和鬆田陣平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說了點什麼;而後鬆田陣平臉一板,作勢要敲工藤新一的腦殼——

他們追著打鬨起來。

這些都□□邑看在眼裡。

他猜鬆田陣平今年才15歲。正是和青天木繪裡香、工藤新一一般大的年紀。15歲,處在一個微妙的、孩童與大人之間的緩衝帶;說話的聲音偶爾會啞一下,像半夜抽筋的腿那樣不聽話。眼睛是青色的,泛著晶亮的光。手長腿長,然而骨骼竄得太快,肌肉還未來得及完全覆蓋,因此看起來多了點轉瞬即逝的纖細。很快就會消失的,獨屬於少年人的纖細。

乾邑閉上眼。那些屬於另一個世界的,光怪陸離又無從捉摸的記憶像水一樣淹沒了整個世界;然而睜開眼,又消失得無影無蹤,正如蒸發的水那樣留不下一點痕跡。我說不準這點異於常人的經曆是會給我帶來幸福還是災厄——他想,我說不準的。這像是觸網而起的網球,最終會墜落在哪一邊,沒有人知道;當它騰空的一瞬間就進入了神的領域,而我所能做的隻有禱告。

而在一切真正發生以前,一些征兆就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身上。乾邑聽見一個聲音簡直是從他的心裡飄出來,骨頭縫裡鑽出來那樣:我不滿足,我很不滿足。僅僅是這樣站在一邊看著,我根本不滿足。

他上前一步,精準地從陰影處邁步站在摩托車燈所能照耀到的光暈之下。

總不能現在就把目的顯露得太明顯。他想。於是乾邑先對工藤新一禮貌的隨口問候了幾句,確認對方無事後就狀似自然地將目光挪向鬆田陣平。

“……那麼,請問這位是?”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的名字啦,是我在明知故問。乾邑心想,是我在陪你排練初見的戲碼,還是你在配合我製造一個飽含弦外之音的問候?不管了。

然而鬆田陣平的脾氣還是那樣,15歲的鬆田陣平尤是。他仰著頭,眯著眼睛不肯開口,反倒是工藤新一代替他報出名字:“他是鬆田陣平。”

也許是擔心對方的追問會激怒這個脾氣不太好的朋友,工藤新一額外主動補充到:“他會出現在這裡是我提前打了電話……我們一早就認識的。我們是幼馴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