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為什麼不說?同學死去,卻紛紛緘口不言。帆足光代卻很乾脆地給出了答案:或許不算有力,但確實是實話。

“因為她是自殺的。井坪尚子是自殺的,沒有人害她。所以大家在那段時間裡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也不算錯。”她一攤手,“因為就是和我們沒關係。”

“但是自殺的是你們的同學。”工藤新一緩緩地說,“這難道不值得你們為之驚慌嗎?”

帆足光代垂下頭想了想,說或許吧。她對工藤新一的問話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然而對著萩原研二又不同。這或許要歸因於二人的衣著。無論是工藤新一,還是鬆田陣平,他們穿的都是校服。萩原研二還是花裡胡哨的,但沒有穿特彆明晃晃的貴的衣服;雖然他的審美如此,但與他那些擁有著特殊能力的替身使者好友相比,還是頗為素淨。隻是剛剛轉身時,有一束光恰好打在他腕上的手表;羅傑杜彼。帆足光代嗆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羅傑杜彼王者係列,是F1賽事與倍耐力聯名款;而對方手上這款的表帶是F1一次賽季摩納哥站法拉利車隊冠軍瓦特爾的冠軍車的輪胎做成的。也就是說,對於萩原研二來說,他買這款表可能隻是想貼身感受一下瓦特爾的風采,所以沒意識到這究竟意味著什麼;但是帆足光代則看得出來。她本不該知道,但小飼薫理卻在幾天前恰好說過。

學校舉辦了成人禮。她的媽媽到現場,送給她的是百達翡麗。在所有人豔羨的目光中她下場,對著帆足光代說:這可以頂半套房了。如果是羅傑杜彼,也是半套房;但要是王者係列,那就是一整套房拿下。麵對這個普通家庭裡出來的朋友,小飼薫理總是喜歡展示自己的財富,哪怕那財富嚴格意義上還不屬於她。這個朋友亮閃閃的目光證明她將這一切牢記於心。

所以這件事和她會有什麼關係呢?帆足光代還小,她自以為隱秘的視線其實早被看了個一清二楚,變換的態度也突兀得明顯。

或許直接讓被優待的大人出麵乾涉,很多事情一下就能被問出來;但工藤新一依舊想試試憑自己在帆足光代這裡問出點什麼來:繞遠路才是走捷徑。他說:“我們不覺得沢石勝明會是造成這一切的凶手。”

這是顯而易見的。雖然中毒學生的昏迷也許真是服用了過量的□□導致的,但並不可能是沢石勝明所為。他的包裡藥片量很大,細分下來卻剛好夠他這幾天服用的劑量,沒有多的用來毒害一帳篷的人。更何況那些都是藥片而非粉末,那飲料裡的□□卻都是藥粉溶於水造成;而且也需要注射器。並且最為關鍵的一個敘述點:那飲料是小飼薫理掏出來發給所有人的。

你起碼得洗刷自己的嫌疑。帆足光代,再說些什麼出來。

她果然上套。也許是覺察到自己嫌疑開始慢慢大起來,她手足無措;最後說:

“我覺得……或許是小飼薫理下的毒也說不定。雖然他們早鬨矛盾了,但是昨夜才分手。為此痛哭了一番,私下卻跟我說:她要自殺的;沒準幾天下來,她改換了主意,打算讓身邊人也殉她的情。”而我是她的朋友。帆足光代心想:證據就是自己壓根沒事,而浜根京香昏迷的最深,她對浜根京香一直都不是很客氣,她一時不察放過了我,也很合理。

然後出於某種理由,傍晚她追著男朋友出去。幾番糾纏之下,沢石勝明忍無可忍殺了她;也算是合情合理。

帆足光代說出自己的猜測,是被懷疑之下所做出的本能的辯解,為了清除自己的嫌疑。工藤新一聽著,覺得帆足光代沒有撒謊,她當真這麼認為。但他不認可這個解釋,井坪尚子還在鐵軌上躺著,所有人的敘述似乎都避開了她。他要找到這個聯係。

“你說小飼薫理和沢石勝明分手,是昨天晚上?”他循著邏輯理了一遍,覺得中間缺了什麼,“他們感情最後走向無可挽回的境地,一定有什麼關鍵的事發生了。”

工藤新一注視著帆足光代的表情,試探地問:“……難道和井坪尚子有關係?”

對方沉默不語。

——所以這算什麼?又一個被渣男玩弄了感情的女孩絕望之餘選擇了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他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肯定不會隻有這麼簡單。那兩個女孩,被同一個男性連接起來的兩個女孩,彼此之間的愛恨也一樣的輕率,容易被挑動。學校老師說:單選題裡兩個彼此互斥的選項中必然有一個是正確的,那麼小飼薫理和井坪尚子中也必然有一個是凶手。隻是按照時間線來梳理的話,井坪尚子的死亡早於小飼薫理,這麼一看,似乎結論顯而易見;然而真是如此嗎?

人死如燈滅,然而這燈會被再度點亮嗎?

“所以在知道這件事後,小飼薫理,對井坪尚子的態度是什麼樣的?”在一旁許久沒有作聲的萩原研二突然詢問她。在帆足光代的回避中,他得到了答案,“關係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