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度29%(2 / 2)

給你甜度滿分的我 今燭 10221 字 3個月前

聽見開門聲,她款款走過來,目光在孫子臉上停留,挽住薑彆的手牽他進門,連餘光都不舍得施舍給旁邊的人。

薑稚月扯動嘴角,習慣了這種對待,久而久之也不覺得諷刺不忿了。

她不想多留,趁大家不注意跑上樓,準備等到開飯的時候再下去。

免得被當成話題中心點,免得被所有人用憐憫的目光打量。

直到下午,大廳裡嗡鬨的聲音才散去,留下的都是相熟的人,薑彆上樓在拐角處的客房找到她,怕弄亂被褥,小姑娘平整躺在床上,睡得正沉。

薑彆本想溫柔叫醒她,但手揮下去的那秒,他又轉變了心意。

伸出兩根手指頭捏住女孩的腮幫,打算用這種粗暴的放式貫徹他人設的一貫作風。

薑稚月猛地掙紮一下。

她坐直身,扒拉兩下頭發,“薑彆你是不是人!”

突然意識到什麼,揪住頭發的兩根手指頓住,薑稚月回頭看了眼帽子,非常艱難地認清一個事實:人是起來了,但帽子有點不聽從指揮。

所以她的滿頭翠綠,被薑彆看了個一清二楚。

薑稚月小心翼翼抬起眼皮,捕捉到他眼底閃過的錯愕,對方眨眨眼,難以相信的表情。

薑彆臉色陰沉可怕:“是我色盲了,還是你染頭了?”

作為今天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薑稚月不能惹薑彆生氣,她輕撫他的胸膛幫忙順氣,話語篤定回複道:“哥哥,一定是你色盲了!”

薑彆不吭聲,用淩遲般的視線上下打量她。

薑稚月慢騰騰縮回手,快速戴上帽子跑下床,生怕這張床會成為她此生歸去的地方。

死在床上,傳出去多不好聽。

薑彆沒對她怎麼樣,反倒冷靜走向書櫥,拉開抽屜尋找裡麵有沒有膠水,想要幫她把帽子粘緊一點。

-

飯桌上的人見一對兄妹一前一後下樓,後麵的小姑娘還戴著帽子,一個小朋友拉住媽媽的手好奇詢問姐姐為什麼不摘帽子。

薑稚月剛落座,一眾人便看過來。對麵的薑老太太不甚在意,動筷給小孩兒夾菜:“不要在意這些不重要的,小寶多吃菜才能長得高。”

這些,不重要的。說得是她的帽子,還是她這個人。

其他人以為老太太不拘小節,對小輩寬容,隻有薑稚月聽出奶奶話裡的真正意思。

她眼眶發澀,強忍住久違的情緒低頭吃菜。

不是都習慣了嗎,那些冷眼,漠視,以及像對待流浪狗一樣的陰晴不定。

她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了。

薑稚月吸了吸鼻子,轉頭看見母親遞過來詢問的眼神,她搖搖頭硬擠出一個笑,將頭垂得更低了。

幾個小孩兒吃得少,小男孩更是頑皮,商量著怎麼搞事。

薑稚月沒料到他們會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問她不摘帽子的小孩兒拽住她的衣角。

不等她開口詢問,另一個小男孩從左邊直接拽下她的帽子。

小男孩睜大眼:“哇,姐姐的頭發是綠色的!”

“……”

所有人的視線重新聚焦在她身上,準確來說是她那頭翠綠色的頭發上。

敞亮的大廳鴉雀無聲,吵鬨的小男孩也懂得察言觀色,所有的聲音頓時消湮在無儘頭的沉默中。

薑老太太臉上的笑消失,將筷子撂在桌上。

父母麵麵相覷,最後薑母出來打圓場:“小稚,是要參加節目才染成綠色的頭發嗎?”

薑稚月看了父母一眼,對方露出不讚同的表情。此時,她應該就坡下驢把這一切當成玩笑,當成迫不得已。

但是,就算她這樣說了,奶奶就會不生氣嗎?

然而出乎她想象,對麵的老人重新掛上笑容,“血緣真是個奇妙的東西,這孩子不隨薑家,劍走偏鋒的厲害,讓你們見笑了。”

薑稚月高懸的心咚的一聲沉入穀底。

薑彆從桌子底下握住她的手腕,側目溫和問:“最近的金秋藝術節,你參加了?”

薑稚月下意識掙動被握住的手腕,所有人都在拚命地告誡她不要惹奶奶生氣,父母是這樣,薑彆也是這樣。

一點必要都沒有。

薑稚月嘴唇翕動,抬起頭時斂去外露的神情,“不是為了參加節目。”

攥住她手腕的力道終於鬆開,薑彆薄唇拉出一道直線。

“我覺得綠色好看,”薑稚月將發頂乍起的兩根頭發撫平,細軟的聲音帶了些質疑,“你們覺得不好看嗎?”

久久無人回應,她泄氣地垂下肩膀,自言自語道:“那也沒辦法,我覺得好看就行。”

說完,最後的勇氣用光,她甚至沒敢去看薑彆的臉色,低著頭離開餐廳。

庭院中新換了綠植,冬季生長的植物蔥鬱茂盛。

薑稚月跑出大門,身後傳來低促的腳步聲,薑彆快走幾步攔住她,“為什麼非得這樣?”

薑稚月積攢的怒意要把她的理智全部吞沒,她記得答應過他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做。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發泄。

“我就是想惹她生氣。”薑稚月眼眶通紅,一想起今天聽到的那些話,想起過去十幾年遭受的冷眼,她壓製的情緒突然崩潰,“哥哥……我不是沒有努力過。”

隻不過,她失敗了而已。

十二歲那年的平安夜,學校發給每個人一顆平安果。她小心翼翼放在書包裡拿回家,將它洗乾淨,然後用水果刀削皮。

她把自己能拿出最好的心意捧到奶奶麵前。

以為能如願以償,讓所有人開心。

結果卻是,切好的蘋果被人掃落在地,連帶她鼓起的勇氣,一並打碎。

-

當晚,薑稚月發燒了。她昏頭腦漲趴在床上,幾個舍友睡得很沉,她不想打擾她們。情緒逐漸穩定後,她想給哥哥道歉,但每次打開聊天對話框都無從開口。

最後,找到另一個人。

賀隨收到薑稚月的消息是淩晨十二點,字裡行間透露著小心翼翼,她問薑彆現在有沒有回宿舍,又問他看起來高不高興。

賀隨抬頭看向空蕩蕩的床鋪,很顯然,他隻能給她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薑稚月意識不清,難受得要命,她跑到陽台關上門,戳開語音條給夜不歸宿,肯定在某個角落生氣的哥哥發消息。

[哥哥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我遭到報應了,你聽我都發燒了,再不原諒我,你就是豬。]

“……”

另一端,空蕩無人的宿舍響起女孩委屈巴巴低啞的聲音。

賀隨扔掉手中的筆,言簡意賅回複:【下樓,我送你去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賀隨:拿出小本本記下來,女朋友喜歡獸耳,不喜歡奶奶。

記下來,全部記下來。大舅子的賬也記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