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雨聲大作,喻夏站在窗戶邊,認真地低頭吃這碗老酸奶,手臂被風吹得微涼,薄菀盯著她纖細的胳膊看了會兒,忽而又往前走了半步。
抬手抱著喻夏的腰,在對方詫異的眼神裡,將人稍稍往上提起些,喻夏猝不及防往前,踩在了她的腳背上。
正欲後撤,薄菀一手往上托著她的背,垂下眼眸道:“另一隻腳,也踩上來。”
喻夏:“?”
地毯並未鋪到窗邊,方才跟薄菀打鬨的時候,她光著腳從沙發那邊過來,如今站在冰涼的瓷磚上,經對方提醒,才意識到冷意早就浸透到腳底。
但她並不習慣被人照顧,反而準備把原本踩著的腳也放下去,隻聽薄菀輕歎一聲,微微沉腰,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喻夏:“!”
手裡端著的酸奶碗差點灑了,她趕忙空出一手抱著薄菀的後頸,免得自己失去平衡摔倒,眼眶稍稍睜大,反應過來之後,已經被薄菀重新抱到沙發上坐著。
女人蹲在她跟前,抬手去試她腳底的溫度,喻夏趕緊把碗放到茶幾上,捉住她的手腕:“你做什麼?”
薄菀身上仍然隻有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裙,肆無忌憚地對她展示自己的好身材,明明穿的這樣單薄,手心的溫度卻比她高,如今半蹲在沙發前,抬起眉梢覷她,噙著抹淺笑。
“本來想著……”
“姐姐欺負了我這麼多回,總要報個仇,讓你也哭一次的。”
聽著她說話,喻夏稍稍放鬆了心神,一下沒攥住她的手腕,讓她掙脫開來,掌心貼上她的腳底,發覺果然冰涼一片,便將自己來時脫下的那件外套,順勢披在喻夏的肩頭。
殘餘的一些香氣將她包裹,讓喻夏陡然有種被對方包圍的錯覺。
“可惜你身體還沒恢複好,”薄菀坐在她旁邊,端起那碗酸奶,執起勺子重舀了一勺酸奶,喂到她唇邊,語氣裡帶著遺憾,“計劃隻能暫時擱淺了。”
喻夏湊過來咬住勺子,將那口酸奶囫圇吞下去,抬眸看麵前的人,淺笑道:“哦?想不到薄導竟然是這樣體貼又溫暖的類型。”
“那墜明老師眼裡的我,究竟是怎麼樣的?”
由著薄菀又喂了她小半碗,喻夏放鬆地往靠背上倒去,含著點調侃的笑意,拖著調子答道:
“我還以為……”
“薄導這樣身經百戰的,會更喜歡發燒時熱乎的感覺呢。”
薄菀自是聽懂了她的暗示,目光上下掃過她,露出曖昧的笑意來,把碗往桌上一放,單手撐在喻夏的身側,慢慢迫近。
“原來墜明老師對我的道德標準要求這麼低——”
“早知如此,我還費這勁兒裝什麼體貼,方才就應該禽-獸一些,把你按在窗旁,聽你哭出來才放你走。”
喻夏抬手輕輕推開她的臉,側過頭去,樂不可支地笑出來,“你錯過了好機會。”
或許是鮮少見薄菀吃癟,今夜接二連三地讓她鬱悶,喻夏的心情大好,笑得肩膀都在輕輕地顫動,客房的廳裡隻亮著橙色的光帶,昏沉沉的光線裡,她笑得眯起眼睛,睫毛將柔和的光切割,細碎的光在她眼底跳動。
下頜線延伸出的側顏極好看,明明身上長肉這麼吝嗇,臉上卻剛好,膚色冷白,就像在庫房蒙塵多年的羊脂白玉,令人忍不住想摸摸看。
薄菀是這樣想的,也抬手去做了。
被她的掌心貼到臉上,喻夏止住笑,轉頭看她,揚了下眉頭,無聲問:怎麼?
“墜明老師笑起來太漂亮,”薄菀盯著她的側臉,眼底也浸滿同樣的笑意:“把我迷住了。”
喻夏瞥了眼她這張女媧造人時精雕細琢的臉,拍開她的手,感覺這是自己從她嘴裡聽過的最沒誠意的一句馬屁,甚至用膝蓋碰了碰她。
“吃飽了就回你自己屋裡去。”
“天天賴在我這邊像什麼話?”
*
雨下了一整夜,清早的時候又被熾熱的朝陽覆蓋。
等到喻夏第二天去劇組的時候,曬了一早上的路麵隻剩一層微氳的深色,幾乎見不到小水窪,路旁被雨打了一宿的花兒謝了不少,但仍掛在枝頭的殘朵含著露珠,又是另一番風景。
薄菀如今已經拍完一場,正是中間休息、調整場景和設備的時間,柏月不知什麼時候回到她身邊,走路無聲無息,她一回頭就瞧著了。
將先前幫忙時挽的袖子放下,薄菀笑著打量她:“學會夜不歸宿了?”
柏月眼底露出幾分歉意,雖聽懂了她話裡的調侃意味,卻半困惑半認真地答:“我看過她拍的片,沒有傷到骨頭,但是也許體質太差了,昨天一直說疼,我看她是一個女孩子住,怕她半夜疼得厲害沒人照顧,所以就留下了。”
頓了頓,她對薄菀很誠懇地鞠躬,“對不起,離開了您這麼長時間。”
薄菀擺擺手,並不在意這點小事,隻意興闌珊地說了句:“我還以為能聽到什麼精彩的故事,你也跟了我這麼久,怎麼永遠這麼不解風情呢?”
柏月就著她這句“不解風情”的評語反思了會兒,誠懇地問道:“是您最近有什麼吩咐,而我沒有領略到嗎?”
薄菀:“……”
她及時做了個打住的手勢,生怕柏月又就著莫名的話題開始追根問題,左顧右盼,搶了郭副導的活兒:“下一場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