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2 / 2)

兩1相逢 柒殤祭 13985 字 4個月前

喻夏:“?”

她還沒反應過來,薄菀已經伸手將她的衣領都整理好,然後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姐姐先去洗漱吧。”

喻夏抱著新衣服往浴室的方向去,等都搞定之後,薄菀就起來往那邊走,留她坐在桌子旁邊看早餐的種類。

蒙城人早餐習慣跟槿城差不了多少,同樣清淡養生,隻是有不同的特色小吃,知道薄菀的口味,柏月還每一樣都讓店家配了辣椒。

喻夏在往一碗河粉裡麵倒辣椒油,林灝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湊到她旁邊輕輕用胳膊撞她,“你倆現在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夏夏,你現在怎麼想的?”

雖然從柏月那裡言簡意賅地聽了個大略,猜出她倆之間的驚心動魄,況且就從平時自己寫也知道這種生死經曆最是容易加劇情感的升溫,她感覺喻夏如今應該會對薄菀變一種態度。

可是呢……

之前打聽來的故事言猶在耳。

林灝眉頭都皺起來了,娃娃臉上一片深沉,好像正在經曆艱難抉擇的人不是喻夏,而是她。

湯河粉冒出熱氣,將香味飄得半間病房都是,喻夏拆出筷子,將辣椒攪拌均勻了點,卻不急著吃,覷了眼在旁邊搬了個板凳安靜坐著的柏月,又隨口回答好友。

“怎麼想?就湊合試試唄。”

林灝也跟著看柏月,似乎覺得這樣當著她的麵議論她的老板不太好,她們倆的目光讓林灝很是狐疑,茫然地看回去,出聲問道:

“是有什麼事情嗎?”

眼睛轉了轉,林灝突然道:“剛才來的時候,你好像問過醫生,說她們現在就能去辦出院,你不用幫你的老板辦手續嗎?”

柏月覺得她說得對,隻是站起來之後還管喻夏要了她的資料和身份證,在喻夏道謝之後,擺擺手出門了。

浴室裡有水聲,病房裡又沒有人,林灝這才展露自己的真實秉性:“那……她之前的事情,你不介意了?”

喻夏不願意跟朋友提及她倆小時候的那一段過往,畢竟要是被追根問底,有些事情她不想重提,便隻能用其他的理由忽悠:“沒事,誰年少輕狂還沒有過個前任呢,問題不大。”

林灝嘖嘖兩聲,“浪子回頭真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打動人。”

她以為朋友是相信自己成了薄菀愛情史裡的意外。

誰知喻夏品了品,單手撐著腦袋,從題材和元素的角度附和道:“唔,就像跟替身談戀愛談了很多年一朝找回正主白月光一樣,都是經典。”

林灝以為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想要跟自己探討的經典題材,眨巴著眼睛看她。

喻夏知道她沒聽懂,不以為意地笑出來,柏月帶來的早餐還挺多的,就她和薄菀兩個人也吃不完,於是將其他的幾份往朋友的麵前推:

“餓不餓,再吃點?”

*

薄菀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林灝覺得自己在這裡打擾她們倆談戀愛不好,自己跑出門去找柏月,順便到附近一家不錯的網紅奶茶店打卡。

女人的下巴還有水珠沒擦乾,兩鬢有細細的發沾在麵頰上,走到喻夏的跟前時仍帶著一縷蘊熱的水汽:“味道怎麼樣?”

她在問喻夏麵前這碗河粉。

“還沒吃呢,”喻夏用筷子撈起來一些,本想喂給對方嘗嘗,見到她手上的紗布,筷子又轉了個方向,在薄菀傾身而來的時候,將那微辣的河粉送進自己嘴裡,動了動腮幫子:“還行。”

薄菀等了個空,不由轉頭看著她的,揚了下眉頭。

笑了笑,喻夏抬手輕輕拍她的臉:“你身上還有傷呢,飲食最好清淡一些,乖啊。”

說著她把一碗粥推到薄菀的麵前。

站著的人明明還沒把粥的蓋子打開,這臉色就已經和裡麵燉的菜葉子一樣綠,一早上還什麼都沒吃,就已經失去了胃口,蔫蔫地坐在喻夏的旁邊,嘟了嘟嘴,把下巴壓在她的肩上。

還沒等撒嬌,喻夏忽而轉頭問她:“昨晚睡得怎麼樣?”

“嗯?”薄菀眯起眼睛,隱約記得一些夢境的片段,心底還留著那種向著陽光奔跑的感覺,低聲道:“還不錯。”

聽她這麼說,喻夏就沒繼續追問,在她越靠越近的時候,一手按在對方臉上,另一手繼續用筷子夾著湯碗裡河粉,雪白微寬的粉合著新鮮豬肉、豆芽、還有木耳,在筷子上晃了晃,泛著薄薄的油光。

薄菀出聲求她:“讓我吃一口嘛。”

“不行。”

喻夏鐵石心腸,堅定地拒絕了她。

“要麼你碗裡的早餐讓我吃——”

“要麼你讓我吃,二選一。”

得了名分的正室頗有些囂張,見她不吃軟的這套,就學著她平日裡那說一不二的調子,又在她耳邊吹氣。

喻夏被她鬨得心思旖旎,昨天的疲憊被洗去,如今隨著太陽升空,精力又重新豐沛起來,漆黑的眸子斜睨過去:

“吃我?”

“你什麼時候這麼身殘誌堅了?”

被她揶揄調侃的人也半點不生氣,甚至很是得意地揮了揮自己受傷的左手,與她道:“這是光榮的勳章,算是救過姐姐的痕跡,為了投桃報李,姐姐今晚不該主動點配合我麼?”

喻夏無聲“哈”了下,末了應道:“放心,今晚我會主動的,非常主動,倒是你,這樣熱情邀請我,可彆自己受不住。”

如今戰力受損,薄菀打不過她,又礙於這場合,沒法將撩撥落到實處,隻好悶悶地用下巴蹭喻夏的肩膀,主動換了話題。

“這粥我也不是不能喝,要是有人能喂我的話,我肯定能全部喝完。”

話剛說完,她視線往下挪,發覺自己將喻夏的薄外套蹭下了一些,露出裡麵的吊帶內襯,還有一片很細的蘭草枝葉,葉片下的舊傷紋路從側麵看去還是有起伏。

昨晚的夢又出現在麵前——

現實裡的相遇並沒有那麼美好,喻夏深夜被趕去鄰居家裡偷吃的,正好看見被關在地窖裡的她,那會兒薄菀已經學會了接受命運,隻跟對方怔怔對視,也不出聲,也不動,就這樣看著來人。

喻夏也沒說話,在周圍轉了一圈就跑了出去。

那時候薄菀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得救,直到又過了幾天,地窖的門又被打開,鑽進來的又是這個女孩兒。

對方從懷裡摸出小半個冷了的紅薯,遞到她嘴邊,又湊過來小聲說:“接下來我問你,你隻可以點頭搖頭,不許說話,知道嗎?”

她點點頭。

“你是被他們騙來的嗎?想回家嗎?”

薄菀拚命地點頭。

“好,我帶你走,但你得聽話,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許出聲,不然以後再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他們會把你賣到更遠的地方,永遠回不了家,知道嗎?”

她無聲地流著眼淚,動了動唇,乾裂的唇角隨著她的動作又裂開一點血痕,她無聲地保證:“我會乖,我會聽話,救救我。”

再後來。

就是她曾經在季家老宅總會做的那個夢。

夢裡,她被藏在附近的小山裡,灌木叢掩蓋著她,小蟲子掉在她的脖子上,也有蜈蚣、螞蟻從她麵前路過,她隻睜大眼睛,借著無數葉子的掩映,看到喻夏回到家裡又被那兩個抓他的男人找到。

“肯定是你又來偷東西,把人放跑了,二牛子,你看看你養的什麼閨女,老子的大單,幾百萬呢,就他媽的被你家這娃娃毀了——”

“今天要是不能把人找回來,你們都給我等著。”

瘦成竹竿的人被家裡人推出去,一男一女隨手抽過屋旁邊放著的扁擔和竹條,劈頭蓋臉朝著她身上打過去。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是不是跑你叔家裡偷東西了?說!”

“丟人玩意兒我打死你!”

越來越多的血色從那人身上冒出來。

打濕了身下的土壤。

蹲在草叢裡的人隻覺得脖子後頸的位置也跟著疼起來,她被那想象中的痛覺支配,隻覺得自己眼前都是紅色,恨不能畏懼地逃跑、退縮,從這個地方離開。

然而那道嗓音卻一直在她的耳邊響起,反反複複,猶如念咒:

“等到晚上才能跑。”

“等到晚上,知道嗎?”

*

粥喂到她的嘴邊,喻夏有些無奈地看著一動不動的人,免不了出聲提醒道:“小朋友,做人可不好反複無常,需要我提醒你見好就收嗎,嗯?”

回過神來,薄菀張嘴咬住勺子,把裡麵早就被吹涼的粥統統卷進口中,咽下去的時候乖乖點頭:

“好的,姐姐。”

她乖乖吃下去幾口,又覺得喻夏這樣喂她好像有點累,主動接過勺子,自己到桌子旁邊坐下,舀起一勺的時候,看了看旁邊已經放下筷子,重新摸起手機的人。

手機每天都有各種新聞的推送,叫著看著就覺得煩。

但滑動得太快,趁著手機反應的時候,指尖卻停在其中一條上,緊跟著就跳轉進了視頻裡,喻夏正準備退出,一眼覷見視頻播放開始的一張臉——

滿臉皺紋的女人十分坦然地坐在沙發上,出聲道:

“我就是來找那個離家出走的女兒,我太想她了,所以來找你們節目組……”

皺著眉頭,喻夏盯著這張臉,眼中重新出現厭惡的情緒。

恰逢此時,薄菀有些踟躕的聲音傳來。

“姐姐。”

“嗯?”

她將聲音關掉,就著這不知什麼尋親綜藝的字幕,欣賞自己母親在攝像頭前麵的演技究竟如何。

“你背上……還痛嗎?”

喻夏起初還沒反應過來,抬眸朝她的方向看去,對上她眼中閃爍的光,倏然笑出來,抬手捏了下她的後頸,就像是即將要把小動物捏著脖子提起來一樣。

“早就不痛了。”她說。

看薄菀有些惴惴的模樣,喻夏想讓話題輕鬆一些,畢竟事情過去了那麼久,於是又道:

“要是你今晚主動點,這些疼痛我就忘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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