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1 / 2)

亡者再臨[全息] 杏皮水 15266 字 4個月前

經常都會聽到一句話。

人不是動物。

雖然從進化論和遺傳學上都說,人和動物其實沒有太多的區彆,但是人類還是執拗的認為自己和帶毛的動物之間的差距是雲泥之彆的。

他們任務自己更加的高尚,更加的善良,更加的有道德,也更加的有共情,所以,有的人類看見殺猴子的時候都會覺得受不了,覺得那跟殺人沒什麼區彆。

當然,在研究所裡麵的人,特彆是做各種實驗的人類,他們的共情能力要差一點,不過,就算是再差也隻是在亡者的身上不能體現,放在同為人類的身上,他們還是非常能夠感同身受的。

就比如,剛剛看見被拔掉了舌頭的白遠山,看見了捂著嘴巴疼得在地上滿地打滾,鮮血四射的白遠山,在場的人,無論是守衛還是研究員,就沒有一個人不感覺到疼痛,不感覺到恐怖,感覺到毛骨悚然的。

就比如,現在他們四處尋找的過程中,尋找那“噗噗”聲源頭的時候,隻看見了幾個立在那裡的人,脖頸上麵空蕩蕩的,鮮血就跟自來水管被擰開了一樣滋滋到處冒,然後這些人撲通一聲轟然倒下,他們的腦袋卻早就像是足球一樣咕嚕嚕的不知道滾到什麼地方去了。

並不是重男輕女。

但是在研究所裡,特彆是做研究亡者課題的男性確實要比女性多一點,除此之外,守衛們也基本都都是男性,也就是說在這個到處都塞滿了雄性的過道裡麵,隨著那些三具屍體的轟然倒地,激起了一片的尖叫聲的,其實絕大部分都是男人。

就像是在運送海魚的集裝箱裡麵總會被放入幾尾沙丁魚一樣,他們的騷動,他們的尖叫,他們的慌亂很快就影響到了周圍的人,讓所有的跟著手忙腳亂起來。

如果說,剛剛親眼看見了白遠山是怎麼被上演拔舌的時候,是讓他們由衷的感覺到恐怖的話,那麼現在他們就已經能夠深切的感覺到自己完全被恐怖給包圍了。

失蹤的莫染,突然出現的屍體,到處噴濺的鮮血,無一例外不說明了那個天天被他們綁起來如同魚肉的莫染並沒有趁機離開,甚至她的心思都直白的讓人感覺到可怕。

她要報複。

莫染雖然被亡者們稱為莫神,但是她的心性顯然還不到稱為一個人間滿是大愛,看誰都可以原諒你的“神”,她講究快意恩仇,她講究錙銖必究。

在遭受了這麼多非人般的痛苦之後,就算是從屠殺者被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稱為了被屠殺者的這些人類也不得不承認,想要莫染就此放手,直接離開試驗所的幾率大概隻有零。

人就是這麼可悲的生物,一方麵他們希望從莫染的身上得到很多的實惠,另外一方麵卻又希望莫染人間有大愛的放過他們,當他們發現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的時候,便又一個個的忍不住跳起來,像是最後悲壯般的對著看不見的莫染不停的辱罵,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成就他們為了人類獻身的英勇無畏。

在一片尖叫聲、咒罵聲這種,莫染並沒有被這些語言受到任何的影響,她的速度極快,快到讓這些人類根本就無法捕捉到她的人,就算是等級很高的魯寧,所能捕捉到隻有那一閃而過、仿佛黑線閃過的淺淡陰影。

而在這黑影的所到之處,隻能看見一片血腥。

所有人的死法都是一樣的。

他們分不清楚攻擊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在找不到敵人的狀況之下,所有的人隻能抱頭鼠竄,不過這個方法顯然並不是很好,就算是他們都抱著自己的腦袋,護著自己的脖子,也並不能解決那種被屠殺的問題,一時間,隻看見整個實驗所的過道裡麵,到處都是噴濺的鮮血的噴泉。

這些“噴泉”當身體裡麵的大量鮮血被噴出來,掀起來兩三米,甚至連天花板上也被沾染,就仿佛被人用一桶又一桶的油漆潑灑,似乎將身體裡麵最後的能量都釋放了之後,他們就失去了最後信仰,隻能看見他們轟然倒在了地上,剩餘的鮮血順著那黑漆漆的傷口繼續流淌在地麵上。

不多時,那原本在過道裡麵塞得滿滿的人,已經儘數變成了屍體,原本潔白而乾淨的過道此時此刻已經變成了猩紅色,仿佛是通往地獄的必經之路。

在這一片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的過道裡麵此時此刻還活著的人類隻有三個,一個是依然抱著嘴巴在地上打滾的白遠山,一個是仿佛完全處於恐懼和震撼之中的魯寧,還有一個普通的守衛,他抱著頭,縮在在角落裡麵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抬,如同被嚇破了膽子的雛鳥。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讓魯寧捕捉不到身影的莫染卻突然出現了。

她乾乾淨淨的站在那裡,穿著一套紅色的戰袍,一頭白色的長發被高高的束了起來,就站在距離魯寧不到十米的地方,她的麵容依舊是潔白而細膩,她的容貌依舊是美顏又攝人心魄,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美麗,如果不是她雙手提著的白色雙刃上還有鮮血輕輕的滑落,滴在地上的話,光是看外貌根本無法能夠讓人將她和那滿地的屍首聯係到一起。

魯寧的腦子裡麵隻有一片空白。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表,一分三十二秒。

從剛剛出現第一個屍體,從有腦袋咕嚕嚕的滾到了他腳邊開始,他習慣性的低頭記錄了一下時間,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很顯然,那是屠殺的開始。

可是,這麼多的人,少說也有三四十個人啊,竟然全部在一分三十二秒的時間內統統被殺掉了!

他們並不是普通的、手無寸鐵的玩家,雖然他們中間有NPC,但是,所有的人都穿著裝備啊,而且,所有人的等級都在五級之上啊!

五級在七級的強者的麵前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如果拿出去,足以笑傲絕大部分的人了,可是就是這樣一群高級玩家卻在一分三十二秒之中統統的死在了莫染的手中。

太快了。

不,現在不是在感歎她速度快的時候。

平均兩秒到三秒鐘就殺掉一個五級以上的玩家,這是什麼樣的實力?

而且,這裡麵所有的玩家並不是站在一塊空曠的空地裡,他們全部都擠在幾條過道裡麵,這裡狹窄並且非常的限製技能的發揮,更重要是的,幾條過道之間還是有距離的,可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在一分三十二秒之中完全被屠殺了。

在魯寧看起來,莫染在屠殺他們的時候似乎根本不需要移動一樣,她隻需要想著去什麼地方,那麼她的身體就移動到什麼地方,然後就是一片毫無感情的屠殺。

魯寧一直知道莫染很強。

光是從各種實驗的數據上看,就能看出來她的所有數據都要比一般的亡者高出太多了,或者可以這麼說,她的存在完全是亡者跨越維度的強悍。

但是,光是從數據上看這種強也僅僅隻是強而已,魯寧沒有辦法想到這種強如果落到了實際中又是一種什麼表現,他曾經在看見莫染的數據中有這種感歎,可是,他怎麼也沒有辦法去想象,這種強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的時候到底是怎樣一樣毀天滅地。

魯寧的腦子裡麵不斷的翻騰著這些想法,他不知道先要去思考什麼,此時此刻他整個人似乎都被定在了原地,隻能靜靜的看著莫染,他甚至連動彈都動彈不了。

忽然,莫染動了起來。

那張素白卻帶著讓人無法忽略的臉朝著魯寧的方向轉了過來,然後,魯寧看見莫染朝著他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明明是那麼動人心魄的笑容,卻生生的讓魯寧感覺到一種根本無法忽略的寒冷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

這種寒冷帶著沒有一點亮光的黑色,所到之處儘是沒有希冀的絕望。

魯寧感覺到自己的血都已經涼了。

雖然他不太想要承認這一點,但是在莫染朝著自己投過來極為普通的那一眼開始,他隻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已經完全失去了溫度。

在很久之前,在那個還沒有變成末世的時代裡,魯寧一直都處於高高的象牙塔裡麵,雖然日子枯燥一點,但是他卻並不覺得無趣,後來變成了末世,他的象牙塔被打破了,他從象牙塔裡麵走了出來,這才發現世界早就翻天覆地,他感覺到自己變了,似乎又沒有變。

他一直是驕傲的,因為他知道他的特殊,再會戰鬥的玩家中,沒有人比他的研究實力更強,在研究所裡,沒有人比他會戰鬥的實力更強,如此,他才感覺到自己能夠接觸到更多更強的人……或者亡者。

曾經魯寧以為莫染和明月臣就是實力的天花板了,他們足以撼動任何一個種族,但是那隻是他看起來,他從來沒有身臨其境的體會過這種實力才會“客觀”而“理性”的提出這樣的想法,但是一旦自己他真正的要直麵這種實力的時候,他才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恐怖,什麼叫做黑暗,什麼叫做絕望。

那是一種比死亡更加讓人喘息不上來的壓力。

魯寧甚至已經屏住了呼吸,死死的盯著莫染,他覺得自己是在維持所有的體麵,殊不知在莫染的眼裡,這個剛剛一直在指揮守衛跟自己作對的人類就跟一隻被嚇壞的小菜雞一樣可憐。

她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著前方走去。

莫染的腳步並不慢,雖然莫染現在非常想要慢慢的行走在這流淌著血漬的過道裡,裝一把相當不了的牛逼,但是,時間不允許。

魯寧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都已經停止了,他下意識的將自己已經靠在牆上的背脊更往牆上貼了貼,白癡的奢望自己的動作就能將他完全在莫染麵前隱形。

而莫染並沒有在他的麵前停留,而是直接掠過了他朝著那個癱坐在牆角,用手捂住了臉耳朵的守衛走過去。

難道她沒有看到自己嗎?

瞬間,這個看起來似乎毫不可能的念頭就這麼冒了出來,似乎不可能又似乎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隨著莫染已經越過了魯寧,莫染帶來的那種絕望的壓力也漸漸的在消退,魯寧一片空白的大腦似乎正在恢複活動,他在慶幸自己撿到了一條小命,同時又在不斷的尋找,看看什麼地方可以逃離這種人間地獄。

人的求生欲在任何時候都是最強的,儘管理智告訴自己逃不過的,但是魯寧在莫染背對自己的一瞬間還是動了起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過道裡麵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他幾乎咳嗽起來,他連忙捂住了口鼻將那想要噴出來的咳嗽深深的憋住,甚至將一張臉都憋得通紅。

一直過了好幾秒,魯寧才終於讓自己的身體平靜下來,他瞅準了一個機會就準備偷偷離開,不過,他才剛剛轉身想要邁出第一步,就看到了一道黑影直接朝著自己直奔過來。

一個六級的玩家,就算是他在明月臣、莫染之流麵前算不得什麼,但是也足以在現階段進入高手之流了,所以,在看見這道黑影的時候,魯寧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閃,直接退了一步,才堪堪的避過了這個黑影。

“啪!”

隨著魯寧的躲避開,他聽到了一聲重重的響聲就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炸卡,他下意識的抬起了右邊的手肘直接捂住了麵頰,可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四處飛濺,砸到了自己的身體上,像是針紮一樣的疼痛。

是什麼?

魯寧從手肘的縫隙中朝著那飛濺的方向看過去,隻看見在距離他不到二十公分的牆上有一個籃球大的坑,明顯是被什麼砸的,原本附著在牆上的牆皮和磚石都已經被砸得粉碎,露出了隱藏在裡麵的鋼筋……

雖然不太想承認,但是魯寧卻知道想要造成這樣的坑洞到底需要多少的力道和速度,而這樣的力道和速度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攻擊能夠造成的,是什麼?

“我讓你走了嗎?”就在魯寧被那個坑洞完全震住的時候,他忽然聽到莫染那清冽的聲音在走廊裡回蕩。

說實在,得益於亡者強大而逆天的自愈能力,就算是莫染曾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但是現在她的聲音仍然如同初春春光中的少女一樣讓人有一種難得的清透感,但是,這種清透感落在了魯寧的耳朵裡麵卻讓他有一種聽到了地獄之聲的恐怖。

他的頭皮一下子就收緊了,緩緩的放下了手肘,偷偷的朝著莫染看去,魯寧發現她依舊回頭,雙手依舊持著白色的長刃,兩條長長的、原本是用來鎖她的鏈條如同飄帶一樣拖垂在她的身後。

魯寧眼尖的看見了在右邊那條鎖鏈的端頭上有著白色塗料的痕跡,瞬間明白,剛剛砸向自己身邊白牆上的東西,造成了那麼大哥坑洞的東西正是這根鏈條。

看著這個東西,魯寧不由自主的開始聯想,如果,如果剛才他沒有躲避開的話,那麼這鏈條就已經直接砸在了他的身上了。

他的身體有可能比牆壁更加堅固嗎?

不可能,那麼結果呢?結果不敢想。

不敢想任何結果的魯寧終於將所有想要逃跑或者反抗的念頭打消了,他瑟瑟的站在那裡望著莫染的背影,從來沒有像是現在這樣煎熬過。

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比等待死亡的到來更加讓人感覺到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