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啞娘一路昏昏沉沉回了蓼汀院,院內無人,隻有幾盞昏黃的燭火與她相伴。
今夜實在難熬,喝完酒,她忍不住跑到池邊吐了一場,那酒太烈,她受不住。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的脖頸處蔓延至手臂,大腿,全是一片片的紅疹,奇癢無比,怎麼撓也無濟於事,如百爪撓心般難受。
更難熬的是今晚該如何與他同住一屋,孤男寡女,若是他趁機對她做些什麼,她該怎麼辦?
她是個心軟好說話的,但不代表她會任人欺淩,兔子急了也是會咬人的。
她疾步走到一條石子路前,腳下一滑踩到一顆石子,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
夜已深,涼風吹過,微冷。竹子輕輕響動,發出顫聲。
四下裡沒有一個人影,隻有啞娘,靜的落根針都能聽見。
啞娘脊背有些涼颼颼的,她怕黑,自從落水時被救上來之後,她丟了記憶,甚至丟了自己的名字,整個人就像陷入了無窮的深淵中,多少次做夢,夢中全是許多可怖的青麵獠牙的怪物,架著刀朝她而來。
無數次的噩夢席卷著她,幾乎要將她吞沒在深淵中,讓她害怕,令她惶然。
忽然之間,遠處的林中又響起幾聲“咕咕”的怪叫,啞娘瞪大了眼,雙肩都嚇得縮起來了。
許是喝了酒,她的腦袋轉的有些慢,沒了平日的沉穩,整個人都是呆呆傻傻的。
心中下意識猜測,這屋子莫不是不乾淨……
有……鬼!!!
林中又響起幾聲“咕咕”的怪叫。
啞娘丟了燈籠,轉身拔腿就跑,也顧不得什麼儀態不儀態了,定是那太守平日不做好事,招來了不乾淨的東西。
她摸黑跑出小道,穿過了遊廊,正欲推了大門出去,額頭忽的撞上一具結實的胸膛,引得那人悶哼一聲。
“大半夜的,你想謀殺本官?”
他冷著聲,在漆黑夜裡,更添蕭瑟。
啞娘適才衝的有些快,一個急刹之下,身子沒穩住,軟塌塌倒在了地上,頭暈眼花直冒金星,強壓下去的惡心又一股腦冒出來。
她甩了甩頭,強行令自己清醒,抬了眼去瞧,一雙清冷的眸子與她對上,她身子一顫,這人好像話本子上的玉麵修羅。
真的有鬼!!!
啞娘連滾帶爬想要繞開他跑路,鬢角處幾縷發絲貼在了嬌媚的臉龐上,帶了幾番平日裡與她不符的風情。
謝九霄:“……”
這就是他差點娶回去的大家閨秀?
他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不忍再瞧,負手大步流星朝主屋走去。
沒幾步,左靴被一雙白淨的柔荑環住,擋了他的步子。謝九霄極其無情,抬腳稍一用力,便將她甩開。
啞娘沒攏住,一下匍匐在地,她有些委屈。
眼前好大一頭豬,足足有三百斤,夠她吃好久了,眼睜睜看著喂到嘴邊的肉跑掉,她的心在滴血。
那頭“豬”慢悠悠走進了主屋,隨後“咚”的一聲關上了房門。